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原本干净的边境通行证被扣上一块血红而凌乱的印记，杨林整了整鼻梁上的眼镜，厌恶地白了一眼身边别着弹弓的缅甸警察，招摇地迈步进入了缅甸境内。
眼前，被称为缅甸“小深圳”的木姐市，与其“最大边境口岸”的头衔相比似乎少了些许的雄伟和大气，多了几分脏乱和破旧。
而处身其中的杨林，此刻看起来也与以前的他判若两人。在招摇的花格子衬衣和鼻梁上那夸张的太阳镜装扮下，他身上所仅有的一点军人气质已经完全被掩盖，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混迹于城市阴暗角落的都市浪人。
“……这条街全长约1500米，在我国境内一段称‘中缅友谊街’，在缅甸境内称‘白象街’……”繁华的集市上，导游小姐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可是这千篇一律的解说词对于数度来此的杨林来说，早已是耳熟能详了。
“you have an incoming call！”就在杨林的眼神伴随着导游小姐的解说漫不经心地向四周移动时，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瞬间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杨林从手包中拿出了电话。
“瞎子吗？我是杨林。”显然跟对方相当的熟悉，看了一眼号码，杨林立刻对着电话说道。
“杨老板啊，真没想到您又亲自来了。”听到杨林的问候，对方谦卑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少他妈在这里跟我废话，你们老板来没来？”听到对方的回答，杨林立刻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大声喊道。
“那哪能不来呢，这次的盘口这么大，老板根本不放心我们单独做的，杨老板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杨林嚣张的询问显然没有引起对方的反感，相反，听到他的质问对方立刻用更加谦卑的语气说道。
“你去死吧瞎子！你就跟我在这里扯吧，我都知道你揣着什么心眼儿，街头那几个卖玉器的也太他妈不专业了，都办了这么多次事了，他们怎么还拿看警察的眼神瞅我，要不怎么说你们是狗肉上不了大席面呢。痛快点，快叫你们老大出来，早做完早利索，这垃圾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听到对方的回答，杨林再次破口大骂，嚣张的神态顿时引来四周几个小贩警惕的目光。
“真是瞒不过您，您跟着旁边那人走，他会领您去见我们老板的。”被对方识破了诡计，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瞎子讪然的回答，而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外表朴素的男子随即神态紧张地走到杨林身边。
“这边请。”男子的汉语说的不是太标准，但勉强能让人听懂，在上下打量了杨林两眼后，他立刻躬身向身边的小胡同一指，随后率先走了进去。
阳光在两边房屋的遮挡下顿时暗淡下来，狭窄的胡同中堆满了各种商品的包装和破烂的草筐，与热闹非凡的白象街相比，这里仿佛是隐藏在角落的肮脏象屁股。
男子对于四周的环境相当熟悉，三拐两拐立刻将杨林领到一间外表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房子前。
似乎不满意男子的小心，在对方刚刚站定，杨林就立刻迫不及待地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内，阳光仿佛是不受欢迎的东西，在房门关闭后立刻被隔绝在屋外，杨林只能勉强从木板的缝隙中才可以感受到丝丝明亮的气息。
“您就是杨老板吧？”在杨林还没适应屋子里暗淡的光线的时候，忽然一声突兀的询问声在房间的深处响起。
“别他妈装神弄鬼的，是人露个脸儿，是鬼现个形儿。”听到对方的询问，杨林立刻不客气地回敬道。
“咔，咔！”可他的话音刚落，屋子的四角忽然响起清脆的枪栓拉动声，显然屋子里并非一个人。
“咋的了？看你杨爷给钱痛快，想改行做强盗了？”终于适应了屋子里的阴暗，杨林轻蔑地向自己最近的一名枪手和他手中陈旧的突击步枪看了一眼，同时冷冷讽刺道。
“看来所谓的四爷也不过如此，小打小闹还行，一有大买卖，也动起剪径的想法来了。下一步想干吗啊，是不是再来个严刑逼供，老虎凳辣椒水伺候着，逼问我银行卡的密码啊？”见对方没有吱声，杨林索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身边的箱子上，昂然地向坐在屋子深处的那名男子问道。
“这里是你要的货，快点把钱留下，货拿走。”对方似乎并没有听明白杨林的讽刺，身边的一名枪手在他说完后，忽然用枪口指了指地上一只破旧的旅行袋，随后开口恐吓道。
“少在这里扯淡，爷花的是到家的钱，现在想要钱，门儿也没有。告诉你，别把我当傻子，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小伎俩？这里给完我货，等我出了门，你们再整一帮小痞子抢回去？当我是他妈的笨蛋吗？知道货到付款是什么意思不？白象街交货一分钱没有，中缅友谊街交货一分不差。”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杨林再次开口道。
似乎杨林决绝的回答让对方有所动摇，在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屋子中间的那名男子终于缓慢地站起身来：“杨老板是吧，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向来很讲原则，不过这次数量这么大，我想你也应该变通一下，我保证，只要你交了钱，以我四爷的名号，绝对没有人敢在白象街动你半个手指头。”对方的脸虽然仍处在阴影中，但他熟练的中文却让杨林小小地吃了一惊。
“保证？按理说，四爷在道上的声誉还真是没的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我也都知道，道上所谓的声誉根本连个屁都不值。我还是那句话，一手钱一手货，如果这次买卖你四爷都不给我打个样儿出来，我们下次还想不想继续合作了？”听到对方的保证，杨林却丝毫不领情，回答更是不留任何余地。
他的寸步不让顿时让双方的交谈再次陷入僵局，看着杨林坚决的表情，四爷心中逐渐动摇起来。六十公斤的货对于他来说虽然不是最大的，可也不是个小数目，放任手下去送货收款，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在思索了良久后，四爷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杨老板的信誉是没说的，既然您不信任我，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陪您走一趟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到时候你不给钱的话……”随着四爷下定决心般的回答，一副看起来异常普通，但是双眼中却闪着狠毒光芒的面孔终于暴露在杨林的面前。
“行了行了，省点力气等着数钱吧。”对方的话还没说完，杨林立刻不耐烦地摆手道，同时不顾身边枪手的阻挡强行拉开刚才的那扇门，独自走了出去。
明媚的阳光终于无可阻挡地照射进来，屋内众人，似乎都因为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芒而不禁眯缝起双眼。只有杨林，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张开双臂在充满阳光与温暖的空气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以后要找也找个高级点的地方，做这么大买卖还整得憋里巴屈的，也不知道你们赚那么多钱干吗？”看着众人背着几个鼓囊囊的大包裹鱼贯地走出房间，杨林抱怨道。
街道上，刚才的旅行团此刻早已不知去向，原本热闹的街市也顿时冷清下来，道路两边除了那些小贩用漫不经心的眼神看了看这突然出现的众人外，似乎没有人有兴趣多看他们一眼。
在杨林的带领下，几个人略显紧张地快步向处于中国境内的中缅友谊街走去。
“前面的面包车是我的，我们上车再谈。”不放心地看了看围拢在身边的众人，杨林指着不远处街边停着的一辆白色面包车向走在身边的四爷说道。
“砰！”可就在众人刚刚跨过国界线向车子走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在众人身后突兀地响起，而在下一秒钟，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数十条大汉扑了上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冰冷的手铐结实地铐在每个人的手上。
“杨林，二杨子，这回我抓到你了吧？”当众人仍在拼命反抗时，忽然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轻快地走到杨林面前，得意地对被按在地上的杨林说道。
“靠，又是你个小娘们，看我哪天不找个机会奸了你。”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脚下那双草绿色的黄胶鞋以及那熟悉的声音，立刻让杨林知道对方的身份。
“哎哟，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这次数量这么大，估计至少够枪毙你半个小时的。”终于被从地上狼狈地拽了起来，一副带有几分妩媚，几分英气和几分娇嗲面孔看着杨林冷笑着讽刺道。
“是吗？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唉，可惜啊，你下手早了，要是在我们交易的时候下手，或许能让我想起来他们是干啥的。”面对着这副本应属于明星的面孔，杨林惋惜地说道。
“少在这里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现在应该带着银行卡吧？卡里应该有不少钱吧？没事你带这么多钱上街干什么？你以为你说不认识他们就没事了？告诉你，他们的口供一样能把你扔进去。”杨林的话似乎击中了对方的软肋，听到他的话后，美丽面孔的女人立刻暴躁地对他大喊道。
“夏警官，实在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卡呢，我到是有一张，不过可惜啊，是4S店的八折优惠卡，你要喜欢就拿去，但是我就奇了怪了，就你们发的那点薪水够买车吗？倒不如干脆跟了我算了，好吃好喝，洋狗洋房，你要啥有啥。”看到对方盛怒的样子，杨林仿佛见到久违的美丽景致一般，立刻兴致昂然地回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留着你的话回去说吧。”勉强止住自己的怒气，被称为夏警官的女子猛地将杨林向前推去，同时将本已经铐得够紧的手铐再次用力向下压了压。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本想空手套白狼，干他们一票的，可惜啊，你出手太早了。”疼痛并没有让杨林感到什么不适，相反却激发了他执拗的本性，努力扭头向后看了看抓着自己的夏警官，杨林嘿嘿一笑说道。
“你甭得意，等那几个家伙全招了，你就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显然已经气急的夏警官立刻大声呵斥道。
“老四，听到没有，为了我，你他妈的什么也不能招，你要是敢瞎说，老子一定杀你全家。”似乎对方的话提醒了杨林一般，在听完对方的斥责后，杨林立刻扭头对不远处正在被扭送到另外几辆车上的四爷等人大喊道。听到杨林嚣张的威胁，身后的夏警官用力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坦白从宽，新疆搬砖；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挨了耳光的杨林，不怒反喜，在两名民警的重押下，再次得意地向周围围观的群众大喊道。
听到杨林被捕前那疯狂的嚎叫，四爷就知道自己完了，从冰冷的手铐铐在手腕的那一刻，就已经昭示着他的生命走到了终点。贩卖六十公斤冰毒在中国意味着什么，从中国出来的他比谁都知道得清楚，不过让他心有不甘的是，他将作为这次失败交易的替罪羊了。
自己背后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四爷心中非常明白，所以虽然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他却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这不是为了杨林刚才的威胁，而是为了仍然被人控制在手中的自己的亲人和孩子。
与四爷不同的是，杨林此刻的心中却是一片坦然。自从自己被投入到这不人不鬼的生活中之后，他每一次期盼的事情就是警察的到来，虽然这很可能导致自己被误伤甚至误杀，可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能消减他心中那热切的心情，因为只有在戴上手铐被警察推上车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才会感到一丝丝的安全。
汽车很快驶离了中缅友谊街，宁静的街道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围拢的人群，也迅速地散开。在这小小的波澜逐渐平静后，人们仍然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而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记忆中的一个小片段。
相比围观的群众，参与抓捕的武警以及公安人员却知道，这次的抓捕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六十公斤的冰毒，市场价值上千万，这串串数字是任何人也无法忽视的，案件的后续工作要如何继续，也因此被迅速地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车辆到达看守所并完成嫌疑人的交接后，一场小型的庆功暨任务布置会议也在边洲市公安局的会议室内召开。可当心中的欣喜在相互的庆贺之中逐渐地消退后，众人也渐渐地明白过来，刚刚的胜利只是暂时的。毒品的来源，销路，连带着那数额庞大的赃款等，都没有丝毫线索，更让人为难的是，对同时抓捕的买家二杨子的处理，众人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意见分歧。
负责这件案子的夏雪认为，既然杨林在现场被抓，那么绝对和这起案件脱离不了干系，作为数次从她手上溜掉的大鱼，二杨子被抓获，对她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胜利，所以她单纯地认为，只要进行有效的预审，完全可以得到杨林的犯罪证据。
可是对于她的提议，其余的人却持反对意见。行动无故的提前，让证据链在关键的时刻断裂。从单纯的法理角度来说，如果四爷等人不提供有力的证据，那么二杨子的最终结局将会被无罪释放，虽然乍听起来让人难以接受，但实际情况却是如此。
“我不同意，我要亲自预审四爷，我就不信，凭他那么多次的交易，只要抠出一点东西，都够把二杨子关上一辈子的了，他这种人多关一天，哪怕多关一个小时，对人民群众都是福气。”争论最终进入针锋相对的地步，夏雪一扫刚才的兴高采烈，愤怒地大喊道。
“你以为是小偷小摸呢？别看四爷被我们控制住了，但是他的家人现在可都在缅甸，都在那些亡命徒的手里，你认为他会舍了老婆孩子，被你的正义感所打动，帮你指证人犯吗？告诉你，二杨子必须释放，还有，你在抓捕过程中，殴打嫌疑人的事情，立刻给我交一份检查上来。”似乎夏雪的执拗最终激怒了主持会议的张局长，在一段严词的质问后，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平静了下来。
“二杨子我是抓定了，你们怎么放的，我就再怎么把他抓回来。”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夏雪身上的时候，一声如誓言般的喊声也同时从她瘦弱的身体里迸出。
天空中，太阳半死不活地藏在云朵后面，阳光则如同被一只肮脏的灯罩罩住了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猛烈。刚刚走出公安局大门的杨林，还不能适应外面这并不明亮的光芒，伸了一半的懒腰也因此瞬间收了回来，双手遮挡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手中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手机那边一个低沉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按下接听键后从听筒那头清晰地传来：“四爷被你骗回国内了吗？你也安全出来了？”
声音不紧不慢地询问，没来由的在杨林心中激起一股莫名的怒气：“是啊，托你的福，没死成。”
可惜杨林冷冷地回答却并没有让对方发怒，话筒中传来的声音仍然一如既往的平静：“负责抓捕行动的武警，行动提前了十四秒钟，从抓捕开始到结束，行动只进行了三点五秒多一点，而按照此前负责这个案子的夏警官的计划，抓捕本应该在你们进入汽车后才会开始，不过在我看来，其实计划还是很完美的。”
对方的声调虽然平静，但是却让杨林心中的怒气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炉火一般，瞬间熄灭了下来。刚才的庆幸此刻却似乎变成对方计划中环环相扣的一部分，听到这一切，冷静下来的杨林忽然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你什么意思？”沉默了好一会儿，杨林声音干涩地反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通过省厅把你放出来，就是想告诉你，目前你还别想撂挑子。抓四爷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在他的身后，实际上有个庞大的集团在运作，四爷的被抓将毫无疑问的导致他们整个资金链的断裂。如果猜测的没错，消息现在已经被传过去了，前来了解情况的人目前应该在路上。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接近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打入他们团伙之中。”没有丝毫的寒暄和慰问，在杨林提出问题后，对方立刻布置了下一个任务。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听你的？两年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已经帮你完成了数十次任务，说好四爷这次是最后一次，干完我就收手，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了！”听到对方的命令，杨林立刻焦躁地质问道。
“你可以选择不做，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你的资料至今仍然在军委档案中心，并没有被转到地方，换句话说，你目前没身份，没档案，更没工作关系，如果你选择不做的话，那么我们先前的承诺完全可以作废，虽然我曾经答应过帮你恢复军籍，不过这是在这次任务之后的事。”对方的回答显然更加简洁明了，并且更明智地在杨林尚未来得及咒骂的时候撂下了电话。
“去死吧！”一股怒气瞬间涌上脑袋，杨林满脸通红地对着发出忙音的手机大骂道，而他疯狂的举动也引来四周路人好奇的目光。
“看你们个大头鬼，没见过骂人吗？”见此情景，杨林气急败坏地向四周的众人大喊道。
“嘀嘀！”清脆的短信声不合时宜地从手机中传来，杨林愤怒的发泄也因此被打断，打开手机，屏幕上仍然如往常一样没有显示发信人，而内容更是只有寥寥几个字：
来人叫潘兴，绰号小乖。
“妈的，你们就算真的想让我去大海里捞针，可是也应该告诉我大海的位置在哪啊？”看着短信的内容，杨林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行动似乎再次回到了起点，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杨林再次拨通手中的手机。
“喂，瞎子吗？是我，杨林，怎么？没想到我能出来是吧？靠，看样子是你小子和四爷合伙整我吧？行，你小子有种，老子损失了一千多万，我认了，可是你记着，这点损失我必须在你身上找回来，这两天你想吃啥吃啥，该喝就放量喝，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去你身上拿点零件抵账！”杨林说完这番话后，立刻挂断了电话——在恐吓之后，他需要给瞎子点时间来消化一下自己的威胁。
上头只给了自己一个叫潘兴的名字，具体他是干什么的，什么时候到边洲，自己却一概不知。不过想来作为自己和四爷之间联系人的瞎子一定会知道点什么，或者说，对方的链条如果真的断了的话，那么第一个要找的也一定会是瞎子。
经过几次的交易，杨林自然知道瞎子是哪号人，作为掮客的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子小。杨林知道，听完自己这番威胁后，这小子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责任转移到别人身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收盘的就应该是那个叫潘兴的家伙。
回到栖身的旅馆，杨林一边耐心地等待着，一边熟练地删除着手机上的号码和信息。频繁地使用电话联络，很可能会在不经意间让人家通过存储的电话号码，查到一些关键的联络人。科技越发达，漏洞就越多，所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两年的边缘人生涯让杨林知道，小心总没有大错。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电话毫无悬念地再次响起，看了一下屏幕上那熟悉的号码，杨林脸上立刻露出了微笑。
来电话的是瞎子，看来自己的威胁还是比较管用的，这家伙应该是放下电话就忙不迭的将自己出卖给了那个潘兴。这一切也印证了杨林用两年时间总结出的那个结论——所谓的黑社会义气根本就如同电影中宣传的所谓的纯真与美好一样，虽然是人们所孜孜不倦追求的，但是却同样是没人愿意遵守的。
“杨，杨老板，是杨老板吗？”电话刚刚接通，瞎子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了过来。
“嗯，咋了？想好给我啥零件了？我看啊，就算把你骨头渣子磨面卖恐怕都不够欠我的零头。”听到瞎子的声音，杨林立刻冷冷地威胁道。
“别，别，杨老板，我不过是个牵线的，你犯不着找我的小脚是不是？就算你把我锉骨扬灰，你的钱也找不回来啊！这样吧，四爷的一个朋友马上要来边洲，要不，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说不定这事儿他有啥办法呢？”听到杨林的威胁，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敢贩毒的是什么狠角色瞎子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真的惹翻了这些人，他有什么后果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我不管他什么四爷八爷的朋友，这笔钱找不回来，爹老子都得给我靠边站。”杨林说到这里，啪的一声再次挂断了电话。
瞎子的电话显然预示着自己的猜测就要应验了，杨林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拉开自己的衣服，从领子的夹层中翻出自己的电话本。科技的发展，不代表老的东西就失去了优势——翻看着电话本上用军用密码写的联系人姓名和电话，杨林盘算着这次要找谁帮忙。
他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此前数次交易的毒资以及买卖的货物都是由那个电话另一端的神秘人提供，而后所有的毒品和剩余资金又都被其迅速划转。所以现在，杨林如果想吸引那个潘兴，恐怕要真的拿出点有分量的东西来。
“刘博，原籍边洲，身高1.68米，体重55公斤，原属军电子战小分队……”一个熟悉的名字和一串号码此刻忽然映入杨林的眼帘，同时一连串的资料也在脑海中迅速地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