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账小子!老子要你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厉千翔扬起手来,一巴掌打在八岁的厉芜荒脸上。厉芜荒吃痛,登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手中的线一下子松开了,那本来在半空中飞舞的纸鸢登时栽落而下,掉在厉府的院墙上。
一身雍容华贵的厉千翔气呼呼地站在厉芜荒面前,盛怒之下,双眼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面色苍白的厉睫玉站在厉千翔身后不远,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的父亲和四弟,淡淡地道:“他既不愿意去学这些,你又何苦去逼他?”
厉千翔转过脸来,怒视着厉睫玉,喝道:“你这丫头,教你弟弟什么不好,就知道教他玩!玩!难道老子这偌大的家业,以后就能交给一个只知道玩的混小子?”
厉睫玉淡淡地道:“你想把他逼得像大哥一般离家而去,你便满意了?”
厉千翔怒道:“你这混账丫头!”扬起手来,便要一巴掌打在厉睫玉的脸上。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挡住了厉千翔下落的右手,却是厉念乔。厉念乔道:“爹,你不能打姐姐,她身体不好,你这一巴掌,她可受不了。”
厉睫玉却道:“妹妹,你何须拦他,打死我,便省却了我这般痛苦。”厉千翔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右手运劲,又要打下。厉念乔连忙拽住他的手,道:“爹,你若觉得二姐不会教四弟,我便来教他,这样可好?”她见厉千翔没有说话,又道:“爹你放心,就算要教四弟,也不会耽误我管着的生意。”
厉千翔冷哼一声,面色方才平和了些,收回手来,瞪了厉睫玉一眼,道:“除了念乔丫头像我,你们三个,都跟你们那老娘一个死样。”厉念乔表情凝重,厉睫玉却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倒是厉芜荒适才挨了父亲一巴掌,脸还生疼着呢,哇哇大哭毫不歇气。
厉千翔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着厉芜荒,道:“你这没用的娃儿,就知道哭!都说老年得子乃是大福气,现在看你真是老子的大晦气!”说着拧着厉芜荒的耳朵,又道:“不许哭,记住,你是你爹我的儿子,你,就要像你爹我一样!”
厉千翔圆睁双目,一张表情狰狞的脸凑了上来,厉芜荒看着这张脸,登时冷汗淋漓,哭也哭不出来了。
厉芜荒陡然睁开眼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恶梦。他还是躺在自己每日歇息的竹榻上,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厉芜荒略一提气,胸口却传来阵阵的疼痛,他剧痛难忍,连忙平稳内息。厉芜荒只是记得和凰遐秋比试,挨了一掌之后就不省人事了。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运功就这般不适?他不由得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他发现了他身边的凰遐秋。凰遐秋坐在榻前的竹凳上,料想是很困了吧,已经伏在榻上沉沉睡去。
“是她守着我照顾我么?”厉芜荒心想。他瞧着熟睡的凰遐秋,凰遐秋双目紧闭,脸蛋微红,小嘴随着均匀的呼吸波动着。厉芜荒不禁有些痴然,怔怔地瞧了半晌,心下已经生出想一吻凰遐秋的冲动。
“她现在睡这么香,不会发现吧?就算发现,也没多大的事情她不会生我的气吧?”厉芜荒也未细想,右手撑起上半身,忍着胸中传来的痛楚,便要去亲一亲熟睡着的凰遐秋。
正在此时,房门“呀”的一声被打开来,木人杰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厉芜荒差点惊得叫出声来,不过他反应甚是疾速,连忙完全撑起上半身假装要坐起来。
“师弟,你不用起来,要好好休息才是!”木人杰没察觉到厉芜荒的小心思,连忙过来将厉芜荒扶着躺下。
厉芜荒不解地问道:“八师兄,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木人杰道:“师弟,你现在内息混乱,需要好好休息才是。”厉芜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难道我已经躺了一天了?”木人杰摇摇头,道:“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了。”厉芜荒惊道:“五天五夜?难道……是因为……师姐击中我的那一掌?”木人杰神色黯然,道:“这倒没多大关系,唉,师弟你习武冒进,内功不济,就在那晚与你师姐比武时发作,从而使你内息混乱,经脉逆流。好在我和师娘运功为了你镇住了内息,方才保全你的性命。”
木人杰的话犹如一道惊天霹雳打在厉芜荒心头,厉芜荒愕然道:“我?这……怎么可能……”木人杰叹道:“唉,这冒进之错其实也怪不得你,都怪师兄我没有注意……”
“咦,小师弟你醒了啊?”一旁的凰遐秋醒了过来,发现厉芜荒已经苏醒,凰遐秋登时满面笑容。她拿过木人杰手中的药碗,道:“木头师兄,还是我来给小师弟喂药吧。”
凰遐秋轻轻地吹着汤勺里的药汤,确定不再烫了,便喂到厉芜荒嘴边,道:“小师弟快吃药吧。”厉芜荒看着凰遐秋的双眼,心里想起适才自己欲偷吻她的事情,不禁脸上微红,他不敢再直视凰遐秋的眼睛,喝下了汤勺里的药。凰遐秋察觉到厉芜荒眼神的躲闪,道:“小师弟你在生师姐打伤你的气么?”厉芜荒连忙否认。凰遐秋咯咯笑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小气,就算你再小气,冲我守了你五天五夜,你也该原谅我的嘛。”说着又喂了第二勺药过来。
厉芜荒听得凰遐秋守了他五天五夜,不禁心头一热,眼眶中竟然些许湿润。他自出生便没了母亲,父亲厉千翔虽然极想他成才,但是似乎厉芜荒一直都难遂他愿,于是厉千翔便很少管他;大哥在厉芜荒幼时便已离家,对于大哥厉卫城,厉芜荒几乎已经没了印象;二姐厉睫玉自从病情愈发加重,便对他不闻不问;三姐厉念乔却是时常逼着他学些他不感兴趣的做生意的门道;家里的下人们都当他是少爷不敢惹他。他虽然家境殷实,却活得并不快乐。凰遐秋在他床边守了五天五夜,自小以来,哪有人这般关心过他。凰遐秋与他相识不过数月,仅仅只是同门之情,她却对自己这般照顾,厉芜荒心里怎能不感动。
待饮完药,木人杰伸手探了探厉芜荒的脉息,道:“师弟,你脉象趋于稳定,已无大碍了。”厉芜荒道:“师兄,我这样……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学武功?”木人杰道:“师弟,你只是因为内功外功进展不平衡,所导致的内息混乱,待内息平稳,脉象好转,便可继续学习武功。只是你以后得循序渐进,不可学得那么快了。”厉芜荒道:“那……到底好久才能好转?”木人杰尴尬一笑,道:“这个……我和师娘还在想,不过你只管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完全控制住你体内混乱的内息。”
木人杰明显是不愿多和厉芜荒谈论此事,说还得去找师娘商量便离开了房间。厉芜荒何尝听不出木人杰话里的蕴意,不禁黯然失色。
厉芜荒知道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凰遐秋,阴霾只是转瞬即过,并不愿凰遐秋发觉,反而是面带笑意地对着凰遐秋。
凰遐秋陪着厉芜荒说说笑笑,直到入夜,凰遐秋再次喂过厉芜荒药,便回去听风楼休息了。她在这边守了厉芜荒五天五夜,是时候该好好睡一觉了。
待得确信凰遐秋离去得远了,厉芜荒这才卸下了强装的笑容。他运劲提了提内劲,却觉丹田之内有多股真气胡冲乱撞,胸口一阵剧痛,厉芜荒喉头一甜,嘴角已然咯出血来。
厉芜荒方才完全地体会到自己的伤势是多么严重,真的是自己学武贪多冒进造成的么?现在这样子又怎么学自己梦寐以求的武功?厉芜荒苦苦一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紧闭着的窗子被一股劲风吹了开来,伴随着窗户的打开,一个小纸团从窗外飞进,将将落在厉芜荒的手边。厉芜荒不明所以,连忙拆开纸团,凑到烛火跟前一看,却见那皱巴巴地纸团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小字:“要复原,玄机洞。”
厉芜荒心中一惊,望向窗外,却见月色下的院子些许清晰,但是除了随风缓缓摆动的灌木,院子里空空如也。
厉芜荒心想不管这纸团到底是谁扔的,这人到底居心如何?是不是真的能让自己复原,厉芜荒自己为了这“复原”二字,也必须得去玄机洞看看。
厉芜荒匆匆套上外衣,便出门径直来到玄机洞。却见那玄机洞前果真立着一人!那人背向着厉芜荒,一袭白衫,披散着一头长及腰间的白发。这白发人到底是谁?厉芜荒虽未走近,但是已然感觉到白发人散发出的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势,这白发人定然不凡。这气势让厉芜荒不禁觉得些许胸闷,他重伤未愈,脚步些许缓慢,不过还是慢慢接近了这白发人。
待得厉芜荒行得近了,那白发人募地转过头来,却见这人面容苍老,眉须皆白,却是个垂垂老者。
“你是谁?”厉芜荒站在白发老者身前半丈外,很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话。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助你复原你的内息。”
厉芜荒疑道:“你说要让我复原?”老者微微颔首。厉芜荒奇道:“你我素未谋面,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相信你?”老者道:“你只有相信我,因为老夫有绝对的实力!”老者突然右手一摆,厉芜荒顿时失去重心,被一股气浪带着向老者冲了过去。老者右手一抓,抓住厉芜荒的胸襟,同时左掌运劲,一掌排在厉芜荒的胸口,厉芜荒只觉一股巨大的热力从胸口被强行注入丹田,他未及发出叫声,嘴里已然喷出鲜血来。老者左手迅速上下翻飞,瞬间封住了厉芜荒周身各个大穴,厉芜荒只觉胸中那股被注入的强大热力在体内四处乱撞,但几大血脉被封住,无从宣泄,只能困于体内。厉芜荒感觉这股热力催动着多股已在体内的内劲乱闯,实在是痛不欲生,但苦于穴道被封,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
白发老者将厉芜荒放在地上,厉芜荒痛得直想在地上打滚,但穴道被封,他动弹不得。
白发老者闭上双眼,根本不去理会痛苦地厉芜荒,反倒是口中喃喃念道:“气定在乾坤,神游于天地。念及苍穹,眼观而有形,心观而无色……”正是天机门的观心诀!厉芜荒听得白衣老者念出的观心诀,心想难道这观心诀别有玄机?
这些句子厉芜荒早就背了个滚瓜烂熟,很自然地控制起内息来。虽然穴道没解,但厉芜荒发觉自己随着观心诀去调息之后,体内的热力迅速平静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厉芜荒感觉自己便如换了一个人一般,飘飘然若飞仙入天,内息随观心决的密法游走全身,好不受用!
良久,白发老者看着脸色越发正常的厉芜荒,哈哈一笑,道:“小娃儿,明日这个时辰,再来此地!”说着便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