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跟一个互不了解的人结婚?徐铭反对这种荒唐的婚姻。
他站在老爷子的床头,闷声不说话,脸上惆怅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而徐老爷明知儿子会生气,还要故意戏弄他一番,第一,久病在床,见到儿子是真的高兴;第二,看到徐铭成家立业,也是他的愿望。
徐老爷转了转眼珠子,笑着道:“你还当真了?”
徐铭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是真的干嘛说那么认真。
徐老爷又说:“结婚是真的,和她们三个人结婚也是真的,但是。”
说到这,徐老爷停住了,看了看儿子的反应,心里倍感骄傲。徐铭那股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认真劲,十几年来未发生变化。他听话、懂事又聪明。
“但是什么?”徐铭微微歪着脑袋问。
徐老爷俏皮的说:“但是你必须从她们三个人中选一个,先结婚。”
徐铭往门外瞧了瞧,雅青正端庄贤淑的在饭桌上同二人有说有笑。她平时不这样,食不言,寝不语,是她的人生信条,家教门风道数她最在意。
徐铭看来看去,对雅青也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走到门边,轻轻将门掩起。
他跪坐在床边说:“雅青,我一直拿她当大姐,我一直认为将来会有一个懂得心疼他男人将她八抬大轿的娶进家门,可是,那个人不可能是我。况且雅青也不会同意的。还有骆莺莺,那姑娘一看便是个才思多情的女子,而我天生性子是最放浪不羁,风雨缥缈,这乱世,我给不了她要的安全和幸福。还有那个何小燕,父亲多次在信中提及友人托孤的典故,父亲一生重友情,讲江湖道义,但是我与父亲不同,友人也好,男女之情也罢,做不到的,我不会承诺,也不会祸害。从那小姑娘的眼睛里,我看得出她渴望自由的灵魂,她对我无情,我心中也无意于她。”
憋了一肚子的话,徐铭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忤逆了濒临垂危的老父,他深感羞愧,脸颊有些滚烫,抚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徐老爷的脸色由刚才的喜悦,又变得暗淡起来,眼神无光,连说话都冷了几分。
他说:“是闲雅青太大,小燕太小,还是嫌弃莺莺小姐是庶出,配不上你?”
徐铭恳切的看着父亲,摇摇头,说:“都不是。”
徐老爷又说:“那就别废话,从她们之中先选一个不日成婚。我时日不多了,我必须要看见你结婚才放心。”
徐铭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父亲在意的并不是他与谁结婚,而是想在他闭眼之前,看到自己成家,稳定下来。
“总之,她们三人不行。”徐铭道。
徐老爷虽然气愤,但还是很看重儿子的想法,又问:“难道你有相中的姑娘了?”
徐铭摇摇头,又接连补充道:“此次回来,我想把重心放在工作上,这不也是父亲您一直所希望的吗,徐家制油厂的情况不容乐观。”
徐老爷眨眨眼,说:“是啊。”接着神色落寞,连说话也没了刚才的气力,“厂子倒闭没关系,世道轮回,优胜劣汰,是我们技不如人。可是,厂子一旦倒闭,那些靠厂子养家糊口的工人可该怎么活?”
“徐铭,你说怎么办?”
父亲的拷问,将众多人的生存压力嫁接到了自己身上。他以前没有考虑那么多,厂子救得回就救,救不回,那就宣布破产。但是他没有想到破产后带给工人的威胁。
要救徐家制油厂,必须要找到掉下火车遗失的箱子。说起箱子,又联想到杨百翰说的那个女孩子,叶舒心,难道她是和那个杀手一伙,故意抢箱子,跳火车的?
徐老爷虽然身体老了,不如从前,但脑子还是很灵活,想了想,徐铭怎么又把话题说到厂子上了呢,便噘着嘴,像个小孩子一般撒娇生气,说:“徐铭,别跟我玩这一套,徐家制油厂得救,婚你也要结。”
说着,朝外便把老火喊了进来。
徐老爷问老火:“这个月黄道吉日是哪天?”
老火想了想说:“29号。”
徐老爷又问:“今天是几号?”
老火回答4月22号。
徐老爷不顾儿子的反对,激动的使尽全力,拍打着两边的床,又振奋了精神道:“好,七天后,我们徐家办喜事,徐家大少爷结婚,我要宴请大汉口全部的有声望之人。”
老火笑眯眯的眼睛盯着徐铭看,口里连声道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