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工作的地方？”李枫问道。
“不是每天都在这里，有时候在城主府。”云秀说，“你要过来的事情，我已经跟大家都说过了。”
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你住在2号营18舍，单人间。制服已经放在你房间了，如果型号不对，记得来找我更换。”
李枫接过钥匙：“单人间？”
“嗯，正好有单人间空出来。”
“多谢了。”李枫道。一个人住，他觉得挺不错。
云秀瞥了一眼日历：“今天周六，按照规定，周六下午到晚上都没有训练安排，你可以去宿舍查看一下，然后去兵营里四处逛逛。”
“好。”李枫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银票，“穆医生说我还欠你三千银币，我先还你两千五百。”
云秀大惊：“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不会是把剑给卖了吧？”
“当然没有。”李枫道，“总之是正规来源的钱。”
嗯，就是林牧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壕，说给就给。
难道林牧师背地里其实是个土豪？
“其实不用还的。”云秀说道，“当初穆医生在这里建医院的时候，我跟哥哥就商量过，给风城所有无力支付医药费的人提供帮助，这是社会福利的一部分，不是我个人支付的。”
“诶？但是，我那个时候还不算是风城的人吧……”
“但你现在算。”云秀说道，“总之你不用跟我客气。”
“可是……”
“没有可是。”
“行吧……”李枫见她坚决，也不再多说，“那就多谢了。”
李枫离开了办公室，找到自己的宿舍，打开门一看，竟比想象的还要宽敞，而且里面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几套看起来挺不错的制服，书橱里竟然还放满了书。
墙上，还贴着一份兵营守则。
李枫把房间查看一番，暂时没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他便关上门，往床上一躺，长长地舒了口气。
从今天起，他的生活就该开启一个新的篇章了。
休息了一会，李枫换上制服——这制服意外地还挺合身，而且比想象的还好看些。
李枫把墙上的兵营守则读了两遍，走出门去，在兵营四处闲逛。
因为没有训练，不少士兵们也在闲逛。当然，闲逛间，总要聊点什么的。
比如说荤笑话。
比如说……暗夜之心的传闻。
怎么又是暗夜之心？！
“云将军已经派人调查暗夜之心的事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结果。”有人说道。
“二狗子啊，你以后还是别信算命那一套，他们最爱说瞎话。”
“我靠，老侯，说多少遍了别叫我二狗子！诶，那边那人是新来的吧？制服颜色跟我们不一样。”
“对，之前不是说来了个陪练吗？难道就是他？我靠，长得一点都不威猛。”
李枫转过身：“你们两个是在说我吗？”
“啊哈。”二狗子士兵尴尬地笑了一声，“小子，你就是新来的陪练？叫什么……李雷？”
“我叫李枫。”李枫抽了抽嘴角。
“真是的，大将军什么想法？找这么个小豆芽来。”二狗子不太满意地说。
李枫：“……我明明有一米七！”
呃，好像确实不高。
“既然是陪练，练一场不就知道实力了。”叫老侯的士兵说着，“李雷，有没有兴趣跟我们练一场？”
“……我叫李枫！”
“晚上再说吧。”二狗子说道，“下午趁天气好，我们到外边去逛逛，北街不是新开了一家转角爱炒粉么？新来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李枫应道。
他刚刚看过兵营守则，平日里士兵们是不准出去吃垃圾食品的，也只有周六可以浪一浪，所以当然是要抓紧时间。
到得北街，街上一派热闹，果然有同样想法的士兵不在少数。
吃了炒粉，老侯和二狗子带着李枫在周边转了一圈，不知不觉中，已是天色见晚。
“得回去了。”老侯说，“哦对，新来的，切磋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接不接受挑战？”
“我既然是陪练，哪有不接受的道理。”李枫道，“切磋可以，你们想怎么切磋？我都依。”
军营里自然有供切磋用的擂台，还有专门供切磋用的木头兵器。
数分钟后，李枫站在擂台上，满脸尴尬。
那二狗子一边走一边喊，差不多全兵营都知道了新陪练要跟老侯切磋的事了！
于是现在，一大群充满好奇的兵围在擂台边缘，眨巴着大眼睛，准备一睹陪练风采。
被这么一大群人围观，李枫觉得分外不适应。
“用那边的木剑，自己选一把。”老侯说着，便从放武器的架子上选了一把相当长的木剑。
李枫挑了一下，选了根趁手的木剑，走到擂台中央。
罢了……速战速决好了。
“准备好没有？用木剑战斗，打到其中一方认输为止！”二狗子非常积极地充当裁判，“三，二，一……开始！”
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思，李枫率先冲了出去。
老侯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抬剑格挡，但李枫只是身形轻轻一晃，便闪到老侯的身侧，剑锋上挑，精确地击中老侯的手腕，趁着老侯吃痛松手，轻松地将木剑击落在地。
老侯眼神一凛，面上依旧是冷静神色，但是，李枫凭借他的感知能力察觉到，老侯的内心已经极度焦躁。
这种焦躁跟李枫体内的神秘力量呼应起来，于是，那种力量上涨的感觉又出现了。
李枫抬起剑，狠狠地朝老侯的右肩打了过去。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老侯随即喊道，“认输，我认输！”
然而李枫没有停手，他只是沉默着，依旧挥舞着木剑，朝老侯击打过去。
老侯的心中恐惧蔓延，而这种恐惧，更加强化了李枫的力量。
就在这时……
“李枫——！”
一个熟悉的、焦急的声音响起，李枫动作一滞，终于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他转过身，看见云秀正朝这边跑来，而擂台下的士兵们，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你混蛋……”老侯在地上痛骂，“我的肩膀……肩膀肯定碎了……啊——！”
二狗子跑过来将老侯扶起，同时狠狠瞪了李枫一眼：“都认输了你还打，是想废了他吗？！你好狠的心！”
擂台下，指责声四起。
李枫有些惊愕地放下木剑，茫然。
刚刚……他又控制不住力气了？
不仅是控制不住力气，他刚才甚至起了杀念，甚至连对方认输的话语都无视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控，但是之前都是对敌人，也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现在事情大发了……
眼看擂台下那些人就要冲上来，云秀喝了一声：“安静！”
随后，她扭头看向二狗子，说道：“小陈你先送他去医务室……李枫，你跟我过来。”
“是。”二狗子扶着老侯走开了。
李枫默默跟在云秀身后，朝她的办公室走去。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枫知道，现在，或许很多士兵都已经把他当成了敌人。
他也知道，是自己此前的疏忽造成了这一次的恶果。
可是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李枫想起了那个刺客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异端……
能够感应到别人的负面情绪并且化为力量，却不能感知他人的快乐安宁，这岂止是异端，简直就是邪神呵。
进了办公室，云秀关上门，转过身来，严肃道：“刚刚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失控了。”李枫努力组织着语言，“其实我之前也出现过用力过猛的问题，但那都是对敌人，所以我没在意……是我疏忽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云秀皱起了眉。
“我也不太明白。”李枫摇头，“也许是我太心急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想……速战速决。”
“心急么……”云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说道，“李枫，你跟我打一场。”
“啊？”
“你说你当时太心急，那就试试，不心急的时候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你……”李枫只想拒绝，云秀是他醒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如果伤到她，他怕自己无法接受。
“没事，这次用软剑。”云秀的语气异常坚决，“这个问题总得搞清楚的。”
李枫看到云秀坚定的样子，犹豫一会，还是说道：“好。”
片刻后，两人拿了软剑，在擂台上相对而立。周围的士兵们有的屏息凝神，有的窃窃私语，但很显然，他们对这场打斗都充满了担忧。
李枫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在云秀身上。
此刻的云秀换上了专用的练兵服，一手执剑，一头柔顺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地完成一条马尾辫，神情肃穆。
月光之下，她的长发轻轻扬起，软剑的剑身反射出银白的光芒，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样子。
但，李枫仍然能感觉到她心中细微的紧张，还有微不可查的抗拒。
她在抗拒这场战斗？
李枫略疑惑了一下，旋即也是苦涩一笑，大部分十八岁的女孩子都不会想和人打架，还是明显强于自己的人，会抗拒实属正常。
“预备——”充当裁判的士兵高喊，“开始！”
这一次李枫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等着云秀冲过来。
云秀选择了正面攻击，李枫轻松格挡，然后还击。
他能感应到云秀心中隐隐的担忧，还有其他士兵的忧虑和愤怒，但这一次，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力量。
攻击——格挡——再攻击。
这样打斗起来，很不爽。
但，他没有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