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救驾的前戏讲了那么久,我们早就应该开始进入正题了。
1629年(明崇祯二年)10月26日,后金八旗军东、西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等。当时此地堡垒不修,军纪涣散,后金军没有遇到什么强有力的抵抗,顺利突破长城。 10月27日从喜峰口破口,破口之后,直趋京师地路线只有一条,就是从喜峰口到遵化、从遵化到蓟门(今蓟县)、从蓟门到三河、最后是通州,然后直抵京师城下。10月30日,兵临遵化城下。遵化在北京东北方向,距离北京只有200公里左右。11月1日,京师戒严。
然而在10月27日后金军大举进入之后,遵化和三屯营两个重要地军事要点就已经暴露在后金军地兵锋之下,但二十八日全天,后金军只行进到距离喜峰口二十里远地汉儿庄,后金各部均停止了前进。
遵化是北京以东重镇,袁崇焕想把后金的军队阻截在这里,他急令山海关赵率教先行出发,驰救遵化。赵率教率领五千骑兵三天三夜赶了两百多公里赶往遵化外围三屯营,三屯营守将不让赵率教进城,赵率教就往西去往遵化城。
1629年11月2日,赵率教在遵化和三屯营间与清军大部队野外激战,五千骑兵全军覆灭,赵率教牺牲。后金军主力迅速西进。3日凌晨,后金军抵达遵化城下,城内地内应立刻打开城门引后金军入城,明巡抚王元雅自杀殉国。同时后金军还对三屯营发起了攻势,并在两小时内破城,此后再分兵沿着赵率教来路再攻击防御大部队右翼。
11月4日,后金军两天两夜强行军西进一百里,攻陷迁安,兵锋威胁永平、抚宁。这时袁崇焕已经率领二万关宁铁骑入关,他看也不看右翼正受到威胁地永平、抚宁一眼,取道昌黎、滦州,直奔宝、香河而去。皇太极命留兵八百守遵化,亲统后金军继续西进,向北京进发,逼近蓟州。得到消息的袁崇焕亲自带领九千兵马,急转南进,想把后金的军队阻截在蓟州。
11月9日,袁崇焕到了蓟州顺天府。10日,进入蓟州。蓟州是横在遵化与通州之间的屏障,距离北京东郊通州约70公里。当日袁崇焕上疏崇祯帝说:“我们进入蓟州让兵马稍微休息一下,细致地侦察一下敌我形势,然后严格注意后金军的动向,奋力阻截住他们,一定不会让后金军越过蓟西”。皇太极知道袁崇焕在蓟州阻截他,并未与其交锋,越过蓟州。十一月十四日,袁崇焕在蓟州拦截皇太极军队的计划再次落空。
袁崇焕在蓟州拦截失败后,并没有选择直接往西尾随追击后金军,而是往位于蓟州西南的河西务。11月16日,袁崇焕的军队到达河西务。河西务在北京东南方60公里,靠近三河,距离通州40公里。这时候皇太极军队已在通州附近,他选择了绕过通州,直奔北京。
慌了手脚的崇祯帝决定启用孙承宗。孙承宗奉诏入宫后,朱由检在平台召见,问孙承宗怎么办?孙承宗献上自己对策。朱由检还就袁崇焕的部署询问了老帅的看法,问答之间颇值得玩味,也许崇祯帝此时已经动了某些念头了--办公室的各位,当你的顶头上司找你的前任或者老领导谈论你的时候请做好准备吧......崇祯对孙承宗说:“你就在京城总督内外军务,运筹帷幄。”于是孙承宗让首辅韩爌修筑关防,又亲自到都城各处巡防,第二天半夜,崇祯帝突然传旨让孙承宗去守通州--朱由检不知道又在担心狐疑什么,临阵乱了阵脚。孙承宗于是领二十七名骑兵出东便门,直奔通州,与保定巡抚解经传、御史方大任、总兵杨国栋固守通州。但不久之后,清军绕道直逼北京,孙承宗于是派遣尤岱率领三千骑兵支援,派遣刘国柱率领二千兵马与尤岱回合,调三千密云兵驻守东直门,五千保定兵驻守广宁门,又派人收复马兰、三屯二城。
袁崇焕在河西务举行军事会议,议商进取。会上,副总兵周文郁提出:“大兵宜趋敌,不宜入都。且敌在通州,我屯张家湾,相距十五里,就食河西务,敌易则战,敌坚则乘,此全策也。”(《明史纪事本末·补遗》)就是说,未奉明旨,不宜入京!袁崇焕说:“周君言是。弟恐逆奴狡诈异常,又如蓟州,显持阴遁,不与我战。倘径通都城,则从未遇敌之人心,一旦动摇,其关系又不忍言”。“君父有急,何遑(闲暇)他恤?苟得济事,虽死无憾。”(周文郁《边事小纪》卷一)河西务会议之后,袁崇焕率领九千关宁铁骑,日夜兼驰,行60公里,由间道急奔,抢在皇太极之前,于十九日抵达北京外城广渠门外。其实,袁崇焕统兵入蓟时,明朝官员中就传说他有引导后金兵进京之嫌,故崇祯帝下令袁崇焕不得越蓟州一步,而他竟然毫无察觉。于是他又擅自率部进京。所以,从他抵达京师的那一刻起,袁崇焕实际上已经身陷腹背受敌的局面,只是他还不很清楚,或者根本顾不得关注自己--崇祯对无旨进京大帅想来猜忌,前者如孙承宗。
而后崇祯帝命令袁崇焕调度各路援军。这时共有四个镇的明军到达北京附近勤王。除袁崇焕外,昌平总兵尤世威驻密云,大同总兵满桂驻顺义,宣府总兵侯世禄驻三河。
崇祯还加强北京城防,命令在京官员、皇亲国戚、功臣宿将,带着自己的家丁到城墙巡逻和守卫,还让太监来守城。同时,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率兵,也来到北京城德胜门外扎营。 1629年11月20日,后金八旗军兵临北京城下。
京门初战首先在德胜门外打响,城外明军,主要是大同总兵满桂和宣府总兵侯世禄的勤王部队,另外参加战斗的还有城上的卫戍部队。11月20日,皇太极亲率大贝勒代善和贝勒济尔哈朗、岳讬、杜度、萨哈廉等,统领满洲右翼四旗,以及右翼蒙古兵,向满桂和侯世禄的部队发起猛攻。后金军先发炮轰击。发炮毕,蒙古兵及正红旗护军从西面突击,正黄旗护军从旁冲杀。后金两军冲入,边杀边进,拚搏厮斗,追至城下。城上明军,奋勇弯弓,又发火炮,轰击敌军。不久,侯世禄兵溃,满桂率军独前搏战。城上明兵,发炮配合,但误伤满桂官兵,死伤惨重。满桂身上多处负伤,带败兵一百多人在城外关帝庙中休整。第二天,守军打开德胜门的瓮城(此事袁崇焕知晓了),供满桂的残兵休养。
就在德胜门之战的同一天,广渠门也发生激战。广渠门之战当天,莽古尔泰率满洲左翼四旗及蒙古兵二千往击袁崇焕军,此时袁崇焕、锦州总兵祖大寿率九千关宁铁骑屯沙窝门外。这场广渠门大战,九千关宁铁骑血战数万八旗军及蒙古兵,自上午十点至下午六点,炮鸣矢发,激战8小时,转战1几公里。战斗中,一敌军抡刀砍袁崇焕,适傍有材官袁升高以刀架隔,刃相对而折。莽古尔泰箭如雨下,袁崇焕身中数箭,两肋如猬,赖有重甲不透。由于袁崇焕身先士卒,拼死力战,关宁铁骑倍奋砍杀,莽古尔泰军被击败。袁崇焕部将游击刘应国,罗景荣,千总窦浚等,直追敌军至运河边。敌军忙迫拥渡,冰陷,淹没者无数。此一战,关宁铁骑杀敌千计,清军劲旅阿巴泰、阿济格、思格尔三部都被击溃。关宁兵亦伤亡数百。袁崇焕又以五百火炮手,炮击皇太极军军营,后金军只好逐步撤退。
11月23日,崇祯帝于紫禁城平台召见袁崇焕、祖大寿、满桂、黑云龙等,袁崇焕向崇祯帝提出,连日征战,士马疲惫不堪,请求可以像满桂所部进入德胜门瓮城的先例,准予所部官兵进到城内,稍事休整,补充给养。崇祯帝拒绝了他的请求--袁崇焕啊袁崇焕......
1629年12月1日,崇祯帝再次平台召见袁崇焕并趁机将他下狱。1630年8月,崇祯帝凌迟处死袁崇焕。
之后袁崇焕手下大将祖大寿在城外与清军作战时被自家军队用炮石砸击,祖大寿进退两难,与副将何可纲率领五千人往东溃走。孙承宗得知后,急忙派遣贾登科带着自己的书信去抚慰祖大寿,又派石柱国抚慰其它将士。祖大寿却不为所动。孙承宗也认为袁崇焕有罪,但仍然上书朱由检,力保祖大寿,说祖大寿不会真的反叛。孙承宗又派人让祖大寿上奏章说明自己为什么往东溃逃,祖大寿于是向皇帝上书,朱由检没有怪罪祖大寿。而辽东将士大多马世龙部下,朱由检命孙承宗移镇关门,溃逃的将领听闻孙承宗与马世龙到来,才安心回归。这期间满桂迎战后金军不幸牺牲。
1630年初,清军占据遵化、永平、迁安,又分兵攻取抚宁,抚宁是史可法在守,清军攻取不下,又转攻山海关,又攻不下,于是清军又攻抚宁及昌黎,可还是攻不下。而孙承宗抚慰溃军,祖大寿等重归于麾下,又有马世龙及四方援军。
全国各地来勤王的士兵多达二十万,这其中就有巾帼女将秦良玉等。马世龙于是建议孙承宗先收复遵化,但孙承宗认为遵化在北,容易攻取却很难守,不如收复滦州。计划好后,孙承宗于是令东西各营一起进兵。5月,祖大寿、尤世禄等攻克滦州,王维城等攻克迁安,孙承宗占据永平,谢尚政攻克遵化,清军溃败而走。
至此,轰轰烈烈的京城保卫战结束了,崇祯帝赢得了表面上的胜利。之所以说是表面,主要就是因为经此一役,后金皇太极经实践检验了自己的狂想冒险战略成功,视大明关内如后花园,想来便来(后金军此后曾五次入长城,其中两次打到北京城,最远的一次侵犯到山东济南);其次,京师一乱,乱了国防更乱了人心;再次,此战不经意间造就了大明帝国的掘墓人:勤王救驾的一支明军在出发没多久就因粮饷问题发生哗变叛乱,这哗变的主角就是咱们第一章提到的绿帽侠--李自成。
蓑笠翁有诗云:
千军万马勤王来,奋勇冲杀战敌酋。
自来功成多血染,可换家国几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