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水水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居然会问出这种蠢问题。”凤天麟宠溺地取笑着她。水水讪讪红了脸,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挺愚蠢,不再搭腔了。“你可曾听过先皇在我十五岁那年,先皇废掉当时的东宫太子,也就是现今的二皇子,改立我为太子的事?”
“听过,可那时你的母亲宣妃突然暴毙而亡,深受丧母打击的你从此心性大变,颓废堕落,沉迷于酒色之中,但是但是先皇已经死去,无法在改动诏书,所以你就当了皇帝,而他们却是真正实权的掌握着?”水水突然心中一凛,一抹灵光闪过脑海,“宣妃无恙暴毙而亡,是另有隐情对不对?而你的改变也和宣妃之死有关?”
“水水你终于找回你的聪明了。”凤天麟笑着扯开衣襟,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有的只是寒冰般的冷意,冷得让君昭阳感到心悸,“看到我胸前靠近心口那条最长最深的刀疤吗?那就是我十五岁那年,闯进宣若苑的十三名刺客所留下的,他们杀了我母亲宣妃,杀了宣若苑的所有宫女太监。也在我胸前砍下了这一刀,以为要了我的命!那一夜,宣若苑中除了侥幸大难不死的我之外,没留下一个活口!”
水水震惊地屏息不语,心渐渐疼痛抽紧。他,一个十五岁大的孩子,惨遭杀身之祸,又目睹母亲在自己眼前被杀……那种痛,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啊?
她永远记得自己在赶回挚天堡的时候,看到自己那些挚天堡里惨死的丫鬟仆人和傲天被刺一刀甩落悬崖,那种几近要崩溃要发狂的悲愤及滔天怨恨。
“宣若苑惨案发生之后,所有人都知刺客是郑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所主使的;可那时她已笼络朝中重臣,暗中夺得过半兵权,就连父皇也治不了她。”凤天麟冷笑,“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即使父皇恩宠尽集于我一身,可就连万人之上的父皇也保不住我的命……我佯痴装狂,放荡于酒色之中,故意让郑皇后以为我成了一个废人,为的就是要消除她对我的戒心!”
凤天麟在水水耳畔低语:“你以为只有你懂得恨吗?你以为只有你要报仇吗?水水,我身上的血海深仇,比你还深啊!你可知我父皇是怎么死的?”
水水全身都战栗起来了,这皇室的权势斗争,黑暗恐怖实在远超出她的想象之外,凤天麟是如何在这险恶丑陋的环境中生存过来的啊?她全身发抖,颤着声音道:“难道,难道先皇之死,也是郑皇后下的毒手?”
凤天麟冷冽寒绝地笑了:“我父皇病重之时,郑皇后亲侍汤药,当夜我父皇便七窍流血而死,御医验出那汤药中有毒!”
水水惊呼,面色惊得惨白,实在无法想象这种骇人听闻、泯灭人性的惨事竟真的有人做得出来:“郑太后和二皇子如此混灭人性,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他们是不肯放过我,可先皇早有先见之明,在宣若苑惨案发生之后,便留下一道金匾密诏,明言太后和二皇子,不可动我毫发,若我无恙暴毙身亡,则四大国老可请出先朝密诏律法,废掉当今太后之位,发配远古永世不得翻身。”凤天麟幽幽笑道,“四大国老都是三朝重臣,太后再嚣张跋扈,也得顾虑他们一些,何况她还要掩天下悠悠众口,因此她虽千方百计要我的性命,却不敢做得太明显!”
水水伸手轻抚他胸前坑坑巴巴的伤痕,心中漫过一股酸楚欲绝的疼痛,她含泪低语道:“她不敢明杀,所以就暗杀?这些伤痕全是刺客留下的?”
凤天麟握住她的纤手,抚向靠近心口那条最深最长的疤痕:“不,只有这道疤是宣若苑中的刺客留下来的!在那之后我勤练武艺,再加上小时练功扎下的根基,这些年来太后和二皇兄派来的刺客虽多,却再也没一个人伤得了我。”
水水泪眼迷离地抬头望他,不解地问道:“那你身上这许多疤痕是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刺的!”凤天麟幽幽沉沉地说出了令水水震惊至极的答案,“每当我恨到极点时,就拿起匕首,一刀一刀往自个儿身上戳,我毁身,忍疼,是要提醒自己不可以冲动,要忍住一时之气,才能雪大耻,报大仇!我每一刀都刺在自己的胸口心窝,要自己时时刻刻记住这椎心之痛!”
一股尖锐的疼痛鞭答过君昭阳的心口,这个人啊,教她如何再恨下去?可她却又不能不恨,她的心,像要被撕裂成两半一般,好疼啊!
“我是在阴谋暗杀中长大的,前面有太后的陷阱,后面有出卖的冷箭,我能活到今天。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凤天麟撩起她的发丝,轻笑道,“你说对了一件事,我要夺江山确实不是为了黎民百姓,我不为苍生,只为自己……为了建立自己的凤磷王朝,为了替枉死的先母和先皇报仇雪恨……”
凤天麟冷哼冷笑:“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莫过于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教他生不如死……郑太后和二皇兄为了这凤磷王朝皇位,竟可以刺杀我美丽柔弱的母亲和毒杀仁慈宽厚的先皇,既然这凤磷王朝对他们如此重要,那我便将这皇位夺过来让他们瞧瞧!”
凤天麟抱着水水,在紫檀椅上转了个方向,望向远处绵延的山峦江河。
“九天昌阖开宫殿……先皇生前,最爱带着我到这九凤台来,望尽凤磷王朝四十州的风月。”凤天麟拉起水水的手,将她的掌心印着自己的掌心,“他总是对我说……天麟,你的命运你不掌握,要谁来掌握?你不放手,谁敢逼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