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看着自家丫头眼神都没从齐靖杰身上挪出来过,齐靖杰也是全程盯着自家小女看着,二人时不时傻笑,这一幕幕也被张永生看在眼里,张永生看着宰相女儿与这人眉来眼去,心里多有不快,倒是齐靖元在一旁默默喝茶,丝毫不在意厅上的情形。
王权看茶水也用过了,时候也不早了,午饭还约了旁人,便说了几句客套话,送走了他们,齐靖杰倒是临走前还看着王玉卿依依不舍,齐靖元看他这幅神情着实上不了台面,便拍了拍齐靖杰的肩膀,齐靖杰回过了神,便也转身离去,张永生看自己全程坐在厅内却不入宰相女儿的眼,心里有些不甘,打量了一下齐靖杰,长得像个女人一般,虽不甚了解,却也猜的他就是个憨傻的,比起他家兄弟差的甚远,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败给这样一个人,自己家世样貌都不比他差,趁着宰相还没定下亲,得找黄羽商讨一下,那小子想法多或许能帮到自己。
“卿卿,你可想好?”
“爹爹,女儿此生只愿同一人相持到老,卿卿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不为名不为功力,只为余生与一可靠本分之人共度,自古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爹爹允了女儿自己选夫婿,女儿也愿自己所选之人必为良人,才能不辜负爹爹的一番好意,女儿瞧着那齐靖杰不是那奸诈狡猾之人,定也不会为了做宰相女婿,而是真心心悦与我,那份心意女儿还是能看出来的,这三人论家世张永生必为最佳,但下人同我讲说张永生在前厅与那二人谈吐尖酸刻薄,心气太高反倒让女儿距而远之,齐靖元是父亲您一向看好的,可用茶水之时,却一眼没看向女儿,日后若是成亲,想必也是冷若似冰,女儿和独守空房有何不同,倒是齐靖杰看女儿的那副神情,像是说书人口中的痴心之人,神情专注,没有旁的杂念。”
“卿卿,你所说也不无道理,爹爹正是为了你今后的日子过得顺心,才推了圣上指婚的好意,允你自行选得良婿,你母亲走得早,父亲每日都在忙着朝廷之事对你总会有些疏忽,但卿卿你却没有因此责备我这个做父亲的,反而处处都在为着父亲着想,你说你这样一个懂事乖巧的姑娘,爹爹,爹爹怎能忍心看你在夫家受气,过得不顺遂,既然你心已定,爹爹也不做旁的打算,但爹爹就你这一个女儿,嫁出去爹爹多有不愿,你可愿招那齐靖杰做个上门女婿可好,你若应下,爹爹过几日便去齐宅上门提亲。”
“爹爹,女儿明白你对女儿的不舍,女儿对父亲也是万般不舍,可上门女婿,是家境中落男子才会有的,可齐家怎么说在皇城边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爹爹,您这么做,齐家会敬着您是当朝宰相,不敢多言,可齐靖杰在整个皇城日后是要被他人低看的,女儿不愿自家夫君被他人欺笑。”
“卿卿,爹爹是为你好,怕你去了夫家受气,若他做了上门女婿,爹爹每日都能见着你们,虽说是个倒插门,但咱们也不会亏待他,一切待遇都按最好的,日后谁敢欺笑他,你父亲我帮你做主,卿卿你也正好看看那齐靖杰愿不愿为你做个上门女婿,他若不愿,那定是他对你还未完全放在心上,不是你的良婿,他若应允,那便是有几分真心在其中,做父亲的我也便放心了。”
王玉卿看爹爹言语中已是笃定那齐靖杰定不会做上门女婿,对齐靖杰还是有些不满,但王玉卿不便驳了爹爹的主意,想着若是齐靖杰应允了,她日后也不会让旁人欺笑齐靖杰。
“既然爹爹已定好,女儿便听从爹爹的。”
“那我这几日便备下定礼,去齐宅商谈你们的婚事。”
南儿用完午饭,便去灶台边看了眼给阿奶熬的药,拿着灶台上的布子垫在药罐盖子上,将盖子拿到旁边,药罐子内的草药味道充斥着整座院子,南儿见药已熬好,便拿出阿奶平日里用的药碗放在灶台上,拿着那块布子摊开垫在药壶口边缘处,两个小手端起药罐,将汤药全数倒到药碗中,缓缓将药罐放于原位,南儿见草药快用完了,便想着一会儿阿奶喝完药便上街去药铺子里再买些备上。
阿奶递给南儿一两银子,让南儿买完药看上些旁的想要就买回来,南儿将银子紧紧握在手心,将院门关好,便上街去,想着阿奶自从回来便一直给南儿银子花,可南儿过惯了苦日子,即便拿到银子,也是没处花,又原封不动的拿回来,阿奶便拉这南儿上街买了一堆有吃的玩的用的,南儿摸了摸这几日逐渐吃胖的小肚皮,每日除了鸡腿便是炖肉和排骨,这日子过得像是做梦一般,若是放在以前,南儿便是想都想不出来,倒是李婶,拿到阿奶给的二十两银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什么都不肯拿,阿奶劝了李婶好半天李婶才将这些银子收下。
“南儿?”
“苑博哥哥?”
苑博看着街上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是许久未见的南儿,二话不说撇下阿枉上前同南儿打招呼。南儿也是许久未见苑博哥哥,只是在秋儿口中得知苑博哥哥要定亲了,苑博哥哥看着像是没歇息好,比以往看起来有些疲累。
“发枝姑娘,可算见着你了,你可不知我家少爷,”
“阿枉,你去帮着采买一些茶叶。”
“哦。”阿枉见少爷这几日都茶饭不思,与夫人为着亲事都在僵持着,想着让发枝姑娘劝说劝说,也被打断,便也只好去买茶叶,想着少爷见着发枝姑娘,或许回去还能多用些晚饭。
“南儿,外面凉,咱们进去喝些茶水暖暖身子吧!”
“好。”
南儿端着茶碗不知开口说些什么,只好呆呆的盯着茶碗。
“南儿,你在想些什么?”
“没,苑博哥哥,南儿没想什么。”
“那为何见到我不说些什么?南儿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南儿竟然瞧见苑博哥哥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些难过。
“南儿只是瞧见苑博哥哥比平日都要劳累,不愿吵着苑博哥哥。”
“我不怕南儿吵,只是许久未见,不知南儿近日可好,前些日子看到南儿家院门紧锁,有些担忧,看到南儿好好的,也放下心来了。”
“前些日子阿奶带着南儿去探了几天远方的亲戚。”
“这几日天气凉了许多,我给你做的冬衣也要拿出来备着了。”
“你给我做的?”南儿有些吃惊的看着苑博,想着那件冬衣不是苑博哥哥给他妹妹做的,他妹妹穿着不合身才拿给南儿的吗?
“南儿,你若喜欢我再给你多做几身。”苑博有些说漏了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问着若南儿喜欢,便多做几身。
“苑博哥哥,南儿听说你要定亲了。”
南儿话一讲出便觉得有些唐突,可话收不回来,苑博坐在那里端着的茶水撒了些许出来,袖口也湿了一些,显然这句话从南儿口中说出,让苑博愣了一下。
“苑博哥哥,你的茶水撒了。”
“不碍事,回去换身干净的就行。”
“少爷,茶叶买回来了,你让阿枉好找,少爷你袖子怎得湿了?”
“阿枉把茶水钱付一下。”
“哦。”
“南儿,你坐这再用些茶水,我去去就来。”
“好。”
“发枝姑娘,少爷呢?”
“苑博哥哥说他去去就来。”
“发枝姑娘,我家少爷方才有同你讲些什么吗?”
“苑博哥哥就问了问南儿前几日去哪里了,没讲什么。”
“发枝姑娘,我家少爷这几日,”
“阿枉,话再多,罚你今晚不许用晚饭。”苑博赶去给南儿买了一包桂花糖,回来便看到阿枉站在南儿身边不知在胡说些什么,赶忙走向前将阿枉训斥了一番。
“少爷。”阿枉有些委屈的站在那里,自己一心为着少爷,只想让发枝姑娘多劝说劝说,或许少爷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阿枉都看在眼里,知道少爷心里一直都有花枝姑娘,可花枝姑娘太小了不懂这些,而且夫人也不会让少爷娶发枝姑娘的,阿枉又见不得少爷每日愁眉不展。
“南儿,这是一包桂花糖,上次见你和阿宝用的香,想着再给你拿一些回去吃。”
南儿看苑博哥哥递来一大包桂花糖,不知该不该拿着,转头看了一眼阿枉,他的眼神像是让南儿接下,南儿便拿着拿包桂花糖,南儿看到阿枉松了口气一般,而苑博哥哥也难得的冲着南儿笑了一下。
“多谢苑博哥哥。”
苑博和阿枉看着南儿走远的身影,阿枉有些忍不住的对着苑博说着“少爷,你这是何苦呢?”
“我也不知。”苑博坐回去看着南儿刚刚用过的茶碗,有些入神,脑海里逐渐出现一个小姑娘在刚下过雨的地上踩着水坑,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苑博仿佛闻到了那日下过雨后泥土的味道,又想到卖枣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连阿枉都抱怨着背不动,她又是用了多少力气背了过去,中秋那日苑博又见到了那般摸样的南儿,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掀开马车帘子那一刻,苑博愣了许久,而后南儿又拉着阿宝来寻活儿,苑博才得知南儿九岁,身子却像六七岁那般娇小。看着那么小的身子抱着与自己一般高的扫把扫着偌大的院子,苑博像是看到了那个冲着自己甜甜的叫着‘苑博哥哥’的南儿。
阿枉看到自家少爷对着一个茶碗笑着,想着少爷该不是中邪了吧,想喊喊少爷,可看到许久未见少爷笑的这么开心,也不忍心上前打断,默默的站在少爷旁边。
苑博最是明白母亲是个看重门当户对的人,苑博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南儿,可到了定亲之时,苑博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改动,南儿问出定亲那句话,苑博也不知怎得回她,苑博在想,若没遇到南儿,他会听从母亲安排,安然度过此生,不会有丝毫怨言,可见到南儿,苑博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拿到南儿身边,见不得南儿吃苦受累,若是他同旁人结亲,南儿日后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