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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定决心

初春三月,阳光温煦,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青草味。树梢上的鸟儿唧唧喳喳叫个不停,为求得配偶使劲浑身解数。

时值午后,太阳渐渐西落,倾斜的日光照在廊柱上,在湖面投射出一片模糊的阴影。微风路过,湖面荡起圈圈涟漪。廊柱另一面的小花园中,一架秋千也随着这阵微风轻轻摆动,像是被少女的裙角不经意碰到。

秋千一旁摆放着一张圆形大理石石桌,围着放有四个石凳。此时,一位身穿粉色襦裙外罩天青色薄纱的少女正背对闺房坐在石凳上磕着瓜子,一面百无聊赖的翻着新出的话本。

此话本写的是一个茶棚东家的女儿情窦初开,爱上一位进京赶考路此歇脚的白面书生,这少女生的粉面可人,身材玲珑纤细,声音更是婉转动听,彼此二人这般相遇,便是电光火石,恨不能马上结成良缘。

也许所有少女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梦吧,盼望自己能得遇良人喜结姻缘。

只是这话本子再如何好看,耐不住已经看过三四遍,就连桥段都滚瓜烂熟了。

怪就怪写这话本子的人性情无常,有时候一个月出两三本,有时候干脆无音讯。可是偏偏只有这个人的话本子受姑娘们的欢迎,能抓住姑娘们的心,让每个读到的姑娘都能对书中的少女感同身受,每每读到与心上人互通心意,真的感觉是自己遇到了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

据说这人是当朝右丞相温大人的四公子,名叫温游一。说起此人可就有说不完的话了。

传言说,此四公子非常珍视自己写的话本子,不放心让书肆的伙计过来拿,所以每次都是自己拿着新写完的话本子送去书肆,并且都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否则整条街都会被围的水泄不通,有一次这四公子半夜三更出去被不知哪家府上的小厮看到,回去告诉了自家小姐,结果第二天半夜,这条街就挤满了闻风而来的姑娘们,连京城夜间巡逻的锦衣卫都给惊动了,后来由府伊张大人出面才镇压下此事,这次吓得四公子三四个月没写话本子。

可见这位四公子确实名声在外。不光如此,据说其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在江湖高手榜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既然武功如此厉害又怎么会被人发现行踪呢,可见传言也并不十分可信。

然而确是自那次“夜袭”之后,四公子的行踪开始飘忽不定的,要不然真想立马去见见呢!没准这位四公子温游一会很合自己的脾性,省的老爹总是逼着自己搞什么比武招亲。

少女正想着去哪里能找到这个温游一,忽闻远处传来脚步声,抬头看是自己的丫鬟青儿从廊子那边跑过来,刚吩咐这丫头去打探消息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见青儿手里还挥舞着一封信,不待到跟前便开口喊到:“小姐,小姐,是京城的信,京城,京城来信啦!”

少女想,京城来的信,那一定是凝表姐寄来的。

少女放下手中正在磕的瓜子,正襟危坐,说道:“青儿,快拿给我。”少女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想着本小姐马上就可以闯荡江湖啦!

打开信,只见凝表姐那大气浑成,风骨凌然,而又潇洒飘逸的字体跃然纸上,信中写到“桃桃表妹不可任性,既然舅舅不准你出门,必然是为你好的,如今各界江湖人士都在蠢蠢欲动,集结人马,准备踏上试炼之路,参加三个月后的往生试炼,我也在为此事做准备,因此无暇顾及于你,万不可独自出门,现在的江湖鱼龙混杂,是非常危险的!谨记!代我问舅舅安。”

桃桃看完信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道:“什么嘛!凝表姐竟然和我说外面危险,不让我去找她,就算很危险我也不怕,爹爹请的那些高手都打不过我,连师父都说我是他见过最有练武天分的人,我才不信有凝表姐说的那样危险呢!凝表姐太小瞧我啦。”桃桃噘着嘴控诉了一番。

青儿立马表态说:“就是就是,小姐你是最厉害的,哪次不是把那些妄想来比武招亲的公子们打的鼻青脸肿,他们都再不敢来了,连老爷都没办法呢。”

青儿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桃桃就要炸毛:“这件事都怪爹爹,想的什么馊主意,把本小姐的名声都搞坏了,青儿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我,什么虎背熊腰啦什么凶神恶煞啦,气死本小姐了,本小姐这么温柔体贴,下次谁再让我听到,看本小姐不拔光他的头发。”桃桃握紧拳头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青儿看到小姐这个样子到觉得外界的传言也不是太离谱,无奈道:“是,是,我的大小姐,下次不用您出手,我先帮您拔光他的头发,您的力气还是省省留着做大事吧。”

青儿说完桃桃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大事,说道:“对哦,差点忘了,我们要去找凝表姐的,对,我们一定要逃出去青儿,虽然凝表姐说不让我们去找她,但是我们可以偷偷跟着呀,反正我们是去闯荡江湖,用什么方式都一样啦,没准还能见到温游一呢,不知道他最近写话本子没,如果见到他,我一定要先睹为快,最近爹爹不让我出门,又没话本子看,本小姐都快发霉啦,打也打的不过瘾,跟那些像木头桩子一样的人对打还不如真的打木头桩子呢,唉,好羡慕言表哥,虽然才来几天,可是表哥可以每天出去玩,爹爹都不管他,再关在家里你家小姐我真的会疯!啊!”突然的一喊吓了青儿一跳,不过青儿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小姐每次喊完都会蔫儿下去的,没错,这会桃桃已经无力的坐在了石凳上,双手托腮,无精打采的样子。

此时落日的余晖渐渐熹微,天空中布满了橘红色的晚霞,虽然美丽可也显示出一丝丝落寞,像极了少女此时的心情,鸟儿也停止了啼叫各自归巢,微风好像也悄悄地绕过了此处,空气中弥漫着安静,青儿不想看到小姐无精打采的样子,遂仿佛有些不解的问到:“小姐,我们去闯荡江湖倒是可以,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去找长公主呢,长公主不是说不让我们去吗,到时候被发现给我们送回来怎么办?”

这时候桃桃提起来一点劲儿说道:“笨蛋青儿,凝表姐是储君呀,肯定会去参加往生试炼的嘛,那可是每一百年才开启一次的往生试炼呀!哪次不是高手如云,本小姐既然是去闯荡江湖,那么当然要去会会这些高手啦,到时候本小姐也要挤入高手榜,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记住本小姐,就像一百年前的宋北尘那样,当年的宋北尘将军到现在还有万人在敬仰诶,光是想想就很激动,所以我们要跟着凝表姐找到试炼之地,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我相信凝表姐到时候一定会让我们留下的,凝表姐最疼我啦,而且,青儿呀,你不觉得往生试炼,高手如云,听起来就很有趣吗!”说完这些,桃桃突然又感觉到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眼睛都在发光。

这时,树上的鸟儿仿佛也听到了桃桃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纷纷用清脆的叫声为桃桃喝彩,青儿很是无语,说道:“小姐,你说了那么多,只有最后一句是你的心里话吧!”什么挤入高手榜呀,小姐才没那么大的志向呢,就像老爷平时教训小姐时经常说的,“凑热闹的事总跑在第一”。

桃桃心里想说,青儿这丫头怎么突然变聪明了,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点,不能露出破绽,不然连青儿这个笨丫头都能听出来,就更骗不过爹爹了。

“青儿,你瞎说什么,我明明是担心凝表姐嘛,你看前往试炼之路的高手那么多,凝表姐身边只有白苏哥哥,我们要去帮凝表姐才对嘛。”桃桃继续诱导着青儿。青儿想小姐说的没错,长公主殿下每天日理万机,参加试炼之路也是为了黎民百姓,现在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

“那,小姐,我们要怎么出去啊,这几天老爷又增加了府上的守卫,而且暗中还有暗卫围着我们院子,万一被发现老爷一定会关小姐禁闭的,那样就更出不去了。”青儿又开始担心起逃跑的事。

桃桃觉得青儿就是一个小操心婆,以后一定老的快,都还没开始做,就担心起来了。哪像本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嗯除了凝表姐啦,凝表姐太过威严,虽然凝表姐只比桃桃大三岁,对桃桃又特别好桃桃想要什么都会找来给桃桃,但是每次见到凝表姐都会有点怕怕的,可能是因为凝表姐从小就是储君要担负起守护黎民百姓的重任,所以凝表姐才会从小就对自己很严格。凝表姐不管做什么都非常厉害,桃桃想,自己也要变得像凝表姐那样厉害。

“青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本小姐会想办法的,你快去做准备啦,我们今晚就出发,一刻也不能耽误!”

青儿想的总是比桃桃多些,说道:“小姐,我们今晚就走,会不会太仓促呀,什么都还没准备,等会吃晚饭时老爷问起怎么办。”桃桃被自己内心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忘了还要过爹爹那关,沉思了一下说:“当然不能让爹爹发现啦,青儿等会儿你一定要少说话,不能露出马脚。骗爹爹我最拿手了,保证不让爹爹发现,你先去找左膀右臂,现在只有他们能出去,让他们想办法弄几匹马来,弄到后把马隐藏好,我们也不要带什么包裹,多拿银票就是啦,一定要吩咐他们小心些不要惹人怀疑,如果别人问起他们,就告诉他们说本小姐晚上想吃醉香楼的招牌荷香鸡,我好久没吃了,这样说应该不会被怀疑的,还可以带着路上吃,今晚我们也要带左膀右臂一起走,有左膀右臂在,我们闯荡江湖就能如虎添翼啦!。”桃桃对自己要做的事一向充满了自信。

虽然青儿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听到小姐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吃的,心放下了一半,做为一名吃货,青儿觉得只要有吃的去哪都不成问题,跟着小姐就对了,反正不会饿肚子。就算真的饿肚子,也要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青儿坚定的说:“小姐,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去哪!我这就去找左膀右臂。”

青儿是桃桃最信任的丫鬟,即是一同长大,又亲如姐妹。而左膀右臂则是桃桃身边的两员得力干将,二人四岁时被谢老爷救下,后被谢老爷送去云雾山学武,师从空成道人。其实是空成道人那次路过江城去看望自己的老朋友,也就是谢老爷,碰巧发现兄弟二人骨骼非凡,适合继承自己的衣钵,而自己也没有徒弟,不想百年之后武艺失传,便跟老朋友问了问二人的身世,听说二人的遭遇后,空成道人觉得真是缘分来了,便跟老朋友说了自己的想法。待空成道人云游回去之后谢老爷就把左膀右臂送去了空成道人所在的云雾山。兄弟二人习得了空成道人的一身武艺后,跟空成道人提出要回谢府,报谢老爷的救命之恩,还要去报当年的杀父之仇,待报了仇再回山上。空成道人把左膀右臂的天赋和努力都看在眼里,知道二人已学会了所有招式,以后只要勤加练习就是,也理解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使命,只对二人说,行走江湖一定要行得正站得直,不要丢师门的脸。二人回到谢府后,谢老爷让二人去了桃桃身边,之后一直跟在桃桃身边做为小厮保护桃桃。

天渐渐黑了,远处传来几声鸦叫,空中飘过来厚厚的云层,看样子今夜是见不到月亮了,月黑风高正适合行动。远处已经有下人开始掌灯。

桃桃是个急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就要马上行动,正想着回屋好好计划一下。一转身发现,闺房门口的廊檐下站着言表哥,正靠在廊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

桃桃心中猛的一跳,故作镇定地打着哈哈说:“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没有。”谢言挑了挑眉毛说道:“这不是看小桃子你正和青儿聊的认真嘛,怎么好意思打扰呢,小桃子你说是不是。”是你个鬼,本小姐的英明都被你叫没了!桃桃呵呵了几声,想掩饰内心的慌张。

此时桃桃也看到了表少爷,道了一声:“表少爷好。”青儿觉得这个表少爷成天油嘴滑舌的,不是什么好人。青儿在这方面心眼还是很多的,所以每次见到表少爷总是躲远远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谢言瞄了一眼青儿,说道:“这才半天不见,青儿又出落的水灵了。”

趁着言表哥和青儿说话的功夫,桃桃心思转了几转,暗想情况不妙呀!也不知道言表哥什么时候来的,听到我和青儿的谈话没有。今天是怎么回事,有人过来都没听到,而且以言表哥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可能一点都发现不了呀!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和青儿讲话太投入所以没听到言表哥的脚步声吗?桃桃摇了摇头,总之不可能是表哥功夫厉害就是了,毕竟每次都被我打到认输。

桃桃清了清嗓子,先对青儿说:“青儿,你先下去吧,等会直接去饭厅找我。”青儿道了声是,就转身走进廊子,准备出院子去找左膀右臂他们。

桃桃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表哥:“听说表哥今天去了万珍阁,表哥是想买一件武器傍身吗,确实,表哥你太弱了,有一件趁手武器的话遇到危险还能应付一二,不然总拿个扇子想打人都打不到,表妹我对武器这块还是有点研究的,可以给表哥支支招哦!”桃桃小心的试探了一下。想看看表哥有什么反映。

谢言一脸吃惊的表情,说道:“小桃子,你也太瞧不起表哥我了,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何况咱们都几年没见了,虽然表哥现在打架还是不在行,可是你表哥我现在的轻功可是厉害得很,我看十个小桃子你都追不上我。小桃子你不会是在试探我吧!”

这种被揭穿的事,桃桃是不会承认的,然而也不敢看言表哥的眼睛,抬脚上了阶梯,这种情况站在地势低的地方太有压迫感了。桃桃望着别处,镇定地说道:“表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表哥一定是来喊我吃饭的吧,我回房梳洗一下,表哥你先过去吧,和我爹爹说一声,我马上到。”然后就往闺房门口走去,路过言表哥时,听言表哥坏笑着说道:“是呀,舅舅本来想让小丫鬟来的,可是表哥我太想小桃子你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幸好幸好,不然可要错过一出好戏呀!要是小桃子答应带着我,我就不会在饭桌上告诉舅舅说小桃子你要子时逃跑哦。”怎么听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声音,好啊,被表哥给耍了!桃桃马上瞪了回去,气哼哼的说道:“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可不会看在你是我表哥的份上饶了你!哼!”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谢言在外面摸了摸鼻子,看来给小丫头惹生气啦,过后得想办法哄哄才行。想着小桃子这会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就向前厅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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