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钟敲响时,余严冬募的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飞仙殿外的柱子睡着了。余严冬向东方望去,却见朝霞灿烂。余严冬惊道:“是早朝的时间了。”连忙转向飞仙殿中去。却见殿内那国师依然在念着道经,皇帝赵恒却是垂着头,一动不动。殿前候着的郭公公见余严冬上前,连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余大人,皇上昨夜受了惊吓,现在正自熟睡,切不可打扰。保养龙体才是重中之重啊。”
余严冬只得离了飞仙殿,往朝殿而去。殿前众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官见余严冬前来,纷纷涌上前来,口中道:“余大人,皇上龙体安康否?”“余大人,昨夜发生了何事?”“余大人,今日可怎么办?”“余大人,我们是不是要去探视皇上?”一时间吵闹不堪,余严冬被众人一吵,脑袋嗡嗡作响,似乎都要炸开来了。
余严冬沉住气,向众官道:“昨夜发生了一些事,惊了皇上。诸位大人莫要担心,皇上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此时正在歇息。今日便不早朝了,诸位大人将奏折呈上,便回了吧。”众官一阵嘈闹,渐渐散去了。
余严冬出了皇城,却见京城里比平日显得吵闹了许多。昨日天道盟放的一把火烧的飞快,将一条街都烧成了一摊废墟,其中自有不幸之人,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禁军的士兵分散成小队,在京城中来回巡逻戒备,唯恐再发生昨日之事。
余严冬一路回到府中,未如往日一样去见父亲,而是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看厉睫玉。房间内丫鬟正趴在小几上打瞌睡,余严冬也未去叫醒她,来到床边,伸手掀开纱帘。但就在那一刻,他僵在当场。
床上被单凌乱,哪里还有厉睫玉的影子。他那柄折扇,也是不见了。余严冬感觉一阵晕眩,靠在床边,几欲倒地。他伸手按住昏涨的脑袋,喃喃道:“玉儿,玉儿。”
厉睫玉不见了。
就在这一晚,厉睫玉不见了。
躺在房中熟睡的丫鬟根本对此一无所知,余严冬略一问来,便知是被人下了迷香。余严冬搜遍了余府,也找不到厉睫玉。盘问之下,余府上下也无一人发觉。
余严冬细想之下,随即醒悟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厉睫玉深受重伤,根本无力活动,只可能是有人将她劫走了。只是此人到底会是谁?
余严冬最后终于放弃了,颓然坐倒在地,眼神空洞木然。余效秉前来叫了他几声,余严冬昏昏然并不答话。余效秉怒道:“大丈夫何拘****之事,为小女子而昏昏噩噩,有何大气可言!”
余严冬这才起身站起,向父亲施礼道:“父亲教诲得是,孩儿知错了。”
余严冬拖行着步伐回到房中,呆坐床前。渐至午时,下人送来饭菜。余严冬本无食欲,但想起若颗粒不进,怕父亲知道又要不满,只得挑了几口饭菜。虽然他昏昏噩噩,但是当他咽下饭菜时,还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放下筷子,向丫鬟道:“今日的菜怎么这种味道?”丫鬟慌张道:“是不合大人口味么?”余严冬皱了皱眉,道:“撤了吧。”丫鬟道:“大人息怒,平日里都是夫人负责大人的饭食,夫人不在,厨子们是做不出来合大人胃口的饭菜的。”
余严冬猛地一怔,道:“夫人不在?夫人去了何处?”丫鬟道:“奴婢不知,守门的刘子说他昨晚看见夫人只身出府去了,他也没敢问夫人要往哪里去,只是夫人直到现在仍未回来。”余严冬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往朱颜青的房间而去。
自他从天机门回余府之后,余严冬便再没有与朱颜青同房而住了,此刻他站在朱颜青的房门前,回想起自己幼时缠着朱颜青玩耍的场景,登时百感交集。
余严冬推开朱颜青房间紧闭的房门,阳光洒进屋中。余严冬记得他小时候和朱颜青在一起的时候,房内就是这般摆设,一如既往的整洁。而且东西似乎都从未换过,已是十分陈旧了。余严冬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连忙走上前拿将起来,却见信封上写着“余严冬”三字,字体歪斜,是朱颜青的手笔。
余严冬记得在他小时候,朱颜青是不识字的。朱颜青不过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哪里会有钱去读私塾。当年朱颜青因算命先生一句话,方才被买进余府,做了小小的余严冬的妻子。那时,还是他教朱颜青写字,但是朱颜青很笨,笔也握不好,写出来的字也是难看至极。朱颜青到最后,其实也没学会几个字,甚至连她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出来。写得最多也是相对最好的,反而是“余严冬”这三个字。
余严冬拆开信来,信里只有一张纸,纸上也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别了”。
纸上虽然只有两字,但是墨迹甚多,余严冬可以想象朱颜青拿着笔想要写字时,手不住颤抖,才抖得这满纸的墨迹罢!她定是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却只会写得这两个字。
别了。
余严冬再也忍耐不住,登时潸然泪下。半晌,他缓缓放下信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已然离他而去。
皇城的夜晚灯影阑珊月色静谧,已是三更天了,皇城中的禁军士兵虽然都是被下了若是失职就要被军法处置的命运,但经过那日京城刺龙之事后,这些日都已是平安无事了,士兵们难免懈怠,大多都是呵欠连天。
只是就在众士兵的头顶上,却有一名黑衣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屋顶上飞跃,每一步都落在光线的死角,了无声息,谁也没发现他。
不多时,这黑衣人已然到了京城外,直穿进松柏林之中。转得几转,便到了林子的深处,黑衣人方才停下脚步。此时借着月色,方才看清此人一身黑袍,披散着长发,脸上戴着一张银白色面具,竟然便是那名与龙啸松在京城交手的黑袍面具女子。
就在此时,忽听得风声响动,又是一名黑衣人从林中飞跃而出,此人一身劲装,黑巾蒙面,瞧不见相貌。但劲装之下,身段婀娜,原来也是一名女子。
那黑衣女子按下身形,在面具女子之前拜倒,叫道:“主子。”面具女子道:“小璐,你急着联络本宫,可有何事?”那黑衣女子小璐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呈给面具女子,道:“主子,这是边关军情,请阅之。”面具女子接过牛皮纸,拆开看了,随即冷笑道:“耶律书函这个蠢货,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又向小璐道:“小璐,你可曾打探到无双的消息?”小璐道:“回禀主子,属下去探过那几人,然而无双并未与他们在一起。”面具女子沉吟道:“既未和他们在一起,无双又去了哪里?”小璐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再去打探。”面具女子摆手道:“罢了,由她去吧。你首要之务还是边关军机,这些日巡查的军士颇多,你小心行事。”小璐应声去了。
待得小璐身影消失,面具女子方至书信与掌中,双掌相抵,揉了一揉,牛皮纸随即化作化作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