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回到屋里,气的脸都红了,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言表哥本就是要去京城的,顺路到这来探望爹爹和我,如今多个人一起走的话也能多个照应。
表哥小时候对桃桃很好,什么都让着桃桃,还让桃桃欺负。虽然功夫不好,可是如果有人欺负桃桃,表哥一定会站到桃桃面前保护桃桃,后来表哥因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就很少来了,这次就换桃桃保护表哥吧!而且到时候被爹爹发现还能拿表哥当挡箭牌,这个主意也不错。
想通之后,桃桃就开始翻箱倒柜,把自己平时省下的银票都翻了出来,装到包袱里,随后又从柜子的角落里拿出两套夜行衣,桃桃想藏了这么久,终于能排上用场啦,多亏本小姐早有打算,不然今晚还走不了。然后又拿出两套年轻公子穿的长袍,桃桃平时上街没少穿男装,做公子的扮相已经很有经验了,因为这样不容易被人认出。把男装和银票都装到包袱里后就放到了柜子里,夜行衣放在上面,晚上行动时再换上。
桃桃知道,青儿一定会告诉左膀右臂准备好这些的,但是言表哥那不知道准备了没有,不过既然表哥会这么说定是有他的打算,不想了。
做好这些,也没用到一盏茶的时间,桃桃胡乱的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就向外走去,怕耽误太久,惹爹爹怀疑。
虽然只一会儿功夫,可外面天已经黑了,桃桃打开门,一股淡淡的桃花香飘了过来,钻进桃桃的鼻子里,顿时让人神清气爽,这时有掌灯的丫鬟走了过来,是前厅的夏荷姐姐。
夏荷是谢老爷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平时负责书房事宜,因为桃桃很喜欢夏荷姐姐,所以,平时谢老爷都是吩咐夏荷过来请桃桃去吃饭。
夏荷先是给桃桃请了安,而后笑着开口道:“小姐,老爷看您最近胃口不好,下午特意吩咐了厨房做您最爱吃的桂香芋圆。”桃桃有些感到意外,爹爹平时都不让自己多吃这些甜食的今天怎么改性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先探探夏荷姐姐的口风吧。
夏荷走在桃桃前面为其照路,桃桃走在后面,夜很黑,只有灯照亮的一小块地方看得见路,桃桃想今晚很适合行动呢!按耐住心中的喜悦,轻轻的扯了扯夏荷的衣袖,说到:“夏荷姐姐,我爹今天怎么突然反常了,他平时不是不让我吃这些甜食吗?”夏荷知道桃桃的小心思,必是怕老爷今晚又提什么要求,桃桃可没少上当,这父女二人平时总是斗智斗勇,夏荷都习以为常了,便安慰桃桃道:“小姐您放心吧,老爷是看您这几天很听话没偷偷跑出去闯祸,奖励您的。”
听到夏荷姐姐这样说,桃桃就放心了,因为夏荷姐姐办事最是稳妥,桃桃很信任夏荷姐姐。也怪平时爹爹的花招防不胜防,虽然桃桃总是占上风,可也没少吃亏,谁让爹爹把捉弄自己当成乐趣呢。真希望爹爹赶快找个继室,这样就不会把心思都放在我这啦。
桃桃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是谢老爷一手带大的,本来还有一个奶娘在的,也就是青儿的娘亲,不过在桃桃几岁的时候就生病过世了。留下青儿,青儿没有父亲,本来青儿是养在她大伯家的,谢老爷看着青儿可怜,就接了青儿和桃桃一起生活,年纪大些后做了桃桃的丫鬟,可是桃桃和青儿情如姐妹,平时也没什么主仆之分,谢老爷也拿青儿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桃桃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去闯荡江湖了,爹爹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可不行,得让爹爹找个继室,忽然瞄到旁边的夏荷姐姐,心头涌上一计。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前厅,这时饭菜还未摆上,只见谢老爷和谢言坐在客厅这边聊着天,看样子是在等桃桃,但是不见青儿在,想必还没回来。
桃桃进了客厅后,夏荷便退下去吩咐厨房上菜了。桃桃先是给谢老爷请了安,而后又给言表哥请了安。
谢老爷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虽已到不惑之年,可是看起来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与谢言坐在一起如同兄弟般。
看见桃桃来了,爽朗一笑,率先开口道:“你这个小惹祸精,爹不就是关了你几天嘛,至于这样不待见爹,就连吃饭都不积极了,平时你可都是第一个过来的。”而谢言在一旁眼中含着笑意,整个就是看戏的样子。
桃桃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到谢老爷身旁,搂着谢老爷的胳膊很镇静的说道:“女儿才没有不待见爹爹呢,是今天下午一直坐在外面看书啦,头发都被风吹乱了,刚刚表哥去叫我才让表哥先过来,女儿回屋熟梳洗了一下,这才来晚了,爹爹不会怪我吧。”桃桃撒娇的摇着谢老爷的胳膊。谢老爷宠溺的拍了拍桃桃的手臂说道:“好啊,这次反倒将了爹爹一军。”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桃桃吐了吐舌头。谢言在一旁但笑不语。
谢老爷这时候发现青儿不在,随口问道:“今天怎么不见青儿那丫头呢?”桃桃立马回答说:“女儿好久都没吃醉香楼的荷香鸡啦,所以就吩咐左膀右臂去买,桃桃这会儿定是在门口等他们呢!爹我们先吃吧不用等青儿,等会吩咐厨房给青儿留一些就是了。”好像生怕说慢了话会溜掉似的。谢言看着桃桃笑意更重了。
桃桃一直看着谢老爷,并没发现谢老爷有怀疑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谢老爷是个爽快的人,也不再纠结这些,拉着桃桃的手说:“那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饭菜该凉了,爹爹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桂香芋圆,一会多吃点,省的再说爹爹虐待你,言儿,舅舅也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松叶烤鱼,尝尝口味变了没,记得你上次吃还是几年前呢。”谢言不紧不慢的回道:“亏得舅舅还记得言儿爱吃松叶烤鱼,舅舅家厨子做的松叶烤鱼味道独特,在外面都吃不到的,言儿口馋好久了,等下言儿可要多吃点。”
桃桃在暗中翻了个白眼,想着表哥真会装,嘴上却是不满的说道:“爹爹又拿我打趣,女儿什么时候说过爹爹虐待我啦!女儿爱爹爹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这样说,我看啊,一定是爹爹嫌弃女儿了,唉,女儿这还没嫁出去呢就遭爹爹嫌弃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谢老爷被桃桃挽着站了起来向饭厅走去边说道:“你看,这才一会儿又开始编排起爹的不是了,你这一张嘴呀,谁在你这都讨不着好,以后会得罪很多人的,现在有爹爹宠着你,以后爹爹不在了你怎么办,还这样任性呀,那会吃亏的傻丫头。”谢言则是跟在父女二人身后,看着桃桃的背影一脸的宠溺。
桃桃突然有些伤感,想到自己走了爹爹一个人肯定很孤单,但是自己一定非走不可,如果不去江湖闯荡一番,那么永远都只是老鹰羽翼下的雏鹰,是不会长大的,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保护爹爹保护自己爱的人!
桃桃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和爹爹提一下,让爹爹娶继室的想法,随即说道:“爹爹,女儿已经长大啦,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将来还会保护爹爹呢,所以爹爹就不要操心女儿啦,您为我操劳了半生,现在也该操心一下自己的事了。”桃桃并没有一下子都说出来,而是点到为止。谢老爷倒是有些好奇,桃桃为何这样说,便问桃桃:“爹哪有什么事需要操心的。”
这时三人刚好走到饭厅,见夏荷已吩咐丫鬟们摆好饭菜,这会儿正站在桌旁等待他们,桃桃扯了扯谢老爷的胳膊,待谢老爷回过头看她,便向夏荷的方向努努嘴,说道:“当然是为这个家找一个女主人啦!而且爹爹身边也需要有个贴心人来陪爹爹嘛,爹可要自己抓点紧咯,不然啊,有些人的心该凉啦。”听到桃桃说这些,夏荷脸红的马上低下了头,不敢看过来。
谢言不禁笑出了声,心想小桃子人不大竟然还想着当红娘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轻轻咳了一下。这次桃桃自然是听到了,扭过头撇了表哥一眼,故作关心道:“表哥这是怎么啦,还没吃饭呢就呛到了吗,那一会儿吃鱼可得小心点才行,被刺扎到就不好了哦。”随后吐了吐舌头。
谢言想真是像舅舅说的那样,表妹这张嘴谁都讨不到好,从小因为这张嘴,可是没少和小朋友们打架。小时候谢言经常来舅舅家,那时只要有小朋友被桃桃惹毛了想要动手,谢言都会把表妹护在身后,不让表妹受一点伤,而自己总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来长大一些,因为某些原因就很少来了。
谢言并不觉得桃桃这样是调皮,反而觉得非常可爱,遂一脸宠溺地说道:“谢谢表妹关心,表哥只是喉咙有些不舒服,不打紧的,一点也不妨碍吃鱼,表妹放心。”说完还眨了眨眼。
谢老爷并没有注意点他俩的小动作,领着二人一左一右入了座,自己则坐在首位对桃桃说道:“臭丫头,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爹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呀,长大了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总想着往外飞,这样也好,趁着年轻多去外面闯闯,不过可不要遇到困难就退缩,那样是不会成长的,知道吗,既然选择了就要一直走下去,不能回头。”
桃桃总觉得爹今天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而且莫名其妙的怎么说这些。
谢老爷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你俩快尝尝自己爱吃的菜,多吃点,等会吃完,你们年轻人就自己去玩吧,爹还有公事要处理,不和你们掺和了。”三人净过手后,便开动了。
桃桃又听的莫名,每天晚饭后桃桃都是和谢老爷一起去书房陪谢老爷一会儿的,谢老爷处理公事,桃桃帮着研会儿墨,随后再交给夏荷,桃桃回自己的院子。怎么今天又不一样了,便有些不解,可还是表现出一脸兴奋的样子说到:“我们去哪玩,爹爹说我们可以出去是吗。”谢老爷看了看谢言,对桃桃说:“你还没来时,言儿和我说,你们约好晚上下棋的,怎么这么一会儿你这丫头就忘啦!”
谢言低头不语,也不看桃桃。但是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桃桃知道又被表哥耍了,才几年没见,表哥怎么变得这样狡猾呢,一点都不像从前被桃桃欺负的时候,现在倒是像反过来了。不过既然表哥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桃桃当然不会错过,并且一想到没有自己在,还能让父亲和夏荷姐姐多相处会儿,再好不过了,就马上接口到:“没忘没忘,我这不是被爹关太久了嘛,发个小牢骚而已。”
谢老爷笑着道:“说你是小惹祸精一点没错,一天不出去给爹惹祸还觉得委屈了是不,也不怕你表哥笑话。”桃桃马上讨好的给自己爹夹了一块狮子头到碗里,撒着娇说道:“表哥才不会看我笑话呢,明明是爹你喜欢看我的笑话。”说完对谢老爷鼓了鼓腮帮子。
谢言看在眼里觉得桃桃表妹越来越可爱,不像小时候,完全是个小霸王。
而谢老爷虽然嘴上总是说桃桃,可却是真正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是在平时的教养上倒是不怎么要求桃桃,尽管桃桃有些调皮捣蛋,心里却是极其善良的,不仅对待府里的下人很和善,在路上遇到欺凌弱小的事也会打抱不平,所以谢老爷一直是任桃桃顺其天性成长的。
席间谢言很少说话,只是偶尔看看父女两的互动,但是只要细心一些便能发现,谢言的眼中满是笑意,藏都藏不住的那种。
谢老爷和桃桃都不是特别在意要食不言寝不语的人,而且谢老爷平时公事比较繁忙,身为武林盟主,要处理的事非常多,所以父女二人能在一起相处时间很少,彼此都很珍惜一起吃饭的这段时光。
青儿一直没有回来,桃桃想,青儿那个胆小鬼可能是怕自己露出马脚被爹爹发现,直接回院子了,不知道让青儿吩咐左膀右臂的事办好了没,不管如何不能再耽误,不然等凝表姐出发后就难找到了。一百年才开启一次的往生试炼一定不能错过,桃桃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饭后,谢老爷对谢言说:“言儿,你跟舅舅到书房来一下,舅舅有东西给你。”然后又对桃桃说:“臭丫头,等会跟你表哥下棋不要太晚,早点休息,记着给青儿把晚饭带回去。”桃桃本想偷偷跟过去看看爹要给言表哥什么东西呢,想到青儿还饿着肚子,遂作罢,青儿那个吃货,饿着她晚上行动该拖后腿啦!桃桃乖巧的回道:“知道啦,爹。”
谢言跟着谢老爷去了书房,走之前还打开扇子摇了起来,很得意的样子。
桃桃鼓了鼓腮帮子,心想有什么好得意的,哼!本小姐才不好奇呢!
这时夏荷提了食盒过来,让另一个小丫鬟掌灯,准备一起送桃桃回院子,桃桃可不想她们跟去发现什么,连忙说:“夏荷姐姐,不用你们送我啦,我自己回去就好。”夏荷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小姐经常这样,很多事都不喜欢麻烦下人,能自己做的都会自己做,能服侍到这样的主子真是自己的福气。
夏荷本不是宋国人,十几岁时被人伢子带到这里,吃尽了苦头,后被谢老爷买下,生活才有了改善,所以夏荷非常感激谢老爷。从豆蔻年华到如今,十年过去了,夏荷从一开始对谢老爷的感激,慢慢变成敬仰,一丝丝的情愫慢慢累积成小溪到如今汇聚成海。夏荷知道老爷身上的责任过于重大,不会费心在儿女情长上面,所以自己只想本本分分的留在老爷身边,不做他想,虽然晚饭时小姐的打趣说中了夏荷的心思,但是夏荷从未奢望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桃桃从夏荷手中接过食盒,另一边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灯,对夏荷说道:“夏荷姐姐你送我到门口吧。”夏荷知道小姐有话要对她说,遂吩咐小丫鬟下去了。桃桃和夏荷向外面走去,桃桃对夏荷说:“夏荷姐姐,我爹爹是值得托付的人,你千万不要放弃,好好照顾我爹爹。”夏荷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回道:“小姐哪里的话,夏荷只盼着能一直留着老爷身边就知足了,请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老爷的。”夏荷知道,小姐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又很调皮,但是一直有自己的主见,尽管会闯些小祸,却也未让老爷真正操过心。
到了门口,桃桃对夏荷说道:“夏荷姐姐你去书房帮我爹爹研磨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夏荷应了一声说:“小姐慢走。”看着桃桃走远的背影,夏荷觉得,小姐真的长大了。
桃桃回到院子,远远的就看到房里亮着灯,青儿在里面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