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元坐在船舱一个雅室慢慢品茶,洞虚坐陪。
“昨日竹海,今日沧海;洞虚道长改天换地的本事,实在令秀才佩服,只是如此,会不会太辛苦。”
洞虚道:“不幸苦,不幸苦。120年来日日都是这么过,早已习惯啦。”
“这天下便是多了象道长这般爱辛劳之人,我这般的闲人才能安心高卧。”
“有人忙,有人闲,有人富来有人穷,有人七子八婿,满堂子孙认不全,有人老死街头,破席遮颜喂野狗。这都是命数。”
这时传来唐婉惊叫声,李孟元出仓一看,只见唐婉拉着拴锚的缆绳,在那拼命拖拽。
“孟元,快来帮忙,我钓到大鱼了。”
李孟元看着那被拉的笔直的缆绳,心中大急,他大叫道:“快放手。”
唐婉吓的一哆嗦,双手一松。
缆绳如离弦之箭,须臾被拉的笔直,大船一震,李孟元仰天就倒,整艘船如风筝一般,被拉着在海面上飘了起来。
洞虚反应极快,一剑斩断缆绳,大船轰的一声砸在水面。
几个道士掠来,不由分说,抓了唐婉,就要捆起来。
洞虚摇摇手止住,唐婉连忙跑到李孟元身边,朝众人也笑着摇摇手。
“外面太危险,我们还是回房间吧。”唐婉拖着李孟元就走。
“看着点,别让她胡来。”洞虚吩咐一声,也自回房。留下众人打扫残局。
大船进入大洋深处,船上人生活渐渐正常,每日早晨一众练气士便迎着朝阳,练习拳脚剑术。
李孟元的闲来无事,跟着众人一起练习,众练气士知道他是洞虚贵客,也不藏私,手把手教他运劲练气之道。
唐婉却是鄙视,这等练体之术,实在过于粗鄙。她见李孟元练得颇为用功,便道:“你若想练,我这里有一套太极拳的拳法,比他们那些砍柴的功夫,还是要高明一点,你要不要学。”
“好。”
唐婉笑道:“这拳法虽然简单易学,但没有大毅力,极难练到上乘。你要练,决不能半途而废。”
“婉儿放心,你家相公定然一练倒底。”
唐婉嫣然一笑:“首先扎个马步,然后我拉一个小哥哥进门来,吸一口气,然后我又推着小哥哥哥出门去,呼一口气……”
李孟元跟着摆开架势:“拉一个美女进门来,吸一口气,然后我又推着美女出门去,呼一口气…”
唐婉听了大怒,撅嘴到:“你心思不纯,练不成,不教了。”
李孟元眨眨眼,苦着脸问:“那我拉一个帅哥进门,推一个帅哥出门,成何体统?”
唐婉明眸一转,呵呵一笑:“啊呀,这真是苦了你,你还是拉着美女吧。”
李孟元也由衷感叹:“如此高明的拳法,真是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若到我怀里来,我就偏要推出去,你若不到我怀里来,我就用脚来勾你……”
唐婉教的这套拳法,慢慢腾腾,犹如老汉推车,尤其这拳经奥义,简直不堪入耳。
一众练气士,无不捧腹大笑,得知是他媳妇所教,众人愈发对唐婉高山仰止。
唐婉带着李孟元,将这九式太极拳,每天早中晚练三遍,然后就让他自己练。
那船老大听得有趣,带着众船夫也跟着一起练,他们将这太极拳取了个新名字:媳妇拳。
每日甲板上,一众船夫跟着李孟元高声喊:“拉一个媳妇到怀里,吸,推着媳妇上床去,呼……”
气势如虹,蔚为壮观!
李孟元见唐婉有些闷闷不乐,遂问:“婉儿你咋啦?”
唐婉生气:“有人每日光说不练,实在无耻。”
李孟元好生奇怪:“我哪有不练,我这就去练给你看。”
他走上甲板,摆开架势,朗声:“拉一个媳妇到怀里……”
半个月下来,众练气士慢慢看出端倪,这拳法越练,动作越圆润,其中蕴含的法度就越来越森严,李孟元拳脚伸展之际,隐隐蕴含天地运转怀日抱月的气势。
连唐婉也大吃一惊,常人若想练出这份法度气势,至少也要百年功夫,还要日夜戡磨,感悟天地大道才行。即便是入得仙门的天选弟子,至少也要三年。
她飞身一跃,落到李孟元身边,单掌一伸说道:“来,过过招。”
李孟元见她单手抚向自己下巴,连忙一式“我就偏要推出去”想要推开她的手,他招式使到一半,硬生生停住,他看出来这一抚已将他所有能达到的速度,反应,力量算到极致,根本避无可避,也挡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唐婉在他下巴摸了一把,还得意洋洋:“不错,居然能停住。不过最近海风吹得过多,皮肤粗糙,有些磨手呢,以后只准在房间里练功。”
李孟元在房中“推过来抱过去”念念有词,全神贯注的练拳,唐婉只觉的生命真的好残忍,她走到甲板上,见一众船夫正在那精神饱满,字正腔圆的念着拳经,打媳妇拳。遂走上前去。
“你这马步?拉肚子呢?”
“你这腰,你哪有腰?”
……
她左一拳,又一脚,将一众船夫全部打翻在地,然后拍拍手,颇为开心的去船顶找引路鸟说话聊天。
引路鸟是海船上养着,用来寻找陆地的鸟儿。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一个跟唐婉练气等级差不多的练气士有些看不过眼,遂道:“你每日施虐下人,实在有些不堪。”
“我教他们练拳,关你何事?”
“在下斗胆,想向姑娘请教……”
“我一个巴掌,两个巴掌,再加一脚。”
只听见“噗通”一声,那练气士被唐婉踹飞掉入海里。
他湿漉漉的爬上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蹦三跳如获至宝一般跑回船舱的唐婉。
李孟元见唐婉委委屈屈的走到他面前,坐在他正在扎马步的腿上,抱着他脖子,抽着鼻子瓮声道:“孟元,他们欺负我。”
“谁呀?”李孟元停下练拳,抱着唐婉坐到床边,。
“一个长胡子的男人呗。”
“嗯哼,敢欺负我媳妇,我去找洞虚告他们。”
唐婉顿时气结,她嗯嗯一阵后又问:“洞虚若是包庇他,我岂不是白给他欺负了?”
“那怎么办?揍他一顿?”
唐婉赶紧嘤嘤个不停,以坚其志。
李孟元想想又问:“他怎么欺负你的?”
唐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啊呜道:“我教船夫练拳,他当众骂我,说我行为不堪,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她母亲的,揍他。”
“嗯,你手脚轻点,教训一下也就算了。”
“好!”李孟元放下唐婉,大步走出房门,忽然又回头进房。
唐婉怪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都没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三骝黑胡子那个!”
李孟元边走边想:“婉儿怂恿我去打架,或是别有深意,但我才练拳几日,如何是他对手?大不了被揍一顿,却不能丢了气势。”
那练气士方换了衣服出来,却被李孟元迎头拦住。
“方才可是你辱骂我妻行为不堪?”
那练气士怒极:“那又如何?”
“只好请教一番。”
李孟元大步跨上,单拳直冲对方面门。
那人窝火之极,挡开李孟元直拳,反手回击。
两人在过道中正要大打出手,却听见船工大叫:“祖宗们,要打架去甲板上。”
甲板上一番交比划,李孟元中了许多拳脚,被打的鼻青眼肿。他哼哼唧唧的回到卧室,豪气干云的对唐婉大叫:“婉儿,为夫揍了他一拳,你可以消消气了。”
“嗯嗯,也不算血本无归,过两日再找他算账。”
唐婉伸出小手,帮他揉搓肿痛之处。
“哎呦,你轻点…”
“妈呀,你揉哪儿呢?”
………
房中顿时鬼叫连天。
~~~~~~
李孟元一去不见踪影,李父李母来找,杨谨将唐婉的书信交给他们,但此时黄龙观内众道士具被羁押,李家父母如何相信主持带着儿子前往求医。
杨谨细说厉害,才劝说得李父李母回家去等消息。一晃半年过去,没有李孟元一丝音讯,李母念子成疾,一病不起。
“玲花姐姐,二伯伯不要我读书呢!”李胜拿着书本,眼巴巴的看着正在熬药的玲花。
“二伯伯那是气话,你下回当他的面,莫再读书就好。男人不读书没有学问,一生浑浑噩噩,跟虫子也没有区别,李胜你想做个虫子吗?”
“不想,我想做皇帝,让玲花姐姐做皇后,就不用受苦了。”李胜心想父母苦,伯父伯母苦,以前在县城,众人常说辛苦县太爷,这世上皇帝万福,只有皇帝不苦,长大自然做皇帝最好。
玲花捏捏他的鼻子,笑骂:“再瞎说,要被打屁股的。”
玲花煎好药,端着药经过院子,看见李缠劈了几块木头又在那发呆。
她蹙蹙眉头,叫道:“李缠,你再不好好劈柴,中午都没柴火烧饭了。”
李缠猛然醒神,却又转头问玲花:“诗经总篇,说关雎是帝后之正德,风之始,到底啥意思啊?”
玲花忍不住恨声骂:“你做你本行就是,读不通,读他做甚。”
李胜跺着八字步出来,对李缠一脸鄙视:“我将来若是做了皇帝,玲花做了皇后,眼下就是帝后之正德,风之始。”
李缠一把搂住他,按在木墩子上,一顿暴揍,将他屁股打的稀烂。
问:“以后还说自己要做皇帝么?”
李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答:“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