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独山县中商门大店重新开业,门前都挂着紫蓝色的花草,随风飘摇,飘香四溢。
骡车中,南风探头出窗,循香张望,寻到了那漫街香气的来源。
“这花的香为何如此奇怪,明明是香的,却叫我提不起兴致,是我们剑诀之重在作祟么?”
乾元天英道
“不尽然是剑诀的作用,那些花是风信子,风信子的花香的确有镇静心神的效用。国丧日虽已经过去,可大家还在追思国父,难以忘怀,希望这思念可以永恒,南阳郡的人们都相信风信子可以寄托他们的永恒的追思。”
“风信子?”
“不错”
南风乍还以为乾元天英在叫他,就像是风寻在喊他似的,顿时恍惚了一阵。
“寻子,你们还好么······”
“别念叨了,下车。”
“干嘛”
“吃饭”
南风惊觉,这几日又把这个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怎么自己就是不长记性?
三人一起进了一家小饭馆,简单点了一道肉菜和一道素菜,一壶小酒,三碗汤面。
南风埋怨道
“这伙食也太差了!还不如在童子营里呢,天英挣的钱是白挣的?”
天英用饭之时很安静
骡夫给南风倒了一杯酒
“有酒有肉,还有面,你还指望什么?”
南风憋气,端碗仰头,一碗面连汤带料一口气吃了下去。
“味道一般”
骡夫张大了嘴
“你这小子是人么?这是倒泔水呢?”
那杯酒,南风一饮而尽。
“酒劲······真大!”
“嘭”
南风栽头趴到桌子上便醉倒了过去
骡夫拍桌子大笑道
“哈哈哈,毛头小子!”
旁几桌的食客也纷纷发笑
“我起!”
南风突然抬头起身,跟个僵尸似的,吓了骡夫一跳。
骡夫拍着胸口骂道
“奶奶的!你这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南风今日又学了个新词
“奶奶的!这酒真他娘够劲!”
天英对二人无语
旁桌的食客在谈论些什么,南风醉酒反而听得更清楚了。
“你们知道么,丰良县的县令死了。”
“是吗?何时死的?”
“仵作的口漏了风,说是县令昨夜半就已经没命了,但一直到天亮,别人都起了,都知道丰良县的县老爷勤奋,早食就在签押房备妥,却一直不见县老爷去用,县夫人就重回内衙上房去找他,就在床边喊了半天,县老爷也不应,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和活着看上去一个模样,实在是诡异莫名。”
“丰良县的县令年岁不算大吧,这就耗尽了阳寿?”
“跟你说了,仵作都动了,他那是被杀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枕边人都不曾发觉,有这么神么?”
“有传闻说是被人以梦杀之,甚至有人说是鬼魅作祟。”
“······扯淡”
“可惜啊,丰良县的县令勤勤恳恳,终日运筹操劳,县况在他治下蒸蒸日上,县民们都念他的好啊,如此难得的好县令就这么被人杀了······”
南风醉醺醺朝天英伸出大拇指
“天英!好剑啊!一剑归隐,隐了自己不说,连要杀的人都隐了!好剑啊!”
乾元天英弹出一块鸡骨头,弹在南风嘴边。
“哎呦!”
“多嘴,想死么?”
“有你二人在,我想死都死不了啊!”
“你醉了”
“笑话,我怎么会······”
话没说完,南风又扑通一声栽到桌面上。
骡夫笑道
“好好睡吧!第一次使剑诀,就该好好睡上几觉。”
天英不耐道
“罗老哥,选酒也不必选这么烈的,够他晕乎就可了。”
“谁知道他酒量这么不行?”
“他才多大?”
“那又如何?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这种酒我一人能喝三斤!”
乾元天英摇头无语
饭罢,天英提着南风将他丢进骡车中,而后就自己离去了。
骡车颠簸得狠了许多,南风醒来,拍着脑袋开窗一望,又是一天星月。
“我了个去,这什么酒,叫我一觉又睡了一天!”
骡夫道
“你睡了两天了,这酒有个好名字,很适合你。”
“是吗?”
“闷倒驴,你说合不合适?”
“······”
骡车此时走得很快,骡夫鞭骡的时候还不住往外打几鞭子。
“罗前辈,何事这么急?”
“啊!”
“呃!”
“······”
几声惨叫,骡车后路面多了几具被鞭打烂掉的黑衣人尸体,南风赶紧收头回车中,稳稳坐好抓牢。
骡夫道
“放心,那些不是官府的人。”
南风简直没了脾气
“不是官府的人就是好事么?”
“那当然了,是官府的人我就不好当街鞭杀他们了。”
“天英呢?”
“他去查一件事”
南风明了,应该是生灵玉的事。
“这些黑衣人是?”
“你是否听说过疯刺?”
南风惊道
“疯刺?那个臭名驰天下的杀手门庭?”
“不错”
“他们是要杀你,还是要杀我?”
“杀你?你可想多了!”
骡车放缓速度,在一座大大的府衙旁边来回晃悠,南风伸头出窗,后边那些黑影慢慢开始退去。
“他们怎么跑了?”
“他们再疯,也疯不到丧失理智,你看这是哪?”
“独山县县衙”
“这里既是独山县县衙,也是南阳郡郡府衙。”
“丰良县衙根本不能和这里比啊,规模差了何止几十上百倍。”
骡夫鞭骡,骡子摆起跛脚,噔噔噔,登天而上,郡府中窜出一人,又跟出一人。
“问仙,莫追!”
骡夫接上乾元天英,走天路远遁而去,速度比方才还要快。
南宫问仙闻声止住脚步,回身回府。
郡府中射出一杆长枪,枪尖银光乍泄,耀了数十里,可惜,最终还是没能追上骡子。
乾元天英道
“我低估了这里,南宫元昊虽然不在,可这府中仍然有一人,不在皓元,却胜似王者。”
骡夫道
“南宫家要多一个皓元王了吗?”
“很有可能,就在不远的将来。”
南风心虚道
“她知道了”
“谁?南宫问仙?”
南风点头
“不会,她看不到我这一剑,一开始追我的那个人都看不穿我,更别谈是她了。”
南风道
“我是说,她看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