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儿赶忙从齐靖元怀里跳了下来,将裙摆整理了一番,眼睛看着地下,不敢和齐靖元对视。
“坐过来,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在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跟在祖母身旁,祖母对我照顾有加,为着我的衣食操心,从未在我面前提及我的母亲,整个齐家都没有人提及过我的母亲,而我的父亲从来对我都很严格,从小便请先生在书房每日教我习字,我以为父亲就应是这般严厉,可有一日祖母拉着我上街给我买我最爱的糖葫芦,我看到街上都是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子,孩子被身旁的男人高高举起,那孩子喊着‘爹爹我怕,阿娘救我。’旁边的女人则是抱怨着拍着那男人的肩膀让他放下那个孩子,那男人笑了笑,便将孩子放到地上,祖母看到后便拉着我买完糖葫芦便回了齐家,买糖葫芦的时候,旁边的孩子拉着一个女人哭着‘阿娘,我就要吃糖葫芦。’回去后我问祖母,‘阿娘是什么,为何别的孩子都有阿娘,那元儿为何没有阿娘呢?’祖母叹了口气说着‘元儿的阿娘去了另一个地方。’‘那元儿还能见到阿娘吗?’祖母摇了摇头,那日我拿着手里心爱的糖葫芦,竟一口也吃不下,我见祖母不愿说关于我阿娘的事,我也再没提起,更没找父亲问过,因为旁人的父亲会笑,会逗自己的孩子,可我的父亲从未对我笑过,连话也说不了几句,就在那年,父亲再娶,齐家比以往都还要热闹些,我见着满院子的红灯笼和‘喜’字,祖母说那是父亲的新妻子,也是我的阿娘,我一听那是我的阿娘,我便偷偷在父亲成亲那晚跑到新房里想去看看阿娘长什么样,可我看到那女子蒙着红盖头,却一直在小声哭泣,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她不想做我的阿娘,才会一直哭,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唤过那人阿娘,见她也不理她,直到年底她生了个男孩,我见她抱着那个孩子,每日都在哄着他逗他笑,那模样从未对过我,我便更想念我的阿娘,我便讨厌那个孩子,他出生就有阿爹阿娘,而我连阿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便一直欺负他,他除了能找他阿娘告状,就什么也不会,他阿娘只好去找祖母,但祖母更偏心我,便只是简单地训斥几句,等大些了,我就在外面挖苦他阿娘,不给他阿娘面子,但是那人也不找我阿爹告状,我便也觉着无趣,祖母有时听到什么便会说我,不该这样对她们母子,小时候不懂,直到从梨园镇回去,我才想明白一些事,才觉着那时做得有多不妥。”
“记得幼儿街上的孩子看到齐家挂着红灯笼后,有次下人带着我出门,便听到他们追着我喊着,‘有了后母忘了娘’,下人听到后便驱赶那些孩子,我便冲上去抓着一个小孩,和他扭打在一起,挥着拳头揍他,打得那孩子哭着跑走了,再后来便没人敢这么冲着我喊,但我上次同父亲来到梨园镇,看到屋内挂着的画像,那是我第一次见着我的母亲是什么模样。”
南儿听到齐靖元讲了这么多幼时的事情,发现齐靖元没有母亲过得这样不好,南儿明白齐靖元被人追着说自己没母亲是什么滋味,那种心情,南儿能感觉到,南儿看着齐靖元低着头,南儿也不知怎的宽慰他,但齐靖元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见过你母亲的画像,很美,是我见过天底下最美的母亲。”南儿想起那日在齐宅打扫,那幅画像想必就是齐靖元方才说的,那画像上的女子真的很美,原来是画像上的女子就是齐靖元的母亲。
齐靖元被南儿说的话逗笑了。
“你笑什么?”
“你何时见我母亲的画像了?”
“你没来梨园镇之前,是我和阿宝给你们那个院子打扫的,自然看到了!”
齐靖元觉着南儿能看到自己母亲的画像,或许就是天意,母亲若是在,定会很喜欢南儿。
“南儿,你来是要应下与我定亲吗?”
“皇城边的女孩子那么多,你为何要选我做你的妻子啊?”
“皇城边的女孩子不会抓鱼不会上树,我看不上。”
南儿见齐靖元竟这般打趣自己,便也扭过头不看他。
“南儿,你转过身,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看!”
“别气了,给你个东西,就当为方才那句话赔不是了。”
齐靖元拿出手镯,抬起南儿的小手,可南儿却将手抽回去,齐靖元将手拽了回来,发觉这南儿虽然长得小,到挺有点力气,笑了笑便将手镯戴到南儿手腕上,尺寸刚好,南儿见自己拗不过齐靖元,抬手看了眼齐靖元给自己戴的手镯,是金色的,上面还有两个小铃铛,南儿抬手的时候便听到小铃铛碰撞的声音,很清脆。
“好看吗?以后多送你些,这么好看的小手腕,不戴些饰品岂不可惜?”
南儿见齐靖元竟然夸自己,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摸了摸这手镯,竟还是热乎的,想必是被他捂了很久的。
“对了,上次好像在苏家也看到你了。”
“我阿爹是苏家的。”
“我今日收到一封苏家的请帖,让我明日过去。”
“我明日也要去一趟苏家。”
齐靖元本不想去的,可一听南儿也去,便也打算明日去一趟苏家。
筝儿早起便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起来,一会儿让下人佩戴这个头饰,一会儿又换另一个,换了半天才满意,直到早饭芊儿催了两遍才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筝儿母亲见筝儿今日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用了心,连芊儿看到后都不由得夸赞姐姐太美了,而筝儿父亲则是用完饭便出了门,说是还有些事没办完,午饭可能回不来。
南儿换好衣裳用了早饭便站在院门口等苏家的马车来接,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后看到是齐靖元,齐靖元身穿浅蓝色长袍配着浅蓝色的冬衣,而南儿今日穿的也是齐靖元送的那件蓝色冬衣。
“你怎么来了?”
“同你一辆马车过去。”
两人坐在马车内,齐靖元见南儿戴着昨日送的镯子,穿着送的那件冬衣,而南儿也没想到齐靖元会来,阿奶早起说今日天凉,但冬衣还没赶好,拿出两件冬衣,一件是苑博哥哥送的,一件是齐靖元送的,南儿想了想便套上了齐靖元送的那件。
车夫停在齐家门口,见大门关着,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便只好架着空车先回去了,筝儿见接齐靖元的马车回来,便整理了一下衣裳,可车夫却说没有接到齐公子,筝儿有些失落,想着今日或许见不到齐公子了,芊儿便拉着姐姐准备进去,刚准备起身回去,便听到马车的声音,是接南儿的马车,但掀开帘子走出来的竟然是齐家公子,随后南儿也走了出来,筝儿见齐公子来了,却也不好奇为何她俩能一同前来,便上前迎接。
“齐公子,先进去喝口热茶吧。”
南儿跟在她们身后走了进去,那芊儿也是一副往日的模样,小声跑到南儿身旁,对着南儿说道“这齐家公子可是我日后的姐夫”,芊儿能看出姐姐对齐家公子和对旁人家的不同,想着齐家公子能做自己的姐夫,也是件好事,便冲南儿瞥了撇嘴,走了进去。南儿见芊儿已然将齐靖元作为姐夫了,难不成筝儿姐姐也是心悦齐靖元的?怪不得齐靖元下马车后,筝儿姐姐对齐靖元那般。
筝儿母亲见齐靖元坐在厅上,便也上前打了声招呼,看到这齐公子确实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都是极好的,越看越掩饰不住自己对齐靖元的满意,筝儿与他定是绝配。
筝儿拉着南儿进屋拿冬衣的时候,无意中摸到南儿手中的镯子,筝儿便拿起看了眼,这镯子不是昨日见齐公子买下的那只,怎得到了南儿的手中?
“南儿你这镯子是你阿奶给你买的吗?”
“这个镯子是齐靖元给我的。”
“齐公子赠你的?他为何赠你镯子,还有今日为何同你一辆马车来的苏家?”
“齐公子,他。”南儿不愿说出齐靖元同她想要定亲。
筝儿没想到南儿能与齐公子这般要好,难不成这齐公子看上南儿?筝儿低头看了眼南儿,模样还没自己出众,何况南儿还这般小,这齐靖元应是把她当妹妹了吧!
用午饭时,齐靖元突然开口冲筝儿母亲说道,“这南儿也是你们苏家人。”
筝儿母亲见齐靖元说后,便附和着“是啊,南儿是我哥的女儿。”
“要不是我们苏家可怜她,说不定她和她阿奶早就饿死了。”芊儿看着南儿小声的说了一句,那句话齐靖元却听得清清楚楚。
“芊儿不要瞎说,齐公子你来梨园镇是为何事?”
“我来定亲的。”
“噢?齐公子已有心仪之人了?”
“那人是你们苏家的。”
筝儿母亲见齐靖元竟看上的是她们苏家的孩子,那定是筝儿了,筝儿也低着头,不好意思,想着齐公子定然是看上的自己,芊儿也一脸笑意。
“那齐公子日后就是我姐夫了。”
“哦?你与南儿谁更大一些。”
“她。”
“那你日后喊我姐夫也是叫得的。”
桌上除了齐靖元,剩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筝儿没想到齐靖元竟然看上了南儿,筝儿母亲也没想到,芊儿更是没想到南儿竟然会被齐公子看上,南儿也没想到齐靖元会当着她们的面讲了出来。筝儿哭着跑回了屋,芊儿和筝儿母亲都跟着筝儿跑了进去,整个饭桌就剩下南儿和齐靖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