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韩煜修便从梦中惊醒过来,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发梢淌下,他按着胸口,不断地喘着粗气。
在这宫中的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魏偲揣着拂尘一路往崇华殿走去,身后还跟着一列专门服侍韩煜修的宫女。
许是觉得宫女太磨蹭了,魏偲只好停下脚步来催促着让她们走快点。
到达殿外时,魏偲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清咳一声后随即推门而入,然后跪伏在地上,向韩煜修行了个大礼:“奴才参见皇上!”
韩煜修连忙换了副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抬手道:“免礼吧,”由于刚睡醒的缘故,声音略显慵懒,他又接着看了眼殿外,继而向魏偲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现在已经是寅时三刻了,”魏偲答道,接下来眼神示意着让其中一名宫女上前来,她手里端着尚衣局替韩煜修量身打造的朝服。
韩煜修眼底闪过一丝不解,魏偲立马解释道:“皇上,是这样的,由于前些天边疆战事频发,恰逢这荣王府里又办喜事,所以呢就把,祭祖这项每年必须举行的活动给搁置下来了,如今边疆战况已经稳定,太后娘娘她觉着皇上您作为一国之君应该去告慰先灵,保佑这一年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蠢货,朕要问的不是这个,”韩煜修抓起那件做工精细的朝服,厉声道:“这个,你不应该向朕解释解释是怎么一回事么?”
魏偲犹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韩煜修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难道皇上他不喜欢这件朝服吗?
“皇上,你是不太满意这件朝服的款式么?可若是让尚衣局再重制一套出来,这时间也来不及了呀!”魏偲满脸为难地答道。
韩煜修一气之下就把朝服往魏偲这个只会答非所问的蠢货的脸上扔去:“朕的意思是,朕穿之前的朝服去就好了,为什么又要让尚衣局制一套制服出来?”说着,他伸手指向远处,教训起魏偲来,“灾害无情,民间有多少人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有想过么?若是只顾着给朕把表面功夫做足的话,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赈灾?又拿什么去抚慰民心?就凭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吗?”
魏偲稳妥接住那件朝服,耷拉着脑袋:“皇上教训的是,可,可这朝服都已经做好了,就这么扔了的话好像怪可惜的……”
韩煜修恨不得一脚就把这个木鱼脑袋踢到殿外去。
“魏偲啊魏偲,朕有说过让你扔把它给了吗?拿去让尚衣局稍加修改一下,留着便是,还有,下次若是再擅自替朕做主的话,这份差事你就别想干了。”
魏偲点头哈腰地应着,赶忙跑去找来之前韩煜修在各种典礼上经常穿的朝服,接着使唤几名宫女上前替韩煜修更衣。
天坛,长达几十段的石阶铺着红毯,负责祭天事宜的太常寺卿李哲再三确认无误后,退至一旁等候。
位列两侧的鼓手们挥动着手中的鼓槌,敲击着鼓面,号角手们则吹响了号角。
文武百官们则在天坛下跪着,静候圣驾到来。
太后,琬贵妃,韩煜修乘坐的步辇到达天坛,让韩煜修没想到琬贵妃她居然也会到场,于是默默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群臣见状,纷纷下跪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琬贵妃娘娘!”
主角到齐后,祭天仪式正式开始。
韩煜修穿着朝服,怀着虔诚的心一步,一步地踏上石阶,面前的冕旒随着他动作的幅度来回摆动着。
经过一系列冗长而繁琐的仪式,就在韩煜修准备开始致祭天辞时,意外竟在这时发生了。
他身后的木桩不知为何出现了裂痕,正摇摇欲坠着。
在鼓声的影响下,木桩“啪嗒”一声断开了,往韩煜修的方向倒去。
韩煜修来不及躲闪,认命般地闭上双眼。
“皇上!小心啊!”琬贵妃着急地喊出了声。
在木桩倒下的那一刹,琬贵妃疯了似的朝韩煜修跑去,并及时地把他推向一边。
韩煜修毫发未损,可木桩却重重地砸向琬贵妃的后背。
琬贵妃顿时口吐鲜血,她庆幸般地看着不远处的韩煜修,接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所有人顿时乱作一团,就连平时对琬贵妃厌恶至极的韩煜修也慌了。
他轻而易举地移开压在琬贵妃身上的木桩,抱着满身是血的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愤恨,快步离开了天坛。
心系爱女的丞相郑灏成也追了上去,他生怕琬贵妃会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