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北然听了田先生教诲的圣人言语,云里雾里,听不明白,田先生遍引经据典一般,说了好些前朝旧事,申北然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也全部都记下了。
田先生曾经在朝为官,他所知所学,涉猎甚广,确实比村中的张先生要学识渊博的多,而且也扎实的多,稍微一比较就能看出.
张先生在村中讲学之时,也经常引用圣人至理名言,但是往往说不通其中意蕴,也难以找到符合语意的典故,反观田先生每当说起一处圣人言论,便会引申一段历史典故。
申北然听的很是尽兴,虽然对圣人言论不敢什么兴趣,但是这些前朝典故。奇人异事。他是非常乐意听的。
两个时辰转眼过了大半,田先生也知道申北然一路。路途遥远,来回需要五个时辰,此时也放下了书本,另有安排。
田先生对申北然说道:
“北然,你将手伸过来。”
申北然没做犹豫,并将手臂伸出去,田先生一把就抓住了沈北人的手腕,紧接着就是一扭,像是擒拿一般,手臂转了个圈,整条手臂筋肉鼓起,申北然吃痛,险些跪倒在地,但是依旧牙关紧咬没有出声,田先生看了一眼申北然。竟然没有怀疑自己图谋不轨。
如此之疼,依旧没有出声。暗中赞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毅力,是个良才。
但此刻手上依旧不停,拧住申北然的胳膊,力道却又是加重了三分。申北然疼的又是厉害了些,但还是稳住心神。
刚要开口询问,但想了想,还是深吸一口气。
看向田先生,眼神中带有许带有一些些许询问的意思。
田先生看着申北然道:”你每日来我这里读书,所跋山涉水,路途甚远,我看你前日负伤,也是你体魄不够强健,你既然在我这里修行,我便不能让你在这山路之上有些许危险。你可要咬紧牙关,这才只是刚开始。还算不得疼呢!”
申北然以前跟随村里的几位老兵习武也曾用过一些外力锻体的路数,确实能让自己骨健筋强。但是像此时的这般,扭曲的整只手臂,筋肉一块块暴起充血,是从所未见。
申北然不敢放松,因为田先生所说这才只是刚开始。
此刻先生停住手,似乎在等着回答。申北然心中有些畏惧,但想到自己已和田先生相处多日,知道田先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此刻只得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便深吸了口气,瞧着先生点了点头,先生见状也不犹豫。
一指探出仿若蜻蜓点水一般。手指点在申北然手臂的一处筋肉上,又沿着脉络推进,顿时申北然只觉得钻心的疼痛,以前习武就算是拉断了肌肉,内里流血都不至于如此之疼。
这一指就像是一刀将这块筋肉活活的与周边筋骨分开一般,与剔骨有所区别的便是一个向外,一个向内。
此刻,申北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额头上冷汗密布,刚才已经疼的差点就要嘶吼出来了。
确实是疼得有些过分了,眼角疼出盐水。但是那痛苦似乎减弱了一些,原来这只是第一指,申北然只是想着若是这样熬炼筋骨,肯定是有效果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先生为何不一口气,全力施为,还能让自己还能好受一些,或者说疼晕过去,也比现在僵持着舒服多了。
田先生似乎知道申北然心中所想,面上有些不忍手上又有些犹豫,看他目光也甚是不解,他便有些痛心的说道:
“北然,我知你心中所想,此疼痛非常人能忍,但你入静根基极浅,几近于无。
很大情况是偶然所得,此前你怕是仅仅只能察觉到些许筋肉舒张涌动而已。却根本不得以控制执法,你年少轻狂,心浮气躁。让你静心体悟,怕是要耽误好几年的时间,便如同寒窗苦读一般。
寻常人大多不能够坚持数年没有收获而不辍劳作,这期间变数极多。
如你这般的武人在生死一线或者偶然一时,能观得自己筋肉流转涌动,但不得入静者,是绝大多数,不要说数年,只要是数月之间,不能体悟更进一层。入静一事就半途而废,到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与你说这些,只是让你明白刚才那一痛只是开始,常人身躯约有六百余到千余块筋肉。人之手臂,若粗略的分有十二块肌肉,细分还有更多些。
要想真正的入静,融会贯通,能将全筋肉气力发挥到最大,先要使身上每一块筋肉都运转自如!可是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感知其一块肌肉的运转。
习武一途没有捷径,便是要一块一块的将每一块肌肉单独摘出来,让你知晓这块筋肉是何种形状?在体内何处?首尾又在何处?这块筋肉又有几分力气?
现在说这些甚早,我现在只能用此办法锤练,开化你体内感知,让你先体会躯体里的这条筋肉再说,至于融会贯通,那还是日后磨练的事。”
申北然此刻已经明了,正如同那日,能感觉到些许进入涌动一般,今日这般想来应该见效更快,便很咬着牙干脆闭上了眼,点头致意先生,快快开始。
但此刻田先生犹豫了,下上扫视了申北然,叹息着说道:
“其实入静行舟,也不一定非要这般辛苦。寻常读书人的入静仅仅是能体会到躯体内部分筋肉而已,若是能更进一层,体悟到內视明藏的地步便自然而然的,明悟对躯体内筋肉的掌控。
便是苦修的武者,也不一定要死磕这千百条筋肉的每一条。大多武者都是些将主要的双臂腰身,肩膀,等容易受训的部位反复,加以磨炼,使得能够随心运转自如。
若是有合适的功法,机缘悟性,就能够修出内力,修出内力以后,内力在体内周天流转,对躯体内以前从未掌握的筋肉和内脏,也能够体悟更深。
这算是一招反哺自身的招数。也是葛天师所开创的流派。依据此法,生出内力者的数量,远超千年以前!
虽然初期像你这般,锻炼全身筋肉搏击格斗比他们强些,但是往往他们境界进步更快,只要生出内力,便能够反哺全身。
今天你这般修行,根基自然是打的极为牢靠,但是时间上会缓慢许多,而且痛苦极大,我少年时都没有这般训练,所以武功成就也有限,申北然,你可想好了!”
田先生此刻看着咬紧牙关的申北然,就好像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样。
只是当年的自己并没有这么大的毅力,文不成武不就。没能脱离凡俗武者的枷锁,也没能高居庙堂为百姓谋福祉。此刻万般感慨。
申北然终于开口到:“先生,我见识短浅,只不过我们乡下人比武,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谁的拳头硬,谁的拳头软,从来都没有捷径,想来习武也是如此。先生尽力施为。我自然能够承受!”
田先生听到身边如此回答,便不再犹豫,朝着刚才一指点到的筋肉部分翻转过来,另一面又是一指平推。申北然此刻痛的像一只受惊的山猫一般,脊梁绷的笔直。但还是忍着没有嘶吼出来。
一条手臂十余条筋肉不能尽数都伤了,倘若都伤了,便也察觉不出来之间异同,也就不能更好的掌握肌肉运转自如,此刻两条手臂分别伤了三根筋肉。虽然极疼,但是并未伤及根本,只是使外力使之暂时错位与旁边筋肉相交之处有损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前几日申北然行了拜师礼,田先生便收下了这个弟子,此刻,心里又是有了几分犹豫,因为自己可能没有申北然所想的那般神通广大。
田先生犹豫了再三还是对申北然说道:
“北然,那日你登山来到此地,我一老朋友正好到访,他是我多年旧交,武学修为极为高妙,但我武功与他相比,天差地别。论及武功,我也只是个寻常的江湖人,会两手粗浅的内功而已,和北辰郡欢侯相比,我都与之相距甚远。”
田先生看着申北然,他会有什么反应。
“先生,我读书少,嘴笨些,不知如何说。
我本是个普通人家,这辈子最有出息的机会便是在边军,寻个差事,说不好凭着一身拳脚功夫,能混上个标长伍长。从没想过能读圣贤书,练习内家武功。
遇见先生是我的福分。先生教我读书,授我武艺。若是能有机会,也不会辜负先生的教导。
先生这几日讲了许多圣贤的道理,我自知我做不成济世救民的读书人,但是想来保卫一方安宁,我兴许可以尽绵薄之力,平安一生,不为祸他人,我父母的在天之灵已然十分欣慰了。”
申北然确实也知道,自己没有那王侯将相的命,自己虽然还算聪慧,对于读书一事也算不上愚钝,但若是想考取功名,那纯粹是白日做梦了。这一点。村子里的父老乡亲和石从谦,张先生还有此时的田先生都心知肚明。
先生确实释然了,对申北然说道:“你能这样想,还是不错的,可千万不能有我当年的心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年过半百,一事无成。”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先生便也不在拖沓,便直接让申北然回去。
申北然告辞正要走,只听见田先生说道:“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过来,我这有一套尚可拳法,入静之后便可习练,明日看你是否合用。”
申北然回头应下,心里边有了几分窃喜。、
先生虽然并不是真正的隐士高人,但是在这县城郡城之间,应该也算是习武有所成。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