翌日。
陈沟县。
当洛晓羽牵着牛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天刚放亮。
“这一路赶的。”
洛晓羽抹去一脸风尘，饥肠辘辘的来到一家面摊前。
“老板，给我来两个包子。”
面摊不大，包子不小。
洛晓羽掏出身上唯一的十文钱递到了面摊老板的手里。
就这十文钱还是沈飞燕从江小川那倒霉家伙手里抢来的呢。
一提起江小川，他就来气。
那小子竟然说和牛培养出什么感情来了，不肯卖牛。
要是豆花不肯卖，那倒也罢了，毕竟她年龄小，又都是她喂养的多。可没想到，豆花乐叭乐叭点头了，他江小川一大老爷们倒开始较劲了，若不是沈飞燕……
一想到沈飞燕使得那《分筋错骨擒拿手》以及祖传的《驯夫三十二掐》，洛晓羽就不由的赞叹，这个弟妹果不其然是个巾帼英雄，与只动口不动手的‘河东狮吼’要高上两个段位。
……这家伙打的，洛晓羽隔着屏幕看着都疼，难怪江小川‘舍不得’离开她们娘俩，应该是被打‘傻’了。
“小伙子，你是来卖牛的吧。”
面摊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他接过钱抽出张油纸，又从蒸笼里捡上两个大包子。
“小伙子，今个这牛可不好卖。”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此时正好有一牛队从面摊旁经过。
“看见了吗？这些都是来卖牛的。”老汉叹了口气，“往年这时候，正是补栏的时候，却不知今年是怎么了，这卖牛的是一个接着一个，怕不是灾荒要来了，连地都不耕了？”
“大爷，你放心，灾荒来不了，农活也耽误不了。”
洛晓羽咬一口大包子，牵着牛跟上了卖牛的队伍。
老汉包子做的不错，皮薄馅多、汁浓味美的，就是想法有点多。
城西头，牛集所。
门口乌压压的一大片牛。
要在往常，大多卖牛的都是私底下交易的，毕竟经过牛集所，里外他都要吃一些折扣。
不过今天可不一样，牛集所门口挤满了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生怕被别人插了队、抢了先。
“都排好了，都排好了。”
旺东福，牛集所的伙计，他在牛集所工作了有近20年了，今天这种场面他还是头一回见。
以往都是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卖牛户当大爷一样请到这来，如今他也体会了一把当爷的感觉。
“哟，旺爷。”
卖牛的队伍里有一个麻子看来和旺东福还有些交情，一见旺东福出了门，他哧溜一下窜上前，点头哈腰的递过去一根干卷烟。
旺东福接了，眼前这人他认识，赵家村的贵二虎，人称麻二。
“是你啊，麻爷。”
“是是，嗨，旺爷，见外了不是，喊我麻二就成。”
麻二恭维的打上火，旺东福也不客气，凑过身子点上烟，吸了一口。
“旺爷，这烟怎么样，巴云牌的，纯手工，听说都是些十六、七的小姑娘在大腿子上一根一根搓出来的。”
听麻二这么一说，旺东福忙举起手里的烟看了看，随后眯瞪着眼将香烟扣进嘴里，满脸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
“我说刚才怎么这么香呢。”说着旺东福意犹未尽的又吸了一口，“香，这巴云香烟确实和别的牌子不一样。”
“可不，这还是我上次帮柳府办事，柳少爷赏的，我藏着也一直没敢抽，这不，今天见了旺爷，就当借花献佛了。”
“柳府？你说的是陈县柳家？”
一听这名头，旺东福肃然起敬，“敢情你和柳家也有交情？”
陈沟县，以姓为名，最早本是陈姓一族定居而衍的县市，按道理说起来，陈姓本家应该是这县市的头号大族，然而，十年前才新迁过来的柳家，无论是在声望上，还是在财富上，都隐隐有盖过陈姓本家的征兆。
“嗨，这哪能啊。柳家少爷那也是我能攀交情的？”
麻二说归说，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子虚委。
“行了，我懂。”
都说柳家行事不合常理，特别是那个柳家少爷，据说能跟逃难的流民称兄道弟的，就他那风格，和麻二相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今个你也是来卖牛的吧。”
旺东福望了眼那见不到底的队伍，麻二那点心思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可不。”麻二接道：“这不，来晚了些，都排到队未了，还请旺爷行个方便。”
“得。去吧，把牛牵来，我让你第一个进。”
没一会，旺东福就有些后悔了。
贵二虎牵来了足足十五头牛，一头跟着一头，瞬间就将原本成型的队伍给打乱了。
“你怎么能乱插队呢。”
一个面色土黄的汉子挡住麻二的去路。
那人是郭家庄人士，姓郭名虎，是个脸朝黄土背朝天，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怎么？麻爷的事你也想管？”
麻二将衣角撩起，露出别在腰间的短柄斧子。
要在以往，插队这种小事插也就插了，犯不着为这事呕气。可刚刚郭虎他才看过告示，今天牛集所只收30头牛，这要是十五头牛插到他前头，他就得在这再呆上一天。呆上一天还好说，这牛价一天跌一个价，昨天还45银，今个就已经只收35了，到了明天，那价格可就又不好说了。
想到这，那郭虎也是豁出去了，以前从没和别人红过脸的他，一把从牛背篓里掏出一根破墙锤来。
“今天，我就是要跟你讲讲这个理。”
麻二是何等人啊，欺善怕恶的主，刚才还是一副地痞模样，一见对方掏了重家伙，当下又摆出一副读书人普法的姿态。
“你要讲道理，咱种田的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郭虎一愣，没曾想对方怂的还挺快。
见双方一时打不起来，旺东福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麻二，你这也太乱来了吧，哪有……”
麻二抢上前一步，手里不知什么东西往旺东福手里一塞，就开始哭哭啼啼的诉起苦来。
“旺爷，你是知道的，昨日我就在这等着了，一直没卖成。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今日收牛，我该第一家。”
“可旺爷你看，这人拎着一把锤子，死活不让我过去，还说我再往前，他就把我的牛给捶死。捶死我倒也罢了，可这牛是我们赵家村全体村民的，若直被他捶死了，我可怎么向村里的乡亲交待呀。”
麻二演技也算上佳，抹了一把眼泪，转眼就成了受害者，周围一些不了解情况的人纷纷向着郭虎投去鄙夷的目光。
“这个……”旺东福暗暗捏了捏麻二刚刚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
银元2枚，应该是20银。
“是啊，你这事我最清楚了。”
旺东福转头看向郭虎，正要开口教训，突然拿钱那手一紧，被人捏着手腕举得老高。
“你谁啊？”
一个旺东福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少年，站在他身侧，口里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
“ladies and gentlemen，第三界拳王锦标赛的获胜者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