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过来,给母妃抱抱。”女人蹲着冲念安打开双臂,精致柔和的眉眼间溢满了笑意。
男人穿着一身龙袍,在女人身后静静地看着,神色间满满的全是宠溺。
念安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粉嫩的脸上软肉一颤一颤的。
“母妃!”
就在念安快要冲进女人怀里时画面顿变。
女人躺在卧榻上,美目紧紧的逼着,两弯柳叶眉微微蹙着,脸色惨白,丝毫不见平日里的灵动。
太医在屏风前跪了一地,个个面色焦急惶恐。
“朕要你们何用……连朕的宣妃都治不好……”男人的声音满是绝望,落在人心头让人不忍。
男人转过头去,声音有些颤抖。
八尺男儿,一代帝王,天之骄子,哭了。
“皇上……”屏风后一声呼唤穿来,虚弱得快要消散。
男人快速走过去,脚步有些慌乱。
“别走……别离开我……”男人有些哽咽,握着女人的手,不敢用劲,也不肯放开。
“皇上……你都多大人了,真是的,还像个小孩一样呢……”
男人不语,只是直直看着女人。
半晌,女人开口说到:“臣妾,可能要先行一步了……”女人看着男人,眼底有些湿润,却是温柔到心底。
“不要、我不要、你别走……”男人将脸埋进了女人手中,肩膀颤抖着。
他怕看到她闭上双眼,他怕她说要离开他了。
任谁看了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都不会将他和那个圣明的君王联系在一起。
“母妃!”念安猛然睁开了眼,看着天边温软的太阳,晃了神。
是梦啊。
念安垂下眼眸,收紧了袖中的手。
“夫人又梦到娘娘了?”清怡,接过念安身上的毛毯,说道。
“再过几日便是母妃的生辰了。”念安看着太阳,眉目间尽是怀念。
念安坐到石凳上,泡了一壶花茶,缓缓道来。
“以前母妃过生辰,她都会亲手给我和皇兄做长寿面。”
“说来也好笑,她自己的生辰还要给别人做面吃。”念安说到这,手顿了顿,垂下了眼眸。
片刻后又开口说道:“她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啊,从来不争什么,也不要求什么。”
“有委屈自己憋着,受了气自己闷着,从不向任何人抱怨,不让任何人担心。”
太懂事了。
或者换个说法,傻透了。
“在后宫之中,越是不争不抢就越遭人嫉恨。”
“她躲过了美人嫔妃,躲过了贵妃皇后,却没躲过邻国的加害。”
念安抬头看向了太阳,阳光温和,一点都不刺眼,可她眼底却蓄满了泪水。
“她离开我的那天天气也这么好,阳光暖而不燥,微风凉而不寒。”
说着,念安笑了,泪水从嘴角滑过,几丝浸入朱唇,几丝悄然而落。
清怡在一旁看着,心中一片酸涩。
每每提到宣妃娘娘,公主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可以上一秒笑得骄傲下一秒失声痛哭。
宣妃娘娘始终是公主心中最脆弱的存在。
念安拿高贵骄傲筑起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墙,留了那么一丝缝隙,给她,也给自己。
“清怡……我好想她……”念安趴在清怡肩上,哭出了声。
“哭吧……别憋在心里,哭出来会好受很多……”
“清怡在这,永远在这,不会离开公主的,公主想哭就哭吧。”清怡摸了摸念安的发顶,眨了眨眼睛,将泪水强忍了回去。
让她做一次公主的依靠吧,片刻也好,让公主歇歇吧,片刻也罢。
……
月色浅淡,细细密密地铺了一层朦胧。
杨柳透过月光,在地上印下斑驳的倒影,显得夜色几分阴森,几分骇人。
地牢内没有灯火,一片纯粹的黑暗,是不是穿出一两声老鼠的吱吱声,竟也显得几分安定。
双生觉得头很晕,像是灌了铅水一般,稍微一个细小的晃动都能荡起千万波浪。
不要!
‘你那么念着他,他却骗你,你难道就不想报复吗?’
走开!
‘走开?我是你的心魔,我走到哪去?’
‘我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来吧,报仇吧,释放吧……’
‘杀了她,杀了萧念安,杀了她你就能和小书生永远在一起了。’
呵,我本心如何,我自己最清楚。
不过区区心魔,谁给你的胆子蛊惑我的?
旋即,双生调动了全身灵力去压制,眼底闪过一抹冷色,脑海中的躁动也归复于平静。
双生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
心魔,她怎生出了这般恶心的东西?真是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