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不乖,这是杨林在见到小乖后总结出来的结论。
瞎子在向杨林隐约通报了绰号小乖的潘兴即将到达边洲后没多久,瞎子本人就忽然地出现在杨林栖身的旅馆。
瞎子其实不瞎,至于他绰号的由来则是由于对自己的吹嘘。按瞎子自己所说,他很久以前也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因为讲义气够朋友,结果被一个最好的朋友出卖,坐了十年的大牢。出来以后,老婆和出卖自己的朋友早已卷走了他的财产消失无踪,而在向所有与他见过并且熟识的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都会如同总结一样地说自己当时真的是瞎了眼,看错了朋友,所以久而久之,瞎子这个名字就在道上传开了。
虽然瞎子把自己说的如同关二爷一般义薄云天,但是实际上这个人胆小怕事,而且丝毫不讲什么义气,对于他来说最有吸引力的除了人民币就是美元,至于江湖道义能排到后五位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幸而这家伙另一个优点胆小,让他在黑白界限之间游走了这么长时间尚未翻船,不过在杨林看来,其实大多数买家和卖家之所以没动过他的主要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家伙是个拿钱就可以摆平的小角色罢了。
瞎子的到来并不出乎杨林的意料,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潘兴竟然会如此快地注意到自己。
“杨老板,四爷的把兄弟潘哥说想见见您,要说这个潘哥其实可是个义薄云天的汉子,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要是能有……”瞎子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准备回顾自己的家史,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杨林不耐烦地打断。
“少他妈在这里扯淡,我不管什么潘哥爬哥的,告诉你,钱我就着落在你身上,谁让你是中间人的,还有你那个什么潘哥爬哥的架子还挺大,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杨林一边说着,一边翻起白眼瞪着身边的瞎子。
“别价啊,杨老板,大家都是出来混饭的,讲得是个义字,潘老板这不是知道他兄弟出事了嘛,得到消息后,人家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是边洲他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才要麻烦您去见见他。”听到杨林的话,瞎子立刻赔着笑脸说道,脸上装出来的卑微和可怜样让原本四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如同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一般。
“扯淡,行,这次我给你个面子,但是到时候如果没见到钱,别说你潘哥,连你一块我都给你们撂那儿。”潘兴是不是四爷幕后的黑手,杨林也不敢肯定,不过无论如何也要与其接触一下,想到这里,他不再难为瞎子,起身下楼随其登上专程来接自己的汽车。
汽车平稳地驶上公路,迅速地向边洲的郊区开去,而在车上,杨林也终于从眼前看似明朗,但实则迷雾重重的局面中,找到了那么一丝丝的线索。
对方的反应显然异常于一般的贩毒分子,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即便是和对方有关联的人,也应该早早地躲起来避避风头,而这帮人却显然反其道而行,在风声最硬的时候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前来,其嚣张程度可见一斑。
车子很快驶向市区外围的一处名声并不显赫的会馆。会馆坐落在丛林掩映之间,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幽雅和恬静,但是当杨林走进去后,才发现其实一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刚一打开门,一阵嚣张震撼的音乐就扑面而来,在霓虹灯的衬托下,一股股蓝色的烟幕让整个空间显得异常的阴暗和诡异,一个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不断地游走其中,飘忽的脚步和放浪的形骸让会馆的外表顿时黯然失色。
瞎子显然对这里极熟,在他的带领下,杨林在连拐了几道弯后,终于被带到了一座包厢前,与路过的其他包厢相比,这里唯一的不同就是门把手上多了条白色的毛巾——看来包厢的主人显然不希望别人打扰。
瞎子并没有在意白毛巾的提醒,随手推开房门,大踏步地走了进去,而杨林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包厢内,几名学生打扮的女子似乎对突然进来的人感到了些许的诧异,先是抬头用化妆极重的眼睛茫然地看了看两人,然后又自顾自的把头低了下来,而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几条被刮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粉末赫然摆在眼前。
虽然包厢的主人似乎对两人的到来并不在意,但是随后的一声大喊,却让杨林前面的瞎子不禁颤抖了一下。
“公主怎么了?公主也是娘们,出来混的就有价格,只要出得起价,谁不能上?告诉你们,这小娘们老子今天我要定了。”坐在沙发最中间,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簇拥着的一名小个子男子极其嚣张地指着自己对面的一名服务生打扮的女孩大喊道,而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两沓厚厚的人民币在空调风的吹动下不断地呼扇着。
“老板,你也知道规矩……”在女孩旁边,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赔着笑脸在旁边正解释着。
“去你妈规矩,小瘪三还想学人家装大哥讲价钱?替我扇他两个耳光。”摆手打断了对方的求情,男子异常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对站在身后的两名保镖吩咐道。
看着眼前这一切,杨林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方明显就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想通了这点,杨林横插一步拦住走过来的保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脚下猛的一脚,立刻将对方放倒在地上。
“我靠,少他妈在这里跟我装蒜,有屁摆到明面上放。”杨林说到这里,大踏步走到沙发前,将几个仍在K粉的女子连推带扔地弄到一旁,然后大咧咧地坐在上面,不忿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潘爷,误会,这就是我说的杨老板,您兄弟四爷的事就是和他……”见此情景,仍然赔着小心站在门口的瞎子立刻开口说道。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老四在我面前就是条狗,敢跟我装蛋。三子,去替我把他两条腿废了。”瞎子的话还没说完,被他称作潘爷的男子就立刻愤怒地指着杨林大喊道。
另外一名手下听到吩咐,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并且随手从宽大的风衣内拽出一把已经锯短了枪管的东风猎枪。
不过对方显然低估了杨林的反应和胆量,在对方刚刚绕过沙发的同时,杨林猛地跳起来,一脚踢在对方的裆部,在对方因疼痛本能地弯腰的刹那,他闪电般抓住对方的头发用力撞向茶几。
哗啦,在玻璃被撞得粉碎的同时,猎枪已经到了杨林的手中。
“潘爷?你他妈也配当爷,我让你爷,爷……!”在四周小姐们的惊呼声中,杨林抢步来到潘兴面前,倒转枪柄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脸上。
一下,两下,三下,随着每一次撞击,对方的面孔都在变形,鲜血也随之不停地迸溅而出,杨林心中的愤怒混合着压抑委屈以及其他种种负面情绪也因这粗鲁的举动而得到了极大的宣泄。
终于打累了,他颓然地坐了下来,此刻包厢内的所有人都被其惊人的举动所震慑,没有任何人敢发出丝毫的响动。
“都坐下吧,站着干啥?去,把你们那什么狗屁潘爷弄醒。”长出了口气后,杨林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然后异常平静地踹了踹脚下两名翻滚着的保镖,随后对远远躲着的其他人说道。
被打晕的潘兴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摆弄下,终于醒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说几句狠话的时候,杨林却再次把枪口对准了他:“我不管你和四爷是什么关系,这次我把我的全部身价都押到货里了,钱我是必须要拿回来的,我可不在乎怎么拿回来,你小子如果听明白了,以后最好给我聪明点。”
杨林说到这里,轻轻地用手拍了拍对方已经浮肿的面颊,然后在众人畏惧的目光注视中,一颗颗将枪里的子弹退出,最后才把空枪塞进身边那名保镖的手里。
“这点钱先当利息,我还住原来那地儿,想报仇就来吧。”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钞票,杨林大踏步地走出了包厢。
走廊的过道里,如噪音般的音乐再次灌入耳朵,一把推开一名因为K足了粉而摇晃着想抱住自己的女子,杨林快步走出会馆。
当外面的阳光终于重新照耀在他身上的时候,杨林却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冷战,似乎身体本能地想要将刚刚沾染在身上的那种种丑恶甩脱一般。
“对方有枪,势力看来很大,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回想着刚才的种种,杨林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班长吗?我有事想求你。”
在杨林刚刚走出包厢的刹那,潘兴的两名保镖就立刻拿起刚才的那支猎枪要追出去,可是他们的行动却被用湿毛巾捂着伤口的潘兴迅速地制止下来。
“喂,李总吗?我看了,对方不像警察,嗯,我挨了几下,不过没事,对方挺扎手,嗯,刚和大哥联系完,他也说警察那边没什么动静,是,我知道,先稳住那小子,一切你过来处理吧。”潘兴疲惫地撂下电话,然后无力地对其他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说罢,他用力向后躺去,然后将手中的毛巾彻底覆盖在已经肿胀的脸上。
刘博一直自诩为黑客,不过他这个黑客大部分的时间却都消磨在电脑游戏里,转业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从刚才的不适应到现在如鱼得水的重新投入普通百姓的生活之中,刘博却始终无法忘记军营中的生活,虽然手中不停地操纵着游戏人物,但是此刻他的心却飞到了军营中。
“上士刘博!”忽然,一声喊声猛地从背后传来,听到这声喊声,刘博本能地扔掉手中的鼠标,猛然间站了起来。
“到!”网吧里,所有人暂时都不适应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顿时纷纷将目光聚集过来。
而刘博站起来后,才忽然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当他好奇地将头转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本的疑惑顿时变成了兴奋。
“排长,你咋来了?”一脚踢开身边的凳子,刘博如同花蝴蝶一般瞬间飞到身后不远的杨林身边,惊喜交加地说道。
“咋了?边洲变你家的了?我都不能来看看你?”听到刘博的问候,杨林立刻笑着调侃道。
“那哪能,那哪能,不过你不是一直在部队吗,是不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啊?莫非有仗要打?”听到杨林的调侃,刘博先是憨然地摸了摸脑袋,然后再次关切地问道。
“行了,别幻想了,好好的打什么仗?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求你帮个忙。来,咱们出来说。”轻轻拍了拍刘博仍然结实的肩膀,杨林笑着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帮忙,没问题,你说吧,要干啥?”听到杨林的请求,刚走出门口,刘博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应承道。
“中国银行你知道吗?”听到刘博如此痛快的回答,杨林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感激,随后开口问道。
“看你这话说的,银行谁不知道啊?”听到杨林的提问,刘博立刻满脸嬉笑地说道。
“我想你帮我潜入银行的系统,你能办到吗?”可是杨林随后的请求,却让刘博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说啥?”听到杨林的话,刘博的表情立刻变得异常严肃,原本张开的双手也在同时紧紧攥成了拳头。
“排长?你什么意思啊?”轻轻地甩脱杨林的手,刘博冷冷地问道。
“怎么?还想和我挣蹦两下?”看到刘博如同高傲的小公鸡一般横着眼睛看着自己,杨林立刻笑着问道。
“你是我排长,我也一直把你当大哥看待,但是你要是干什么坏事,我可不会放过你的。”看着杨林轻松的表情,刘博继续严肃地说道。
“干坏事?干坏事我怎么能找你呢?像你这么疾恶如仇、忠肝义胆、大义灭亲的家伙,万一临危把我卖了,我上哪说理去?”听到刘博的话,杨林立刻大笑着说道。
听到杨林半是讥讽半是赞扬的回答,刘博的脸不禁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看了对方一眼后,他立刻好奇地问道:“那你刚才不是说要潜入中国银行的系统吗?”
“这事说来话长,其实我进银行系统可不是为了钱,行了,咱们干脆边吃边聊吧……”听到刘博的追问,杨林善意地一把搂住他肩膀,向街边的小吃店走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让排长你亲自来呢,我看这事也就你干行。”小吃店里,当了解了一切的前因后果,刘博的态度立刻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连忙举起装满啤酒的杯子恭维道。
“扯淡,少来那虚的,说真的,你能不能帮我在银行里伪造一笔划款记录?”轻轻地和对方碰了下杯,杨林立刻关切地问道。
“理论上是没问题,但实际上有难度,银行的制度是天天对账,即便能伪造出转款记录来,也无法保持一天的时间,再说了,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心血来潮地想查一下?到时候被发现那不是更糟了吗?”听到杨林的话,刘博为难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杨林听完后,心中立刻变得一片冰凉。
“交给我办吧。”看到杨林失望的样子,刘博忽然呵呵一笑,然后得意地说道。
“你有办法?”看到刘博胸有成竹的样子,杨林不相信地反问道。
“这点事,根本就是小意思。”看到杨林疑惑的表情,刘博立刻故作高深地说道。
听到刘博的话,杨林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心里多少还有点不放心,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唯一所能做的也只有相信刘博的能力了。
此后的几天,杨林似乎闲了下来,刘博在答应了他的请求后,忽然间消失不见了,几天都不见踪影,而潘兴那边,好像也消停了不少,至少一直没有打电话联系他,这几天杨林所能做的就只有间或打电话威胁一下瞎子,然后就是等待老班长的到来。
对于潘兴那边,杨林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担心,从刚才接触对方之后,他就知道,所谓的这个小乖,根本就不是幕后的主使,根本原因就是他看起来太嚣张了,如果事情真如同指挥自己的上线所说,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大团伙在控制,那么他们的老大一定异常的低调,而绝不会像潘兴那样嚣张跋扈,至于这几天的平静,也恰恰说明了对方一定是在联络真正的幕后老板。
对方一定会再联系自己的,杨林对这一点有着十足的把握,对于他们来说,一批两批的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条路线是否安全,四爷的突然被抓,彻底打乱了他们的步骤,作为唯一知情人的杨林,自然是他们优先接触的对象,他们要从杨林身上知道四爷到底是偶然被抓,还是早有预谋,进而推断这条贩毒线路是否仍然安全,而杨林也要依靠对方不知情的这点,接触到他们的大头目。
所以刘博的任务也在这关键的时刻突显出来,杨林在最后一次将四爷骗进中国国境的时候,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除了前几次为了赢得对方的信任,买过少量的毒品外,最后一次杨林真的如自己所说的,只带了一张4S店的优惠卡而已。
至于对瞎子所说的一千万毒资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不过至少杨林知道,他们自己是无法证明的,四爷的被抓,让自己早先查到的对方的交易账户也因此被封,甚至在缅甸军方的配合下,负责给予四爷势力保护的割据的地方官员也在追捕打击之中。所以唯一的转款记录就只有通过自己的银行卡可以查出来,可惜的是,杨林的银行卡中,目前只有十四块五毛多,至于他自己杜撰的所谓转款记录,更是无从说起。
天色逐渐地暗淡下来,杨林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恍惚间,两年的时间匆匆从身边溜走,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杨林发现自己似乎从原本的职业军人已经蜕变成一个完完整整的流氓无赖,虽然心中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抱有一份执著和坚信,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分外想念军营中那单纯而充实的生活。
“you have an incoming call!”手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异常的突兀,清脆的电话声迅速将杨林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瞎子的电话号码此刻正随着铃声正不断地闪烁在屏幕上,“看来,自己预料得没错,对方果然会联系自己。”看着手中的电话,杨林沉着地按下了接听键。
“杨老板,这次可不得了了,潘老板的大哥来边洲了,他让我代为转达一下,希望您如果有时间的话能去和他见一面。”电话刚一接通,瞎子那让人讨厌的声音就立刻响起。
“妈的,瞎子,你没事就不能安心在家里挺尸啊?大半夜的没事老打什么电话?今天四爷的兄弟,明天又潘兴的大哥,潘兴的大哥怎么了?他很牛气吗?他来我就必须要见他?那他二大爷和二大娘来,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去见一面啊?”对方希望与自己见面的要求,已经侧面佐证了杨林此前的猜测和想法,所以当听到瞎子的话后,他立刻傲慢地说道。
“杨老板,杨老板,你别这样……”听到杨林的话,瞎子仿佛听见了最让他沮丧的事情一般,连忙继续在电话里恳求道,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声音忽然从电话中传来。
“咳,杨老板是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李,此前跟你发生了点误会的潘兴是我公司的员工,我从他嘴里听说,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四爷认识,听说还有一些财务纠纷没有解决。如果您方便的话,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谈一谈?”一个低沉文雅的声音瞬间取代了瞎子嘶哑的嗓音,对方的话语显得既礼貌又平和,可是杨林在听到他的话后,却暗暗警惕起来。
对方的话显然说得滴水不露,虽然承认自己认识潘兴和四爷,但是却口口声声的表明自己和他们只不过是朋友关系,短短几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让杨林听起来充满了希望。
“哈哈,总算来个管事的了?既然李老板说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那我啥也不说了。”杨林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后,立刻故作豪爽地说道。
“谢谢杨老板买我这个面子,既然这样,那我一会儿派车接你。”对方说到这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随着电话被挂断,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可是与屋中的寂静截然相反的是此刻杨林的心中却波涛汹涌,一种马上就要猜出谜底的兴奋,混合着恐惧、紧张、冲动等等感情如同水闸内倾泻的洪峰一般,瞬间充盈在他的胸口。
“妈的,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杨林想到这里,大力地合上了电话,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吱!”轮胎擦过地面的摩擦声,在夜晚的街道上被传出好远,道路两旁停靠的汽车也因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而发出刺耳的报警声,杨林的电话在报警声中再次响起,低头看了看电话号码,杨林迅速地走出了房间。
来接他的仍然是瞎子,不过此刻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潘兴,看着对方贴满了纱布的脸,杨林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昂然地上了车。
仍然是上次的路,仍然是上次的会馆,所不同的是,当再次推开门后,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轻柔舒缓的轻音乐,会馆内似乎被收拾一新,原本弥漫着烟雾的大厅也终于显露出原本幽雅的样子。
大厅中间,数名黑衣人此刻正簇拥着一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男子,虽然刚一进门,已经有人通报了杨林等人的到来,但是男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一般,仍然闭着眼睛耐心地晃动着自己的食指,跟随着舒缓的音乐打着拍子。
“大约在公元前五世纪,希腊人把罂粟的花或果榨汁入药,发现它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于是希腊人称其音为‘阿扁’,这应该是毒品的最早记载。”当杨林等人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男子忽然开口说道,听声音,显然正是此前电话里的那个人。
“毒品为什么被大多数国家所反对?究其原因并不是因为毒品的危害,最主要的原因是,毒品要远比任何政治和经济手段更能控制住人,无论多么坚实的社会和国家,在毒品的面前都不堪一击。”男子抬头看了看杨林,一边说着,一边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杨林会意,随即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人类和毒品的作战,其实就是在和人类自己的欲望作战,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即便是在鸦片战争时期,中国吸食鸦片的人也仅仅只有四千万,只占当时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可见,大部分人还是很经得起诱惑的。”男子说到这里,忽然用细长的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杨林。
“不知道杨老板能不能经受得起诱惑呢?”忽然的发问,顿时让杨林为之一愣。
“我可不碰这东西。”听到对方的询问,杨林立刻回答道。
“为什么?不喜欢?还是有其他的苦衷,比方说你是警察?”听到杨林直率的回答,对方微微一笑,然后忽然用一副率真的表情向杨林问道。
“哈哈,那么一小撮转手就是几百块,我姓杨的虽然不缺钱,但是还没到浪费的地步。”听到对方的话,杨林连眼都没眨一下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杨老板,爽快人,我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既然如此,那我想问问杨老板,为什么四爷被抓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逃出来了?”对方原本微笑的表情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异常严肃的表情。
仿佛是个暗号,四周围拢的黑衣人在男子的话音刚落后,几乎同时刷地从怀中抽出乌黑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杨林,四周的空气顿时紧张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此刻杨林的心,仿佛忽然被绳子拽了起来,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