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的太阳又一次升起,呼延岛山洞内的红袖,又一次接受了沈秋艳的测试,但结果依旧未能让沈秋艳满意。
沈秋艳满脸怒气地看着瘫软在地上几乎昏厥的红袖,气急败坏地说道:“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还咬不断这藤蔓,我就把你卖到火岩岛,那里的女人活着比死还难受,你自己掂量吧。”沈秋艳说完,又自言自语地就离开了山洞。
过了好一会,红袖才缓过劲来,觉得口渴难耐,于是忍着手臂剧烈的疼痛,勉强着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挪到水潭边,俯身下来用双手捧水喝,可是双手受伤严重,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喝到一口水。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三婶把你藏在这里了,让我好找。”
红袖扭过身来,借着洞里微弱的火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昨晚要非礼她的男子司徒空。
红袖警惕地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司徒空没有回答红袖的提问径直走了过来,看到红袖满是伤痕的手臂,惊异道:“三婶弄的?”
红袖退无可退,忍着疼痛垂下手来,点点头。
“来,让我瞧瞧。”不待红袖答应,司徒空一把抓过红袖的双手,仔细看了起来,红袖本能地想收回手,司徒空认真说道:
“别动,你手上的经脉好像都断了,再不医治,这双手怕是要废掉了。”
红袖是懂医术的人,自然知道自己双手的伤势。
“你等着,我回去拿点东西,马上回来。”司徒空说完,转身跑走了。
红袖又仔细看了看双手,试图动动指头,指头稍微一动,就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而且手指关节活动严重受限,红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手部的伤势并未像司徒空说的那么严重,只要接下来的日子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自然痊愈,要是再配合一些药膏,效果会更好。
红袖慢慢蹲下,背靠石壁,脑海中一片混乱。
不知道过多久,迷迷糊糊昏睡中的红袖被人轻声唤醒,司徒空拿着一个大包袱蹲在红袖面前。
司徒空见红袖醒了过来,把包袱往红袖面前一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瓶罐全滚了出来。
司徒空在这些瓶瓶罐罐中拿起一个黑色小瓶子,倒出两粒蚕豆般大小的药丸,递到红袖面前,说道:“这些都是我从南傲带回来的药,好多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好东西,这个是断续丸,是南傲的王室秘药,只有王室成员才用得起。”
司徒空见红袖没有去接的意思,以为红袖是不相信他,急忙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那我吃给你看。”说着将两颗药丸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红袖见司徒空真的吞下了药丸,对司徒空的敌意已经减少了许多,便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其实是我的手完全动不了。”
“噢,我差点忘了。”司徒空说完又从药瓶里倒出两颗,放在手掌上,送到红袖嘴边,红袖张嘴吞了下去,顿时感觉身体一阵清爽,司徒空又取出一个精致的水壶,拧开壶盖,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到红袖口中。
“估计这两天你都没有吃过东西吧,我随便带了点吃的,你先将就一下,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下次我给你带来。”司徒空将包袱里的食物拿出来,一边喂到红袖口中,一边说道。
“三,三公子,谢谢你。”红袖轻声说道。
司徒空捏着食物的手突然僵直在红袖嘴边,面色突然一下子变了,过了好一会,司徒空才收回手,小声地说道:“没什么,应该的。”
“三公子,昨晚的事,你不要放心上。”红袖以为司徒空是因昨天晚上的事自责,低声道。
“我想看一看你胸口.....”司徒空突然话风一转说道。
“你,流氓。”红袖不等司徒空说完直接狠狠说道。
“哈哈”,司徒空尴尬地一笑,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其实我是想看看你胸口上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红袖连忙动了动上身,把身体稍微裹严实些。
“哈哈,你别误会,我司徒空虽然生性顽劣放荡,但也绝不是你想的那种卑鄙下流之辈。对了,姑娘,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司徒空看到红袖的举动心里一阵好笑。
“红袖,不过那个女人重新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茉莉。”红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随便吧,现在我连命都是别人的,还在乎什么名字呢?”红袖有些悲伤道。
司徒空闻言稍作沉默,道:“红袖姑娘,在岛上我还是叫你茉莉吧,三婶这人脾气很怪,要是被她听到我叫你的红袖,估计又要折磨你一番,哦对了,三婶抓你来干什么?应该不会真是要你做侍女吧?”司徒空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好像要我咬断她的藤蔓。”
“咬断她的藤蔓?这个理由也太扯了吧?”司徒空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红袖见司徒空不信,就将她被抓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哎,三婶也太.....”司徒空顿了下,接着沉声说道:“我听我爹说过一些关于三婶的事情,三婶原来也是一个世家望族的小姐,只可惜家门不幸,遭到坏人的迫害,后来她被一个隐世高人所救,传授了三婶一身技艺,只可惜三婶报仇心切,未等武学技艺精湛就私自跑走了,回家复仇,哪知寡不敌众,反而被仇家重伤,又不敢回去找师傅,性命垂危之际幸好被三叔救下。”
“后来呢?”红袖准问道。
“三叔带她回了岛上,等伤好以后,三婶又一人偷偷出岛复仇,三叔得知后,连夜追去,等到三叔找到三婶时,三婶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手上的剑还插在仇人的咽喉中,三叔再次救了三婶,后来两人在岛上生活了一段时间,那应该是三叔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司徒空叹了一口气道:
“哎,只可惜.....”
“怎么啦?”红袖见司徒空突然停下来忙问道。
“只可惜后来三叔在一次出任务中遇伏身亡,三婶得知后一人追击凶手三天三夜,最后提着六颗血淋淋的头颅回到岛上,祭奠三叔,回来后三婶大病了一场,岛上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都以为三婶会死去,可是过了几天,三婶居然又完全恢复了,就这事,岛上的好多知道的人现在都还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病好后的三婶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痴迷武学,她为了寻求武学突破,在大陆上得罪了很多门派和世家,岛上很多人都对此有很大的意见,希望将三婶赶走。”
“都是她活该。”红袖有些生气道。
司徒空仔细地看了看红袖,没有说什么,起身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带你离开三婶,离开这里。”
红袖对司徒空突如其来的提问有些始料未及,不知道如何应答,一来她还不明白司徒空的用意,二来就是沈秋艳后脖颈的双环纹身到底是怎么来的,她需要好好想想,未来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变数实在太多。
司徒空继续说道:“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我会再来。”
就在司徒空的身影欲消失在红袖眼前时,红袖开口道:“三公子。”
司徒空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转身对着红袖点点头道:“你同意跟我走啦?”
红袖望着司徒空满脸期待的表情,小声说道:“谢谢你。”
听到红袖的回答,司徒空显得有些疑惑,看着红袖点点头,大步离去。
看着司徒空离去的身影,红袖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一个年轻的妇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着发髻,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在妇人身边玩耍。
“娘亲,你这里怎么有两个圆圈?”小女孩用十分稚嫩的声音问道。
妇人闻言,轻轻撩起后脖颈的头发,小声的问道:“兰儿,你是说这个图案吗?”
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连连点头。
妇人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将女孩一把抱进怀里,又拿起纸笔,认真地画了一个双环相扣的图形。
妇人温柔地说道:“兰儿,这是娘亲家族的血印,所有拥有咱们家族血脉的女人,出嫁之后后脖颈处都会显现出这个血印。”
“娘,这血印有什么用?”小女孩问道。
妇人沉默了一下,轻声笑着说道:“这是咱们家族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小女孩不解的问道。
妇人抠了抠小女孩的鼻梁,笑着说道:“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告诉你这个小丫头啦!”
小女孩有些失望地问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妇人转头看了看小女孩,用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粉嫩的小脸蛋,笑着说道:“等你长大些,娘再告诉你。”
“娘亲,后脖颈处有这个图案的都是娘亲的亲人吗?”小女孩问道。
“只能说是族人,但不一定都是好人,总之,以后遇到后脖颈有这个印记的女人,在没有确认对方身份前,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妇人认真说道。
“为什么呢?”小女孩问道。
“就你问题多,好吧,告诉你也可以,不过要把今天的医书抄写三遍才行。”妇人笑道、
“三遍啊?有点多,两遍,抄两遍。”小女孩撒娇道。
“好,依你便是,”妇人说完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道:
“这个图纹可能要了你的命。”
小女孩也被妇人的这句话吓到了,两眼看着妇人。
就在红袖正在回忆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呦,看来有人比我更心疼你。”
红袖闻言,抬头看去,正是沈秋艳,身后还跟着提着竹篮的春梅。
红袖害怕地往后挪去。
“东西都拎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往这里送了。”沈秋艳见状,冷冷说道。
身后的春梅闻言,看了一眼红袖这才提着竹篮离去。
“你又想怎么样?”红袖问道。
“呵呵!”沈秋艳笑了笑,又朝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凑到红袖面前,小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红袖也看向沈秋艳,双目相对。
红袖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能咬断你的藤蔓,我求你放过我吧,我是真不知道。”
沈秋艳也笑道:“我相信你是真不知道,所以我回去想了很久,回想起那天有一个细节,就是你的嘴角流了很多血。”
沈秋艳说完,从衣袖中取出一把短剑,指向坐在地上的红袖。
“你要杀我?”红袖害怕地向后挪动。
一道剑芒在红袖眼前闪过,红袖觉得右臂有一股热流涌出,接着是一阵疼痛,红袖看向右臂,早已是鲜血汩汩。
沈秋艳此时右手随意挥动几下,一根藤蔓从地面钻出,朝着红袖所在的地方缓缓前进,可是就在这藤蔓离红袖右臂半米远近时,不停地摆动着就是不肯再前进分寸。
沈秋艳见状,再次增强功力催动藤蔓前进,那藤蔓变得狂暴起来,上下左右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是不肯前进,僵持片刻,沈秋艳只得收功,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红袖看了好一会,冷冷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血液会克制我的武技?”
红袖捂住右臂的伤口,小声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罢了。”
沈秋艳又走到红袖的身边,再次仔细打量起红袖,过了好久满脸狐疑地看着红袖。
“你父母是谁,他们姓什么?”
“我父母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
沈秋艳又认真地看了红袖好一会才说道:“我叫人给你送些被褥过来,你以后就在那边的一个石室里居住,记住不要企图逃跑,在这岛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你。”说完,沈秋艳就快步走了。
红袖慢慢起身,勉强拿起司徒空留下的包裹,沿着洞壁走进了一间石室,石室不大,一张石床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红袖蜷缩在石床角落里,倒出一些药粉,费了好大劲才敷在伤口上,背靠着石壁,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