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漆黑的巷道中朝三斜车场走去。
到了三斜车场,四个人毫不犹豫的走上了斜井。
现在才九点多钟,在井下也没有干活,所以大家气力还可以,爬这三百米长的三斜应该没有问题。
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叔,接着是刘师傅,然后是小练,我走在最后面。
三叔五十一岁,刘师傅四十九岁,两个人都上了年纪了,毕竞岁月不饶人,往上面走了一百五十米左右,也就是一半的路程,三叔气喘吁吁有点受不了了。
刘师傅长的胖,在斜井上走也显得很吃力,他们商量了一下后,更进了旁边的躲避硐休息。我和小练也跟着进了里面,坐在里面地上的石头上。
坐下来后我忍不住揶揄三叔:“叔,要爬三条斜井哪,你这样第一条斜井就这样爬到一半就不行了,那另外两条斜井怎样爬?”
三叔知道我是跟他斗气,因为昨天偷搭矿车骂了我们,现在是嘲笑他,更没好气的说:“雄伢子,叔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叔像你那样年纪不是吹的,爬这三条斜井不带喘气的。”
坐在三叔旁边的小练说:“我不信,王师傅你吹牛。”
小练显然是跟我一派的,他也和我一样,想打击打击三叔。
三叔说:“我来这里七八年了,你知道我刚来这里的情况吗?这里有好几个小煤窖还是靠肩挑斗箕从井下运煤炭上天面的。我刚来时也是在离这里不是很远的一个小煤窖的井下挑煤炭。”
“什么?井下用斗箕挑煤炭?”我问,我对三叔的话很好奇,“井下怎么挑煤炭上来呢?”
三叔说:“听这里人说,从八二年开始,这里陆陆续续就有小煤窖了,那时的小煤窖都是没有斜井和绞车的,也没有矿车,挖出的煤都是靠人从井下用肩挑上天面来的。也没有斜井和绞车,只有垂直的竖井,井壁上钉着供挑煤炭的工人爬上来的木梯。”
“爬木梯用肩挑上天面来,哪该有多辛苦啊。”我不禁惊叹道。
三叔继续说:“我刚来这里时,这村煤矿规模还很小,那时也用小矿车和绞车运煤上天面,算是很先进了,但那时井下都是村子里的人在干活,不招外地人,我只好到离这里不是很远的一条小煤窖用肩头在井下挑煤炭,两年后我才来这村煤矿干活的。”
听三叔这样说,我不禁对三叔肃然起敬起来,在井下用肩头挑煤的苦都能吃,我相信爬这三条几百米的斜井自然不在话下。
我说:“三叔,想不到你刚来这里时是这种情况,是用肩头挑煤炭的,像那样的苦都能吃,爬这三条斜井自然不在话下,看来我和小练是枉做后生了。”
三叔见我夸他,脸上不由的现出得意的神情来,他站起身来说:“走吧,我们继续爬斜井吧,三叔不老,还能爬。”
而是我们走出躲避硐,继续向上面一步步的攀登。
终于,我们爬上了三斜。
在三斜面我们坐了一会儿后继续向二斜车场走去。
到了二斜车场,这里依然有很多坐在车场里等车皮的工人。斜井巷道上,矿车来来往往,这里可说是整个矿最繁忙的地方了。
车场里能坐的地方都让工人坐着了,我们想坐一会儿都找不到地方,只好走上斜井,继续向上攀登。
按矿里规定,在斜井上行走时,上下当中的矿车不能在人上面,如果在人上面就要进躲避硐躲避。
二斜这段时间太繁忙了,矿车在斜井上上上下下没个停的,因此我们四个人经常进躲避硐躲矿车,上一条斜井走走停停的,人没有那么累,却耗费了我们不少时间,上这二斜斜井我们居然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上了二斜斜井,我们坐在斜井口休息了十几分钟后,更向最后一条斜井,直通天面的明斜走去。
到了明斜底车场,看着直通天面的六百米斜井,那远远的,斜井口明亮的,像圆盘又像月亮的阳光,心中不由得有一种畏惧之感。
六百米斜井太崎岖,太长了,要一步步的向上爬完它真的好辛苦,好难的。
但有三叔在,已不可能偷搭矿车,再苦再难也要爬完它,爬上天面去。
爬六百米斜井确实太艰难了,我们得有个准备,先在斜井底车场坐下来休息。
刘师傅说,他以前在山西打工时,也有比这更长的斜井的,但下班有专用的通道,可以搭“猴车”上去的,不用走路的。
我们不知道什么叫“猴车”,听刘师傅介绍,我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它是什么样子的,只觉得刘师傅以前打工的煤矿好先进。
休息了十多分钟后,我们更开始向斜井台阶走去,开始爬斜井了。
由于前面已爬了两条斜井,已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这第三条斜井爬起来更加的吃力。
刚向上爬了五六十米,三叔和刘师傅更受不了了,他们进了身旁的躲避硐休息。
我和小练也跟着进了硐里,坐在里面地上的石头上。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也终于爬上了天面。
到了天面时,四个人实在大累了,坐在矿井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有一趟矿车拉上来了,矿车碰头上趴着几个偷搭矿车的工人。
看着这几个工人跳下矿车,大摇大摆的走了,小练却心理不平衡了,他嘀咕道:“这爬斜井多累,我们太老实了,要是我们也偷搭矿车上来多好。”
一听小练这话,三叔愤怒了,他骂道:“小练,你就忘了昨天偷搭矿车罚款的事吗?你怎么还说要偷搭矿车呢?你怎么狗改不了吃屎,屡教不改呀?”
小练见三叔骂他,也就红了脸,一时无话可说。
实在大累了,在矿井口我们休息了二十多分钟,才站起身向堆放铁轨的材料堆场走去。
我们推了辆花架车,来到那堆铁轨边。
当我想搬动那一根四米长的工字钢时,发现它太沉重了,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刘师傅笑道:“雄伢子,你以为呀,这工字钢有两百来斤的,没有四个人怎么搬得动它。”
刘师傅说的没错,我们四个人一起动手,才免免强强把一根工字钢搬到花架车上。
当搬了五根工字钢和二十多根三分管到花架车上时,我们累坏了,只好坐在地上休息。
坐了十多分钟后,三叔去找电工了。找来了一个电工,用一部矿车载来了氧割和电焊机,我们更推了一花架车的工字钢,向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