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公交终点站,就直接往长途汽车站走。因为公交车站离长途汽车站只有很近的一段距离。
我上了一辆开往B城的长途汽车。我一上车就昏昏欲睡起来,直到汽车到了终点站才似醒非醒。可我一下车立马就清醒过来。
在汽车站的门口有一些出租车司机等着接客。有一个客人一开始跟着一个出租车司机走,他问了价钱,嫌贵要走。司机降价,可他还是不坐。此时从汽车上下来的乘客基本都已经走光了,司机截不到其他乘客不肯放他走,他们就吵了起来。最后还报了警。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只知道抓住眼前的利益。他们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父母把他们抛弃在哪,他们可能一生的时间就在哪一小块地方打转。他们有时间从来不懂得充实自己,而是做一些更庸俗的事情。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己的追求只知道眼前的利益,就难保他们不会变得庸俗。
我出了汽车站,时间已经很晚了,可路上照样到处灯火通明,临街一排烧烤店铺,烟火冲天,有很多人在吃夜宵。我打算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上一夜,到第二天再去找我女朋友。
我边走边想给什么人打个电话。我首先想给我的女朋友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她这里,让她做好准备,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跟我见一面。我不想影响她上班的时间。我也不想深更半夜的把她吵醒。她已经跟我说过她这个星期加班。她在一家电子厂工作,晚上经常要加班。再说我也不是有很重要的话或很重大的决定要对她说还是什么的,所以这个电话我没打给她。
接着我想我应该打个电话给我父母。我已经有好久没给他们通话了。我出来打工之后对我父母在外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只是我知道他们那样大的年纪还离开老家外出打工已经很不容易。因为在我们老家像他们这种年纪的人一般都留在家里,所以我知道他们的日子不好过,这我倒是知道。我老是在知道自己该努力的时候没有努力,这样就伤透了他们的心。我对他们的劝说也不是完全不听,除非她们说我太过老实要我学灵活一些,我内心就会火的要命,我甚至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都不怎么理他们。我不是一个孝子。再说,他们为了能让你听进去他们说的话又总是喜欢重三叠四的说同一句话,这就使我不太喜欢跟他们沟通。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我对我父母的未雨绸缪也不是很清楚。就拿小时候我母亲给魏松洗澡来说。她总是用高于常温的热水给魏松洗澡,直到他洗完之后水温才刚刚合适,她大概是怕魏松因此着凉还是什么的。可她一开始总是把他烧得跳起来,等他洗完澡的时候水温才刚刚合适。那时他还很小的时候,说起来我小时候她也是那样做的。他们在做任何事总是预先做好计算。所以我知道我在很多方面可谓伤透了他们的心。
嗯,我拿着手机本来该给我父母打个电话,可是我没有拨打勇气。再说这会儿已经夜深了。我想我父母还不知道我的事情,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给我打电话。他们一开始只会轻言细语,然后说着说着就会歇斯底里起来,我母亲很是歇斯底里。老实说,我觉得她这个人对生活对未来没什么信心。尽管他们总是那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可他们照样很悲观。
只要家里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像天马上要塌下来一样。我母亲遇到一些事情有时甚至会哭,她真的会哭。除了魏松生病和去世的时候我见她哭过之外,我还在电话里面听她哭过。那也是我工作上的一次不辞而别,她知道之后就开始打电话劝我、告诫我。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唉,我真是伤透了他们的心。不过说实话,她害怕这种或者那种事情的发生,这很可能是她自己没有什么知识,对生活也缺少实实在在的长远打算,所以眼前一出什么事她就受不了。
她所希望的只是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过平凡踏实的普通生活,要是能这样她就会很知足。可一旦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的精神就会溃倒,担心害怕,甚至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她外表只是很担心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她心里害怕,她的确害怕。也许这也跟我弟弟的死有关,对这件事情,她总是深深的感到自责。
她现在在一家酒店工作里,负责洗碗。以前有时候她也给别人厂子里做饭。每个月的工资大概在两三千左右。我父亲在另一家厂子里做零活,工资比我母亲稍微高一点。我本来是想打个电话给他们的,我是说我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打电话给我。他们还一直以为我在上班呢。以前他们倒是经常会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不太愿意和他们说话,所以总是没说到两三句话就挂了。反正他们说的都是那些闲言碎语,要不就是叮嘱你:天冷了要多穿衣服,不要感冒;天气好的时候被子要拿出来晒;多吃水果不要买垃圾食品等等之类的,都是一些你知道而不愿听的废话。
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可我也有点烦,要是有人打电话给你每次只是跟你说这些你就会烦。所以我也很少跟他们说我自己的事情:一来他们不理解;二来他们关心不来,再说我也不想让他们操心。我把我自己的事情都放在心里,他们打电话来就让他们自己说,我基本不插话,也不怎么提我自己的事情。后来他们给我打电话就不是那么勤了,有时候二十来天一个来月会给我打那么一两次电话。所以我这个时候也不能给他们打。我要是打了,说不定他们还会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觉得我的行为反常。
我是说我以前也给他们打过电话,那就是上面我跟你讲的,我参加那次集训的时候。集训中有一个关于感恩的主题,主教官要求我们每个人把心中的爱主动说出来,不要放在心里。他要求我们每人至少要向三个曾经被我们伤害过的人打电话,说出自己心中的爱。这三个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父母家人。我们中有些人给他们曾经要好、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产生了隔阂,好久没有联系的朋友打电话,把其中的原由明确的说出来,大家就互相理解了;有些是给父母、朋友、兄弟打电话,反正认识的一切人——曾经你们熟悉,后来又有过隔阂都可以打电话,把自己心中的爱说出来,把过去的恩怨消除或者使现在的关系更加紧密。那次我就给我父亲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说我以后会好好努力,我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我父亲听得不太懂,他这个人感情有些闭塞,头脑不是很灵活。尽管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们正在上的课程,可他还是把我打电话的事情跟我母亲说了。于是他们商讨出答案,还以为我被骗进了传销窝。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他们还为此事特意打电话给我。我向他们解释了好久,让他们真正明白这件事,并向他们说清了我打电话的目的,他们这才放了心。所以再往后我有什么感情上的事也不爱跟他们沟通,也不怎么给他们打电话了,除非有什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