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下午六点，商城附近的人骤增。
从山谷倾泻而下的凉风沾满花香，东面的山脊渐渐暗了起来。
程打算进去找安然，询问同学聚会的时间地点。就在他停好车，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吸引了他。
“酸辣粉，酸辣粉，正宗的四川酸辣粉，又酸又辣的酸辣粉。”吆喝的男子很是魁梧，他穿着黑色背心，蓝色短裤，不时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汗。他的妻子一个小巧的女人已摆好桌椅，正把饮料摆上小桌。
“又酸又辣？”程站在冒着热气，摆满佐料的摊位前，看着男子把酸辣粉丢进热锅。
“对，又酸又辣。来一碗吧，保证物有所值。”男子和颜悦色，和他的魁梧相去甚远。
“万一不酸不辣呢？”程甩了甩头发。
“看你说的，不酸不辣怎么能叫酸辣粉呢。食物这东西，吃了才能下结论。”
“多钱一碗？”程注意到男子胳膊上的纹身已被割的难以看清，只有横着的几道疤痕略微清晰。
“6块，来一碗吧，伙计。。。”
“6块，太贵了。。。”程缓缓拿起乘盐的小勺。
“伙计，混哪里的。”男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你呢？”
“朋友，假如是以前的恩怨，等我收摊了，我们私下解决。好吧。。。”男子拽过程手里的小勺，
“那两个马子好正点。。。”程低着头说道。
“那两个马子好正点。”男子一辆茫然，看了看周围。“那两个。。。”忽然间，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程。缓缓摘掉他的墨镜，他笑出声来，“你个臭小子。赶紧滚过来。。”说着，他走出摊位，扑向程，用拳头轻轻砸在程的胸前。
“臭小子。。混得不错嘛。阿兰。。。”他大声吼起来，女人放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来。“文远，文远，我的小表弟。。”
“大嫂好。。”程深深鞠一躬。
“西八，臭小子，韩剧看多了吧。这是中国。”说着，他又用拳头砸了砸程的肚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
“中午的时候。怎么真的金盆洗手了。”
“是呀。。”说着他把妻子搂在怀中，他185的大高个，妻子只有156.“上帝造了女人，就是用来拯救男人的。说了你也不信，我也觉得神奇。”
“尝尝吧。。。”阿兰笑着推开丈夫，
“对对对，尝尝你哥哥我的手艺。”
“坐着吧，刚擦过。喝点什么？啤酒吧。。”女人的声音温柔，算是典型的小鸟依人。虽然相貌平平，但慈爱的眼神让程感觉到家的味道。
“说什么呢。。。”阿豪已经用打火机开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蹲在桌上。“狗日的，回来了也不说，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摊了。你看，弄得，先少喝点，垫垫肚子。一会，咱们决战到天亮，就像小时候打游戏那样。。。”阿豪笑不可支。“这次回来，是做什么？”
“说了你可能不信，给老家伙。。。过生日。”程倒了杯啤酒，
“什么？”阿豪暴跳如雷，“我没听错吧，给老东西过生日？”
“是呀，就我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文远。。。”阿豪失望至极。
“我理解你的感受，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没有参见我母亲的葬礼，那么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葬礼上。假如应该见走后一面，我不希望是在医院。这就是我的想法。”
“奥。。。”阿豪似乎理解了，“话说回来，当时你在哪里？”
程笑了笑，露出胳膊上的刀痕。
“医院？”
“监狱。。。”程喝了口啤酒，
“我应该想的到。。。还打算走下去。”阿豪端着刚出锅的酸辣粉走了过来。“兰，我们换下位置。。。”
“要不要收摊，你们好好喝喝。。。”
“不不不。。”程嘴里的啤酒差点滴出来，“我去看过我二姨了，你们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挺好的。”
阿豪解开程的衬衣纽扣，看到了胸前的伤痕，又掀开他的背，后面也有几道长长的刀痕。
“文远。。。”阿豪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是干什么。大喜的日子你要哭人。。”
大喜的日子你要哭人，是阿豪经常对文远说的。
“臭小子。。。”阿豪面向阿兰，“你知道他第一次找我帮忙的样子吗？”
“又要说这个。。。”程笑了笑，
“当时，我上六年级，他才上一年级。有一天，他哭着鼻子来找我，说被班里的同学走了。那句话怎么说？”
“哭的像个娘们。。。”程抿了抿嘴唇。
“是呀，哭的像个娘们。然后我去揍了那人一顿，那人又找他哥揍了文员一顿，最后我把他两都揍了一顿。然后，我读初中，隔三差五回来看看他有没有哭的像个娘们。”阿豪笑出声来。“没想到呀。本来我以为你会当个老师科学家呀什么的。”
“是呀，我也没想到。。。”程递给表哥一根烟，
“没伤到肾脏吧。。。”
“没注意过，雨天的时候，头疼的厉害。有时腰也疼，其他的还好。”
“单身？”
“嗯，女人是有不少。但你也知道。。。”
“嗯，我明白。。。”阿豪看了看老婆的背影，“你嫂子。。尽管长得一般般，这是实话，你别笑。怎么说呢？就像买车一样，你有自己的预算和要求以及目的。以前，在道上混的时候，就像你说的，不缺女人。但是。。。”阿豪点着香烟，“当你打算过另一种生活的时候，需要的便是另一种女人。她们可能不漂亮，但是会等你回家。”
“你还记得琳娜吗？”
“记得，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呀。都怪老东西。”
“是呀，多么好的一个女孩。”程看了看路过的女人们，“不会再有了。”
“你会再遇到一个让你安心的女人的。”
“爱情有它的季节。”
“老板。。。”
程忽然抬起头，看到穿着牛仔裤，白色衬衣，长发飘飘的安。
“来了。。。老熟人。。”阿豪挪了挪身子。
“你也在这里？”安笑了笑，
“怎么？你们认识？”
“高考状元，谁不认识。。。”安坐在程的对面，
“一切照旧？”阿豪看了眼程。
“照旧。你也来这吃饭？”
“我是家属。。”阿豪笑了笑。“我表弟，看到了吗？钻石王老五。还是单身。”
“所以说，还是要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他连大学都没上。。。”
“表哥。。。”程忽然打断阿豪的讲话。
“你没上大学？”安觉得不可思议。
“表哥，不要在骗小女孩了。。。”
阿豪疑惑的看着程，正准备说些什么。
“我忙不过来了，豪。。。”阿兰喊道。
“就来。。。你们先聊。”
“怎么了？”阿豪走到老婆身边，“他们挺般配的。”
阿兰像小偷般瞥了安一眼，发现她并未注意自己后惊恐地悄声对丈夫说道，“你干什么？你不知道她有那样的事吗？”说完后，她又瞥了一眼安，似乎怕她发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