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青以听到徐铭在火车上被偷一事,便心急火燎的扑了上来,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爹让你带的图纸呢?”
图纸早就下落不明了。徐铭心想。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杨百翰,怪他说话也不分场合,说好的保密,这下子弄得是人尽皆知了。
就在徐铭在想该如何回答雅青的问题时,杨百翰又站了出来,立刻转换了表情和刚才愤懑不平的情绪,礼貌的问候道:“这位就是徐铭的大姐吧,既然是徐铭的大姐,那就是我杨百翰的大姐,我和徐铭情同手足,亲如兄弟。”
说着又绕到了雅青的身边,将手缓缓搭到了雅青的右肩上,另一只手拍着他那宽阔的胸膛,说:“大姐可放心,我知道图纸的重要性,也知道它对整个徐家制油厂的意义。所以在出发之前,我就将徐铭的行李和我偷偷掉了包。”
说着杨百翰又看了眼徐铭,同时,徐铭也一脸正经的盯着杨百翰,这小子该不是又在演戏吧?
杨百翰接着说道:“图纸现在就在我下榻的饭店安安稳稳啊的睡觉呢,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有了它我保证你们徐家制油厂重回往日的光辉!”
徐铭捂住嘴,咳咳了两声,示意杨百翰就此打住。明明装着图纸的行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飞出了火车,现在还说什么图纸安好无损的在他手里?这小子一看就是在骗人。
徐铭观察了雅青的表情,雅青好像很信任这个金毛外国人,刚才那股子兴师问罪,要提头来见的劲头,现在也没有那么急切了。
不管是不是骗人,先混过这一关再说。徐铭心想。
杨百翰拉着雅青就往餐桌走去,亲昵的样子,就像他们俩人才是亲姐弟。
四人就坐,席面上是一桌子丰盛可口的饭菜。
雅青时不时的扭头打量着身边的杨百翰,心想这外国人就是和中国人不一样,行为不知检点,满口的“疯言疯语”,与人还未说上三两句话,就故意与她沾亲带故,实在是伤风败俗!
但作为徐家现在的掌事人,雅青自知必须要秉持着一种热情好客的态度去接纳徐铭的朋友。这样,徐铭才不会与自己对抗着来。
吃了会子菜,雅青还是不放心图纸的事,又问:“图纸当真在你们手里吧?”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宝贝生怕在别人手里砸了碎了没了。
闻之,徐铭和杨百翰同时放下各自手中的筷子,相互对视了一眼。
一遇到这种直击心灵的问题,徐铭就会内心发虚,眼神空洞无主。
而往往这个时候,杨百翰就会跳出来,替他解决任何麻烦事。
杨百翰又拉起了雅青的双手,一双深情款款,宛如蓝宝石的眼睛,让雅青这个单身三十多年的女人头晕目眩。
雅青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万花筒里,谁说的话,也听不清了。
杨百翰注视着她的眼睛,温柔的嗓音宛若高脚杯里的红酒缠绕着杯壁。他说:“达令,要我发誓你才肯相信吗?”
“那好,我现在就发誓。”
杨百翰举起手,正要学着像中国人那般指天发誓时,徐铭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够了,百翰!”
一声激昂又干脆的声音打破了这迷离夜色的假象。
雅青这才从自己的幻想中走了出来。刹那间,她感觉从前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小孩,现在长成堂堂七尺男儿,原来那个粉雕玉琢的面庞,现在有了成年男性的气魄。实在是有魅力。她不禁含笑未笑的得意了一会。
徐铭从不以谎言哄骗人,他更不允许自己的好兄弟去哄骗自己的家人。图纸丢了,可以再努力,一年不行,就两年,总会解决的。可是骗人,第一,不是长久之计,第二,连自己的骨气和尊严都丢了。
突然,里屋有了动静。
“是徐铭回来了吗?”徐老爷依旧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头不得动弹的面向天花板。他在卧房里听见了徐铭的声音,一醒来,便唤自己的儿子进房间。
听到父亲醒来,又叫着自己,徐铭飞奔着进了父亲的卧室,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的床前,眼泪婆娑的看着自己父亲那面无生气,垂暮之年的脸庞。
徐老爷连转头看儿子的力气都没有,但依旧弯了一抹笑容在嘴角。他心底高兴。
他说:“儿,你回来怎么不叫醒我!”
徐铭倚在床边,握着爹爹的手说:“我看您睡得正香,不想饶了您睡觉。”
他说:“你不知道,你要是不叫醒我,我可以睡半个月呢!”
听到这,徐铭鼻尖一酸,眼泪不禁流下,幸亏爹爹看不到,又说:“您不该这样天天躺着,也要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才好。”
徐老爷笑了一笑,精神似乎也有些好转,打趣道:“看来我是要起来活动活动,免得过几天你成婚,连个给你主持婚礼的都没有。”
成婚?跟谁成婚?徐铭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惊措道:“什么成婚?谁成婚?”
徐老爷这时候才看到儿子的面庞,心中一喜,笑道:“自然是你跟雅青,骆老爷的女儿莺莺小姐,还有小燕姑娘!”
同时跟三个人结婚?徐铭立着不觉身体一晃,瞬时脑袋充血,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外面,雅青听到了徐老爷的话,方才含苞待放的笑容,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一笑为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