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夕照!”
深夜,米七七从梦魇中惊醒,她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正躺在龙琰殿的龙榻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睡了多久。总之,现在浑身软绵无力,这得是被吕敖抽去了多少血。
正要下床,却忽然看见昏暗的月光下,正背对着她坐着一个人影,米七七吓得操起手边的枕头砸去,却见那人影微微一抬手,便将枕头挥到了一边。
那人微微侧头,在月光下,形成一个完美的轮廓,俊美的侧脸像米七七方向看了看,道:“睡醒了就走吧。”
米七七着这才看清,是吕敖。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坐着干什么?是因为她占着他的床了?依照吕敖的风格不是应该直接把她给扔下去的吗?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半隐在黑暗,半隐在月光下的背影,不似之前的冷峻而高高在上,反而,有些落寞与孤独之感。
总觉得,现在的吕敖,并不像米七七平日里看见的那个吕敖,或者说,现在的吕敖,是卸下伪装后的他……
米七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吕敖这是怎么了?难道……米七七脑海中闪过吕敖变成血瞳发狂的画面,还有她在水桶里看到的那个寄生在吕敖身体上的东西,难道吕敖身染了什么怪病?
米七七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惹了吕敖生气又要啃着她的脖子再吸一次血,默默收拾好床上和地上散落的行李,偷偷撇了一眼吕敖,见他已经转过身没有看她,她便偷偷将藏在包裹中的血玉拿了出来……
还在亮?米七七倒吸了一口气,血玉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老族长说过,血玉乃是巫族圣物,米七七是这一代的巫族圣女,老族长自然将血玉传给了她。可是老族长说过,血玉现在还无法被唤醒,因为前巫族圣女无故失踪,血玉现在还只认前巫族圣女为主,若是没有前任圣女解开封印,那么血玉也无法在米七七手中发挥出其作用。
这些年巫族的人也一直在寻找前巫族圣女——澜屿的下落,却一直都找不到人,大家都揣测,可能澜屿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而现在血玉一直在发光,难道暗示着,澜屿还活着,并且就在这附近?可是这里只有她和吕敖两个人啊,难道是龙琰殿偏殿哪里的小宫女?
米七七觉得,她需要找个机会好好把龙琰殿上下的宫女都调查一遍了。
“你怎么还不走?”一道清冷地声音传来,打断了米七七的思索。
米七七连忙将血玉放好,整理好包裹就要离开,这时,却听身后有一阵低沉的声音:“孤是不是很可怕……”
那声音放佛寒冬中兀自呜咽的冷风,米七七心中莫名一紧,想了想:“君上,谁都有生病受伤的时候,像我小时候,掉入悬崖,摔得身上遍体凌伤,还被毒花咬伤,导致身患奇毒,家里人都觉得我这病治不好了,但最后我还是坚持了过来,所以你不必觉得烦恼,只要你自己没有放弃自己,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毒,也没有治不好的病。”
吕敖微微侧头,看向门口的女子,只见娇小的身影被月光晕染上淡淡地一层光,乌梅般的眼睛闪着坚定而明媚的亮光,放佛驱散了他心中一部分的阴霾。
他喉咙微动,发出的声音竟有一丝的希翼:“你是说,孤的毒,可以完全治愈吗?”
吕敖无比希望,自己能够不被狼毒所困,他不想再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一般的怪物,他不想被兽化。在发现米七七的血可以制衡狼毒时,他以为自己不用再害怕狼毒了,可是,当米七七看到他狼毒发作的样子时那种恐惧的表情……他真的,再也不想吸米七七的血,更不想被这个女人当作怪物来看。
米七七见吕敖无助的模样,心中一软,便转身走到了吕敖面前:“实不相瞒,小时候我遇见一位巫医,跟着那位巫医学了几手医术,或许能帮你治上一治。”
米七七口中的巫医,自然是她的师兄巫即了,巫即的巫术修炼的虽然没有她和三生花的好,但医术却是巫族数一数二的,米七七炼药的本事就是从巫即那里学来的。三界之中许多王公贵族生病了,都想要找巫族的巫医来治疗,不过巫族在老族长的带领下,向来与世隔绝,不随意掺合外界的事情。
所以,即便米七七的巫医术只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但在人族看个病什么的,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说不定这人族帝君的怪病被她治好了,她岂不是可以向他随便开条件了。
吕敖非常不信任地瞅着米七七,但嘴上还是问道:“你会治病?”
“试试嘛!”米七七说着就把手指搭在吕敖的脉搏上,装模作样的感受了一下,又掰了掰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瞳孔之前还是红色的,现在又恢复了冷淡的浅灰色,米七七像是有了什么主意,朝吕敖的双腿之间蹲了下去。
吕敖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丑妃,你……大胆!竟敢脱孤的裤子!”
门外值守的魏洵和小印子原本半眯着眼昏昏欲睡,听到这一声惊喝,都不由睁了睁眼。
魏洵也不像先前那般往里面闯了,而是打了个还欠,无奈摇了摇头:“君上的体力真好。”
小印子将手缩在袖子里,眯着眼笑道:“这是丑妃娘娘本事大。”
说着两人又肩靠肩地打起了瞌睡。
里边的两个人还在忘乎所以地僵持着。
米七七温声劝解:“君上,所谓医者父母心,我现在是要帮你查看病症,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好么?”
吕敖警惕望着米七七,手中仍然紧紧护住裤腰带,“孤的病症并不在此,不需查看。”
“君上,你莫要不好意思,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乖,把手放下。”米七七耐心地安慰着,见吕敖一时愣神,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吕敖某物。
吕敖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猛地跳起,怒瞪着米七七:“女人,你,你竟敢……!!”
米七七像是确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猛地拍桌子,大叫:“果然,病根就在这里了!”
“什么?”吕敖简直快要疯了,他那里才没有问题!
米七七负手而立,犹如德高望重的绝世神医一般,语重心长地说道:“君上,我观你那里长出两寸多长的异物,且时硬时软,时长时缩,十分诡异,我想,导致你神经错乱的病因,应该就在此处。”
“……”吕敖的脸色阴沉,神情极为复杂。
要说这女人是故意整他的,看那认真的神色又实在不像,身为后宫嫔妃,还被召来侍寝过,她竟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吗?看来,丑妃的脑子还是没完全恢复正常的。
米七七以为吕敖是被她的诊断吓到了,太过担心自己的病情,便连忙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有我在,不用怕,这病看似古怪,但并不难治,只需把那异物给切除干净,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吕敖觉得某处不自觉凉了凉,立刻离米七七远了几步。
谁知米七七愈加兴奋,觉得因为自己的医术马上要解救出一个病患,简直想要唱歌歌颂自己的伟大。
振奋地在桌子上找了一把水果刀,哈了口气认真擦拭着,“君上,你等会,我给这刀消消毒,就帮你解决掉那异物。”
“……不必了……”吕敖有些紧张地又往后退了退,身体抵着门,看上去有些狼狈。
即便面对千军万马,和暗杀的刺客,吕敖都内心毫无波澜,但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拿着的水果刀吓得有些失态。
“咦,君上?你怎么忽然离我这么远?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吧,”米七七拿着刀,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缓缓向吕敖走过来,“既然侍寝你不肯给我我想要的东西,那若是我帮你治好这病,你能不能答应我提出的条件?”
吕敖眼看米七七拿着刀越来越接近他,实在是扛不住了,一把打下米七七手中的刀,冷喝:“够了!……丑清璃,你以后还是离孤远一点吧!”
米七七放佛被吕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把所有乐于助人的热情和对吕敖升起的同情都给浇灭,怒视着吕敖:“人族帝君,你也太小气了吧!为了不想给我那两样东西,竟然连自己的病都能忍着不治,过分了啊!”
吕敖十分无语,倒还是他的错了?他仔细思考着,该怎么样告诉这个女人,她要切掉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须臾,在米七七掐着腰还准备继续破口大骂时,吕敖忽然朝着米七七大步走去。
米七七见吕敖如此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连忙闭口想要后退,连着被吕敖逼的退后了数十步,被身后一个东西堵住。米七七往后一看,竟然退到了龙榻边,而前面的吕敖离她越来越近。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米七七实在找不到防身的武器,便挥舞着双爪。
吕敖却视若无睹,大步逼近米七七,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压倒在床。既然这个女人不知道她想要切掉的是什么东西,那,吕敖就用实际操作给她普及一番吧。
“你要干什么?不是刚刚才侍过寝,你让我缓一缓吧,不然真的要死翘翘了!”米七七惨呼着。
米七七出于求生欲,这一声叫的极为惨烈,声音在整个龙琰殿回荡着,离得最近的魏洵和小印子早已习以为常,眼睛也不睁一下,其余的宫人们却一扫困倦,统统亮着眼睛,竖起耳朵,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暧昧和八卦的神色。
龙榻上的吕敖却满脸疑惑,皱着眉:“孤什么时候让你侍寝了?”
米七七一脸地深恶痛绝,伸手戳着吕敖饿鼻子:“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再吸我一次血,竟然不惜假装失忆?后宫的女人这么多,你要是不够吸,就要凌大姐或者其他人过来侍寝不就行了,干嘛非要霸着我不放?难道我的血很好喝吗?”
听着米七七乱七八糟,驴头不对马尾的控诉,吕敖好似捋清楚了些什么,不由一笑:“所以,这就是你以为的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