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陌看到谢蕴并未露出喜悦的表情,当即就后悔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他开玩笑地说:“怎么了?蕴儿是舍不得阿兄,那阿兄就不去了,蕴儿即使长大了也是离不开阿兄的!”谢陌心里美滋滋的。
谢蕴停下摩擦茶杯的手,看向谢陌,这是这么久来,她头一次真正看着谢陌,谢陌顿时不敢动。
谢蕴看着谢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不禁自责自己对这个唯一的亲人太过冷漠了。
她起身走近谢陌,停在他面前,柔声说:“阿兄,此去千万注意安全,无论何时命才是最重要的,钱物皆可舍!”
谢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谢蕴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话,温柔从来都是唐衍独有的,他感动的都要哭了。
随即谢蕴话锋一转:“若是你…,你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是我的!”
谢蕴见谢陌一句话都不说,显然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边走还边轻哼着曲儿。
谢陌看她走了,眉头紧皱,他没有被谢蕴吓到,只是在想她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难道…被发现了?
这时的谢蕴脚步轻盈,哼唱着改变方向去了后花园。
暮春时节,花园正中间种着的桃树,在这个时节开的十分娇艳,谢蕴走到树下,拾起一些桃花放在手心,扬出去,再拾起,扬出去,再拾起。
她开心的笑着,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粉嫩的桃花树下,谢蕴一身青衣像一只青色蝴蝶,是桃花雨中谜一样的蝴蝶,被唐衍深深看着在眼里,深深地印在心里,刻在骨血里。
谢蕴玩够了,拍拍手,准备离开了。
唐衍急忙叫住她:“蕴儿!”他疾步走向谢蕴,看着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唐衍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他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生怕这一切消失。
唐衍抬起手想要放在谢蕴的头顶上,却在半空中被拦住,谢蕴阻止唐衍触碰自己。
唐衍的视线从谢蕴身上转移到阻止自己的那只手上。
他回手把那如暖玉般的细腻手掌握在手中,一把将谢蕴拉进怀里,把头趴在谢蕴的肩上,侧头看着谢蕴的侧脸,呼出的热气都喷在谢蕴的脖颈上,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蕴儿,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想要拥你入怀,想要说些情话,想要吻~你~。”
谢蕴伸出手臂想要拥抱唐衍,却转而轻拍他的后背,说:“你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于理不合!”
唐衍轻笑一声,:“呵,不会的,这里可是你的地盘,谁敢传你的闲话?要是有,就制造更大流言压过去就是了。”
唐衍说完才从谢蕴颈部离开,但没有松手,谢蕴斜了一眼腰间的手,示意唐衍放手,唐衍笑意盈盈的看着谢蕴,就是不松手,还微微收紧。
谢蕴担心被下人看到,开始挣扎地要逃离唐衍的怀抱,唐衍眼中十分慌张,害怕,也只能放开她。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氛,两人相对无言,唐衍担心谢蕴不在理他,谢蕴担心唐衍情急之下作出越矩之事。
这时候陈历来了。
陈历对二人行过礼后,从怀里拿出两封布帛,将布帛分别递给二人,然后行礼离开。
谢蕴看着布帛上“吾妹亲启”几个大字,不禁好笑,都住在一个宅子里,还写什么!
她打开布帛,浏览完,谢陌大致意思是:蕴儿,京都催的急,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
谢蕴顿时有些怅然,心想:“这么些年头一次走了才告诉我,告诉我一声再走很难吗?我已经不会再哭了!”
她将布帛放入衣袖,抬头就看到唐衍凝重的表情,有些好奇兄长给唐衍写了些什么。
唐衍感到有人接近,浑身紧绷,意识到是谢蕴才放松了身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等待着谢蕴的接近。
谢蕴慢慢探头过去,唐衍迅速把布帛藏在身后。
谢蕴不解地抬头,唐衍快速低下头,就差一点就亲到了,可惜谢蕴在有乔护这个前车之鉴后,戒备心强着呢,她猛地低头磕到了唐衍的下巴。
碰撞声响起,两人都后退了一小步,谢蕴看了眼唐衍的下巴,低下头,手攥着衣角,紧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
唐衍眼中充满着受伤,委屈极了,让人看了十分心疼,可是谢蕴比他矮什么都看不到?_?,他趁机把布帛收进怀里,又见讨不到什么便宜,他收起委屈的表情直接告诉谢蕴
“阿陌去京都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在这期间他托我好生照顾你。”说完极力掩饰嘴角的笑。
谢蕴听到他说的话,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少则几月,多则一年。”
阿兄只说要走几个月,没说最多还是最少呀!
谢蕴低声的骂到:“骗子!坏骗子!”
唐衍看着眼前俏丽人儿,心中无法言语的喜悦,连看她生气都觉得很美,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心里不由得升起无法言表的喜悦。
看着心爱之人,不排斥自己,允许自己进入她的世界,对不喜欢的人直言拒绝,是一件很幸福也很省心的事。
这样温馨的画面是以后的唐衍和谢蕴无比奢望的。
为了缓解气氛,谢蕴抬起头,放过了衣角,对唐衍说:“不是传信儿说下午到吗?怎么现在就到了?”
话一出口,谢蕴就后悔了,她只是想说唐衍这么快赶来,一定很疲劳,想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可话一出口就有了一些质问的意味,好似她并不想见唐衍,唐衍怎么还来了?好吧,她是有想见唐衍,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唐衍一听,以为谢蕴十分厌恶自己,不想再留下惹她心烦,于是唐衍拱手见礼道:“在下扰了小姐赏花,实在失礼,即刻离去,望小姐海涵。”
唐衍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直觉告诉谢蕴,唐衍生气了!!
这么些年,谢蕴见到过唐衍冷血无情,巧言善辩,知人善用,仿佛就是天生的政治家,不管是谁,不论发生什么,他永远的一副笑脸,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即便是勤于劝谏,善于弹劾的大臣都夸奖他是大晋的栋梁之才。可是今天,从不生气的唐衍生气了!!!
谢蕴满怀心事走回院子,坐在凉亭里思考着怎么让唐衍的气消了,心想着:“要不陪他下下棋,下棋讲究心平气和,多下几盘,他的气就消了!”
想好后立刻实施,谢蕴唤来春墨,初蕊吩咐道:“春墨,你去把我生辰时阿兄送的棋拿出来;初蕊,你去烹壶好茶。”
她们俩以为谢蕴只是兴致到了,想要喝茶下棋,立即下去准备了,若是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一定会阻止谢蕴这种道歉行为。
谢宅,书房。
唐衍端坐在椅子上,想起刚才的事心里一阵气闷,他深吸一口气,再呼出,
“蕴儿是不想要见到我吗?脸上没半分喜悦,我怎么现在到了?还不是太想她了,想快点见到她。”
片刻后
从怀里拿出信,面色严肃,信上写着:“阿衍,制坊间已制成大量梨膏,急需送至京都售卖,此去折返需几月未知,许昌事务暂由你管理,望悉心照料蕴儿。谢陌留”
看完信,唐衍心中有很多疑问:“为何这般急迫?桃花红,梨花白,京中喜梨花的虽不多,但对梨子喜爱者甚多,为何要跑那么远的到许昌购买,会是谁买?买了又送往哪里?况且阿陌被贬后不能居住在豫州,只能住在许昌,又是因为什么?”
他用手指轻点着桌子,思考着。
“不过,这作风还真是就只有他,好好的纸不用,用上好的布帛写信,真奢侈!”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唐衍说,云翦走到唐衍面前行礼说道:“将军,颍县贾村有人口失踪,是个男孩,已经十岁了,在家门口玩的时候不见的。”
唐衍未抬头说:“许是被牙婆子拐走卖了,去查查近段时间进出许昌的陌生面孔,还有本地的牙婆子,能在她们的地盘拐走孩子,这可是抢钱呐!”
云翦领命去调查,突然感到不对:“若是被拐走,已经十岁的孩子没有呼喊吗?既然是在家门口,一定会有爹娘不时的看看,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在家门口玩不见了,邻居也什么都没看到?将近正午,家家户户都生火做饭,人来人往的就没有一个发现孩子不见了?”
唐衍越想疑问越多,“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唐衍未回应。
“咚咚咚”门又被敲响了,唐衍没好气地说:“走开!”
门外一片寂静。
唐衍猛地想起,自己想事情的时候云翦不敢打扰自己,更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敲门,这诺大的宅院就只有一人。
唐衍赶紧起身,走到门前,轻轻的推开门,看到地上放置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明示着主人刚离开不久,旁边有一个黑色盒子。
他半蹲着拿起黑盒子,打开它,里面是整齐的白子,拿一个放在手中触感极好。
唐衍一手茶壶,一手棋子,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抬步走向云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