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郁睁开眼就是漫天的漆黑,她完全不能准确的判断这次又是身处何处,这样睁眼在陌生地方诡异的醒来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月。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接触到身下干燥的床单,或许也应该庆幸每次醒来的环境都不太糟糕,至少躺着的地方每次都干净舒适。
摸索着下床,她踩到鞋子后懒得好好穿,趿着找寻着门或者窗户。边摸寻着她边否定这些是否是自己在梦中臆想出来的,她所接触到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床的触感是真实的,墙壁的触感也真实,同时真实的还有对说不上来的关于未知的恐惧,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终于摸到窗子,手感似乎与普通木质窗框没什么区别,她摆弄了一下打开的方向,然后闭上眼睛手臂向外一使劲就把窗户打了起来,窗户哗的一声,外面的光芒争先恐后的夺框而入,即使闭了眼睛,白色的亮还是让她的眼睛很不适。她缓了缓才缓缓睁开眼睛,阳光打进她眼里,她看见外面高大茂密的树,树在外面顺着光线窥探见她眼里的琥珀色。
很多细碎的屑在光芒中扭动,她收回视线背对光线开始打量房间里的摆件。一张目测一米三那么高的黄木桌,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开始没找到的门隐在桌子旁边,与她所在的窗口形成反方向。她略过这些死物,吸引她注意的是桌脚处一株插在水滴型透明花瓶里的白色花朵,她眯了眯眼走近将它捧起来,琢磨良久才发现是朵鸢尾。很漂亮,极具张牙舞爪的生命力,在水中舒适的汲取生命远比在土壤里迎接未知危险来的简单。没有丑陋烦人的昆虫骚扰,它应该被摆在桌面接受阳光的笼罩。
很漂亮。树后面的人静静看着一切。漂亮的白色蕾丝裙摆,漂亮的弯腰弧度,漂亮的一切。
风吹过来将他白色长袖的衣角抛起露出若隐若现的疤痕。离开时又不管不顾让它自由坠下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阮郁站在那盆花面前发呆,她耷拉着眼皮,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时候所发生的一切,每次都被转移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出去察看四周就困意上涌,再睁眼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狭小公寓。虽然没人威胁她的生命,但这种该死的被完全掌控感让她心理十分不适,她可以毫不怀疑的认定现在绝对有个人潜伏在不知处窥探她的一切。真是令人恶心,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做呕的东西在暗中控制着她的时间。
她咬了咬下嘴唇转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触及窗口,她被正对着窗户的那棵树吸引。入目是茂盛与压抑的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森林深处的黑,她皱了皱眉头,眼神浑浊又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截赤裸的树干。
绿意盎然的树和它地上丑陋的黑色影子,她想。
差点被发现,他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尽量让自己缩小一点。他又看到了那双眼睛,冷漠的朝他藏身的树扫过来,她在看什么,树叶还是他?寻思着他一低头看到了地上黑色的影子,是他的被笼罩在树影下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至少她出不来,如果她想逃出房子,他不介意用卑劣的方式使她再次昏睡。
吝啬的收回视线,阮郁将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她素白的脸来,没有头绪的推敲令她焦虑,她向那张床走去然后躺下,闭上眼睛等着那个人用不知道什么手段将她送离这个鬼地方。
时间慢慢过去,有影子绕过树推开上锁的门将液体注射进被催眠熟睡的阮郁体内。
这是最后一次,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