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不长,但很难讲,四字概括,毫无意义。
等到第二批同事的到来,交接完工作,弋玖就被送上飞机,和返国的公民一起,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祖国,下飞机时,弋玖听到了一片尖叫声、欢呼声、哭泣声………
像是一曲交响乐,欢迎着人们的到来,每个下机的人都会有亲人在那等,刚刚经历过战火的人看到亲人总是喜极而泣,感慨万千。
在热闹的人群背后,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
再次醒来时,弋玖看着病房里的电视上播放着第二排台里同事做的现场报道,说着M国的时局!
弋玖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已经回国了,是在Z国的Z市,Z市的机场离M国机场距离最近,所以自己被送往Z市医院一点儿也不奇怪!
躺在病房里,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弋玖苦笑着说:“和医院真有缘呀!每次都是一个人!”
第一次一个人来医院的时候,那是和郯少筠在一起的第三年,那时候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立马要被调往Z市总公司做管理了。
他们俩之间却经历了第一次“生离死别!”
当弋玖忐忑不安的告诉郯少筠她怀孕了时,郯少筠一脸惊慌的看着她说:“我每次都很注意了!怎么还会这样……”
她怒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她看得出来,他心慌了,手忙脚乱,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只有恐慌!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怪我不小心,对不起,小玖,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还在读书,我的事业也才刚有起色,对不起………是我没能力照顾你们!”
她失望极了,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那个曾让她感到温暖的人,那个曾经像家一样温暖的房子,一个人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在S市晃荡,那时候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以为,他会和她一样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毕竟,那时候的他二十七岁了,这个年龄做父亲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自己才二十岁,可是,她都能接受呀?那时候的她都不怕家族里的人,她的想法就是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他不要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她无措极了,不知道该告诉谁?
告诉元珊吗?
她现在每天都很忙,忙着接通告,忙着拍电影!有时候都没有去上课,有时候都会跑到国外去!
而且她也谈男朋友了,还是四大世家里的徐家独子,徐景!
如果元珊知道了,徐景也就知道了,徐景知道了,总会让四大世家中的任何一家知晓,不管他们谁知道这件事,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死亡了!
弋玖那时候特别的惜命,惜自己的,也是惜孩子的!
在她心如死灰,心态快崩塌时,郯少筠找到了她,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弋玖愣了很久、很久……
然后惨白的笑了,说:“回家吧!我想吃虾饺了。”
郯少筠默默的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家!
弋玖就那样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水开了,隔着玻璃锅盖,一个个气泡在锅里沸腾,一掀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郯少筠下意识地偏过脸,把包好的虾饺扔进水中。
他还给她做了虾肉面糊。面汤稠稠的,里面的虾肉切得很细,还放了点胡萝卜丝,用海鲜酱拌了,即能当菜,又可以当饭,口味是按照弋玖喜欢的调制的。
弄好后,把面糊盛在碗中,敞开来冷,等一切都弄好了后,他盛了一碗,端到弋玖面前,小心翼翼的喂着。
弋玖看着他满怀愧疚的脸,傻傻的笑着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完含住了勺里的食物,有些烫,烫得她眼泪一直掉、一直掉……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着脸,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弋玖顿了顿,略带鼻音的说:“别说了,我今天听了太多对不起了!”
郯少筠没再说话,只是再喂弋玖食物时,停在嘴边吹了好久、好久,才放到了弋玖的嘴边。
弋玖笑着说:“孩子来的真是时候,挑了暑假呢!这样我都能休息一个多月了……”
说完这一句,又吸吸鼻子,哽咽着说:“到时候,九月份开学了,我就继续上学,等毕业了,我再来找你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去见见双方的父母,然后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你好吗?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让这个孩子回来找我们好不好?少筠……那个时候,你还要他吗?”
郯少筠放下碗,心疼的抱着眼前瘦弱的人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满眼的心疼、满心的愧疚,语无伦次的说道:“…要……小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弋玖泣不成声,最后哭累了,躺在他怀里睡了!等第二天醒了,看着还在睡的人,弋玖轻轻的起床,洗漱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画了个淡妆,喃喃自语道:这样看起来不会太狼狈。
她轻手轻脚的收拾完,直接出了门,一个人来到了医院,躺上了冰凉的手术台!
当冰凉的手术工具捅进身体里时,她疼得声嘶力竭的叫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吓得医生以为除了医疗事故,连专家都请上了!
专家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尽量减少着她的痛苦,最终在手术结束之后,她也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过来时,旁边坐着一脸憔悴的郯少筠,那模样不比自己的难看,她裂开嘴,想笑却觉得此时一定比哭还难看,她看着郯少筠:“医院会泄露病人的隐私吗?”
郯少筠坚定的摇摇头说:“不会的,我保证!我给了封口费。”
弋玖叹口气,神色哀伤着悠悠开口:“你看,我们俩多心有灵犀,我选了这家贵族私立医院,你就这么快找到了这家医院!以后……这就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了,谁也不许提起!这里曾经死过人!”说完最后一句,弋玖抬手摸了摸肚子,那里平平的,就在今天早上,那里还有生命的痕迹,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郯少筠脸色苍白的看着弋玖,一脸的自责和心疼,今天早上看到弋玖不见了时,他差点报警,若不是看到她拿了钱包,才慌慌忙忙的找遍了S市大大小小的医院,最后才找到了这里,却看到她已经动完手术,脸色惨白的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就像没有呼吸的纸片人,郯少筠不敢想象,若是弋玖寻了死,自己可会独活?这倒不是因为深爱,而是愧疚!
万幸,她没有!仿佛一夜之间,这个被自己宠爱的孩子就长大了,是他亲自教会了她,如何一夜之间成长。
郯少筠颤抖着手不敢去触摸她,他生怕自己肮脏的手,弄脏了这天使般单纯、善良的人。
只得满怀愧疚的问她:“为什么不让我陪着?“
弋玖眼神灰暗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才说:“我在逼自己不再爱你了!你说……我都一个人经历了这些,怎么还是想着你的好呢?不是狠到极致,就不爱了吗?”
郯少筠失神的看着眼神空洞的弋玖,隔的那么近,却再也看不到弋玖那清澈的双眸了,她此刻的双眸就像蒙了一层灰尘,叫人看不真切。
郯少筠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一颗又一颗的滚下来,砸在弋玖的脸上,弋玖觉得有些烫,偏了偏头想躲开,可他的泪住像不要钱一样往自己脸上砸,弋玖觉得除了烫,还有点疼,心疼、脸疼、眼睛也疼………
看着弋玖那躲避的样子,郯少筠的心如针扎般疼痛,又觉得这些疼抵不过她一个人到医院,躺在手术台上的痛苦。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只会一直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弋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那双曾经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双眼,闷闷的说了声:“我累了!”
郯少筠擦了眼泪,默默的坐在旁边,病房是独立的,只有弋玖一个人住,医生护士每天都来查房,包括那个在手术室安慰自己的专家,时不时的关注弋玖的恢复情况!
弋玖看到他们如此殷勤,想着:郯少筠应该给了不少封口费吧!
这样也好!自己可以安心了,庆幸自己曾经因为郯少筠经常出差,周末没事做时,去学了摄影做兼职,如今用这个做借口,忽悠来接的司机应该也没问题!毕竟这些年,自己忤逆家族的安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不过分,他们都懒得搭理自己!是死是活,他们也都不在意!
二十岁那年的暑假,弋玖是在医院度过的,那年暑假,也是郯少筠陪自己几年来最长的一段时间,为此,他还放弃了去Z市做管理的机会,只不过那时候的弋玖觉得,都不重要了,她不在乎了,连带着对郯少筠的爱也淡了许多!
那段时间的他,公司、医院、家里,三点一线的奔波。早上从家里带来自己亲手熬制的虾肉粥,看着弋玖吃完,又匆匆赶到公司开会,中午会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然后陪着弋玖吃中饭,下午又匆匆赶去公司,那段时间连加班都很少,出差更没有!有时候都是直接睡在看护床上,六点准时醒来,回去做好早餐,七点半送来医院,看弋玖吃完,八点半就去上班!
看着他如此折腾,弋玖还曾笑言道:“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忙!”
郯少筠闻言,只是无奈的苦笑道:“是我对不起你!”
弋玖笑了,慢慢恢复血色的脸庞,因为一个多月的休息,因为郯少筠精心的照顾,竟然还有些圆润了。
这一笑,比之前甜了,眼神却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