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有一事不明,不知这齐家公子为何看上我家南儿?南儿这孩子自她阿爹阿娘出远门后,便揽下了家中大大小小的活儿,是个不怕苦不怕难的好南儿,我老婆子如今也就有个南儿陪在我身旁,虽说女大不中留,但我也在给南儿找个好人家,愿南儿可嫁得一个疼她的,对她好的人,南儿这几年跟着我这老婆子过得太苦了,旁的孩子每日都有父母陪伴着,可我家南儿已有几年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亲,自她父母走后,南儿连穿一件完整的衣裳和吃一顿有肉的饭菜都是难事,你们齐家与我们不同,你自小过的日子与我们南儿过得也是不同,你又怎会看上一个吃着苦长大的孩子?
阿奶语重心长的将自己心里所想全说了出来,阿奶是想让南儿找个好人家,可这齐家门槛太高,南儿被阿奶所说的一番话心里憋着想哭,可又不想让阿奶看到,也不想让齐靖元和阿阳哥看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南儿不敢眨眼,只好假装看房顶,将眼泪憋回去,南儿不懂齐靖元为何找上门定亲,为何会看上她。
“阿奶,我虽在齐家这个环境中成长,在吃穿上或许会比南儿要好一些,可我自幼母亲离世,我从小也是跟在祖母身旁长大,父亲在我母亲离世后便再娶,后又生的一男孩,外人都想做这齐家的孩子,可谁又知,在这偌大的齐家,我却过得像是在旁人家一般,若是没这祖母,我丝毫感受不到亲人的疼爱,皇城边的姑娘是不少,我也见过,可她们都不是我齐靖元想娶回家的,我见南儿这么小的年纪竟也为着亲人为着好友为着我齐靖元,都是将自身安危抛在脑后,我不会讲什么好听的话,但若南儿日后跟了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我走在南儿身前,不会让她受伤。”
“南儿,你是如何想的?”
“阿奶,我,我。”
“南儿,你来我身旁。”齐靖元见南儿迟迟没有动静,便伸手向南儿轻轻招了招手。
“哦。”
“婚姻之事乃这辈子的大事,你若没想好,我不强求,但你若应下,等你大些,我齐靖元定会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回齐家!”
阿奶也不知齐靖元将南儿唤到身旁,对南儿说些什么,但见南儿听后便红着脸跑了回来,南儿也是头一次和齐靖元近乎是脸贴着脸说话,南儿见齐靖元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自己,连语气都变得柔和起来,尤其是说到最后那句,那双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闪着光,看着南儿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脸也是一下子变得滚烫,怕被齐靖元看到笑话,便连忙跑了回去,齐靖元也是极有耐心,见着南儿迟迟不作回应,却也不着急,更是喝了口茶,毕竟今日说的这些话是齐靖元讲过最多的一日,他从未对旁人讲过这些,就连祖母,也未有。
“阿奶,这几张纸,你拿好,这是我手写的聘礼,上面都是我母亲走后留给我的还有这几年攒的一些银钱,我将全数拿出做迎娶南儿的聘礼,若南儿应下了,我便回齐家准备此事,若南儿还未应允,我便在这梨园镇住下,等着南儿。”阿阳伸出手将少爷手中的红纸递给阿奶,可少爷没给,而是少爷自己站起来走到阿奶身旁递给阿奶。
阿奶没有看红纸上写的字,而是折起来交给南儿,阿奶想着这齐靖元是铁了心要娶南儿为妻,齐靖元这孩子也是救过她们性命的,从小失去母亲,阿奶听后也是心疼这个孩子,这孩子相貌是没得说,家世又这么好,但就是家世太好,这齐家定是不会同意这门亲,要不然就不是齐靖元一人过来提亲了,这门亲事太过缥缈,阿奶着实不敢亲自下抉择。
“齐公子,你父亲可应允这件事?”
“我不敢讲虚话,我父亲是想让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但我齐靖元不愿做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没办法改动的。”
“齐公子,可否给些时日让南儿好好想想。”
“好,我每日傍晚时分就在上次捉鱼的那条河旁等你,你若想好了便来找我。”
齐靖元和阿阳前脚刚走,秋儿便拉着母亲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下人,拿着两个大箱子箱子,阿奶见秋儿母亲来了,便将方才的事与她讲了,还有齐靖元救她和南儿的事也说了,赵乐儿一听叶姨和南儿去徐家险些命丧黄泉,神情都变得担忧起来,后来听完,便松了口气,一听,齐家公子要与南儿定亲,这齐家可是相当好的人家,何况这孩子还救了她们的命,帮了她们那么大的忙,想着南儿若进了齐家,这齐家公子定也会对南儿好。
“叶姨,这么好的亲事,为何不应下?”
“我也知这齐家公子不错,可齐家与我们门不当户不对,齐家也不会应允的。”
“叶姨,南儿是我的干女儿,是徐家徐叔的外孙,苏家的孩子,怎得进不了齐家的门,何况叶姨已将徐叔留下的家产拿了回来,我再给南儿多多备上些嫁妆,他们齐家还敢小瞧我们南儿不成?”
“我们怎么能拿你的东西,万万不可。”
“怎得拿不得?叶姨这是和我赵乐儿见外不是?我与莹儿自幼长大亲如姐妹,叶姨你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莹儿走了,南儿就是我女儿,我为我女儿备些嫁妆难不成不和常理呀。”
“可南儿还小。”
“叶姨,齐家公子只是说定亲,亲事定下来,待南儿大些在迎娶。”
“可我还不知南儿如何想的。”
筝儿与母亲上街买些胭脂水粉,正好买完从铺里出来,便看到了一个身影走向一家金铺,那个身影筝儿一眼便认出来是齐靖元的,便抛下母亲,向那家金铺走了过去,筝儿便走边想,齐靖元不是走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梨园镇?筝儿站在铺子门口向里张望,见齐靖元拿起一个金手镯,上面挂着两个小铃铛,便付了钱,筝儿见齐靖元要往外走,便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假装往里走。
“齐公子?”筝儿做出惊讶的神情。
“你是。”齐靖元见眼前这女子唤自己,只瞧着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见过。
“我是筝儿,之前在苏家与齐公子见过的。”筝儿见齐靖元没有认出自己,有些失落。
“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齐靖元与这女子讲完便大步走出,筝儿见齐靖元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有些泄气,可能在梨园镇再见到齐靖元,筝儿还是有些喜悦的,筝儿母亲付完钱看不到筝儿,便出来寻,只见筝儿站在金铺门口,便走了过去。
“筝儿你去哪儿了,怎得不声不吭就跑了。”
“母亲,筝儿见到齐家公子齐靖元了。”
“哦?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母亲,咱们快些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明日请齐靖元来苏家用饭可好?”
“都立冬了,也不知南儿今年有没有冬衣,咱们去看些冬衣,明日一便喊上南儿,给她拿些冬衣回去。”
“好。”
筝儿想着明日就能见着齐靖元,便有些少女的娇羞感,筝儿母亲见筝儿对这齐家公子如此上心,筝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齐家公子也是相貌堂堂,与筝儿最合适不过了,想着回去便写请帖,再安排下人去南儿那里知会一声南儿,母女二人赶在午饭前便将请帖送出。
齐靖元手里拿着苏家请帖,便将请帖放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镯子,这镯子是买来送给南儿的,镯子小巧,戴到南儿瘦小的手腕上,最合适不过了,齐靖元拿着镯子准备回屋午休一会儿,那车夫用完饭便出了门,没了这车夫的呼噜声,齐靖元睡得更沉一些。
南儿见干娘阿奶用完饭便看到门外有人,南儿认出这人是苏家之前派他过来接自己的,苏家的人,说是明日要南儿去趟苏家,南儿一听苏家,那小嘴巴瞥了一下,头就有些疼,想着什么时候就不用去苏家了,是不是要是和齐靖元定下亲就不必再去那个苏家了。
南儿午睡了一会儿便坐在院子里,摸着那几张红纸,想着干娘走时拉着自己讲的话,说自己与齐家不是门不当户不对,何况这齐家公子对这事如此上心,日后也会好好对自己,南儿想着今日傍晚要不要去河边,齐靖元说他会在那里等着,南儿拿着木枝在地上写着齐靖元,南儿盯着这几个字看着,南儿不知何为喜欢,就觉着每当与齐靖元四目相对,心都会跳很快,和见阿阳哥苑博哥哥是不同的,就像阿奶说自己遇到阿公也会脸红一般,南儿不好意思问阿奶,便想着齐靖元又不是大老虎,又不会吃了自己,去就去嘛。
齐靖元独自一人拿着手镯站在河旁,心里觉着南儿定会来的,就像那场大火南儿没有将自己丢下一样,站了一会儿腿有些累,便找了块较为干净的石头,上面有些雪化后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未干透,齐靖元选了一块干透的坐了下来,没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齐靖元扭头看到南儿正向自己走来,刚走到身旁便看到两只大狗边打架便跑了过来,齐靖元见南儿看到两只大狗便‘啊’了一声,‘哧溜’一下爬到了石头旁的大树上,坐在树枝上,看着迟迟不走的两只大狗。齐靖元见状,想笑又憋了一下,假意弯腰捡石头,那两只狗见齐靖元弯腰,便向树林跑去,齐靖元看南儿坐在树枝上还在看着那两只狗跑远了没。
“你怕狗啊?”
“啊?哦,我小时候被一只狗追着把我鞋子都咬掉了。”
南儿见早已没了狗的身影,便准备摸着树下去,可齐靖元起身站在石头上,将南儿一把抱了下来。
“上次见你从树下摔下来是我不对,日后有我在你便不会再从树上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