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竹村内这几天的光景尤为热闹,村内时不时都会出现来来回回的剑光,自然是各道门接收到赵老爷子的举荐之后不敢怠慢,一方面对其尊敬有加,相信其识人天资的眼光,而另一方面,当前各大道门相互较劲的微妙关系仍然存在,多几个有天资的弟子,自然也能多几丝日后取胜的筹码。
“我刚仔细核对过,赵师伯举荐的村内少年共计十一人,除却你和同心二人,其他的已经妥安排妥当!”齐云烨仔细看了当晚赵师伯留下的举荐名录,对站在门外澜安说道。
“那就好,等同心被春秋接走之后,我们就出发吧。”澜安仍不改望向天空的姿态回道,“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是应说蜡烛成灰泪始干,抑或是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形容赵老爷子呢,哪怕就算得知即将不久人世,仍然将山竹村的未来惦挂着心上,做出最合理完善的安排,而这一安排也为将来发生某一事情奠定了完善解决的基础。
不远处的上空,一道淡蓝光晕向澜安众人缓缓袭来,众人隐约能望到一袭淡紫色襦裙的美丽少女乘着剑光飞来,挥了挥手稳稳落在众人面前。
来者正是当前四大道门其一的春秋弟子,而跟其他来接受弟子的众人不同,此人的身份自是更为尊贵,她乃最受春秋现任门主喜爱的小师妹谷如韵,如若按门派地位来区分,自是一道门长老级别的人物,只不过这长老跟众人印象中不同,只是比他们年纪大不了许多的女子。
谷如韵,是春秋前门主叶思晴的女儿,叶思晴年少之时因道门听学认识赵老爷子,一番比试切磋之后,也曾对年长自己很多的赵老爷子芳心暗许,只不过少女多情,在哪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很简单,重新喜欢上另一个人也很简单,但爱上一个却是难上加难,毕竟只是匆匆数面,自然不会情根深种,几年之后叶思晴偶遇陪伴自己至今的夫君,成就了道门中一段佳话。也是叶思晴最小的女儿,在两位哥哥之后,也算是叶思晴老来得女,在家受父亲兄长们的万千宠爱。
“原来是谷师姐,未曾远迎,失敬失敬!”一旁的叶孤鸣见是其的到来,笑哈哈走向前来作揖,打招呼道。
“少跟我嬉皮笑脸,我这次来时办正事的,就是那个小丫头吗?”谷如韵瞥了瞥叶孤鸣,随即望向不远处的同心说道。
“正是她。”叶孤鸣心中一阵诧异,不解这平时大大咧咧的谷师姐,今日突然少见的严肃,像自讨没趣一般,于是望向同心再次说道,“同心姑娘,烦请移步,这位就是来接你的人!”
同心讪讪地走了过来,看来她仍未从之前的伤痛走出来,只是看着一袭紫衣的姐姐,灵韵无比当中仍散发着无限亮丽,同心哪见过像这般如同画中的女子,于是呆呆地说道,“神仙姐姐,你好。”
“你说什么呢,谁是神仙姐姐呢?”谷如韵听同心叫道,一改此前的严肃,用袖子抚住嘴笑道,“我哪有那么好看吗?”
前一秒是严肃非常的面瘫,下一秒就是笑的花枝乱颤,这当中变化实属太快,澜安从未这种状况,于是呆站在原地,竟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澜安,你接触她久了之后,对这些事情就习惯了!”叶孤鸣笑着拍了拍澜安的肩膀说道,“因为她本性如此,但父母从小教导女孩子要端庄典雅,故在外人面前偶尔会摆出这臭脸!”
“你小子说谁摆臭脸呢?”谷如韵听到此言,于是走到叶孤鸣的面前,指他脑门说道。
“同心是吧?这姑娘我喜欢,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谷如韵快步走到同心面前,抚了抚同心的头说道。
同心听到此言,望了望澜安,想征得澜安的同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在澜安背后,有什么事情也一直是澜安担着,护着,如今却要分别自然有些不舍。
“没事,同心你好好跟着这位神仙姐姐,我们以后还是会再见的。”澜安也走了过来,抱了抱同心笑着劝慰道,“好好修行,以后可能就换你来保护我了!”
澜安本以为二人会无忧无忧,结伴渡过此生,没想到世事变化无常,却在此时要分离,他想起了之前二人的种种闯祸趣事,同心陪着他受罚,二人之前山顶看日落的豪言壮语,也曾打趣要娶同心做新娘等等。
“好啦,又不是永别,之后常跟他们两个来探访就好了!”谷如韵看着陷入往事发呆的澜安,不耐烦说道,牵着同心正欲驱动法器离去。
“叶小子,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谷如韵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回头指着躲在齐云烨身后的叶孤鸣说道。
“好好好,谷师姐,事情了结了,我就带上东西去看你!”叶孤鸣从背后走出来陪笑说道。
谷如韵哼了一声,随即驱动起法宝,牵着同心,挨着淡蓝剑光破空离去。
“澜安,你放心啦,同心跟着谷师姐不会吃亏的!”叶孤鸣看着仍望向同心方向的澜安劝慰道,“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你还不如担心同心以后会不会去欺负别人!”
“叶师弟,你到底跟谷师姐什么关系,你答应她什么了!”见事情大多已经了结完毕,一旁的齐云烨好奇地问道。
“也就上届他们举办的道门听学上见过几次,聊得来而已!”叶孤鸣继续耸肩笑道,“也就答应她,下次去探访的时候,带一些好玩的物事给她!”
齐云烨见其有所隐瞒,便也不再多问,不过澜安是了解这种表情的,只有经历过苦难,并将这些苦难当做前尘往事,才能有这种豁达心境。
“澜安要去收拾下吗,我们也要准备出发了。”齐云烨提醒说道。
片刻之后,澜安做了一些简单收拾,带着爷爷留给他的东西,怏怏关上了赵家住宅的大门,摇了摇头,整理好了心情对齐云烨二人说道,“以后就多仰仗二位了!”
“客气了,上来吧,澜安,叶师弟不太习惯有人太靠近他!”齐云烨与叶孤鸣驱动起长剑,随即往剑阁方向飞去,半空中的澜安再次望了望山竹村,随便便不再回头。
“云烨,孤鸣,你们知道贺家桥之战的事情嘛?”半空中的澜安,回想起那晚爷爷跟成元之间的对话,虽当时被爷爷打断谈话,但他也探寻究竟。
“这可能是老一辈修行者都不愿提起的事情,我们也是从剑阁藏书那看到的。”齐云烨楞了楞解释道,“当时正邪两道几次交锋陷入胶着,后来正道行险着破上方大堤,引自然大水倒灌敌军营地才艰难取胜的!”
“他们不愿意提起,是因为破堤之后,大水不分敌我,也造成很多无辜寻常民众死伤!”叶孤鸣补充道,沉默半响再次说道,“而这一战的指挥者正是赵师伯。”
澜安听到这些内容,怔了一会,毕竟这种做法与印象中慈善善良的爷爷不相径庭,“那他们当时没有考虑过事先通知到村民嘛?”
“兵者,诡道也,贵在奇,速,决!估计当时也考虑到如果事先通知,恐怕会引起邪派警觉吧。”叶孤鸣继续补充道,“从指挥者的角度,这种做法够奇,但从个人角度,我不太认同。”
“师弟,我倒不认同你的看法,都已经关乎上万人的战斗了,还想着维护些许民众的安慰,是不是太天真了!”齐云烨反驳道,因为从了解这场战役开始,他便已佩服当时指挥者的绝对,反观往年大动乱,哪有不流血牺牲的道理。
“嗯,可能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吧。”叶孤鸣不再辩解,继续驱剑行进着。
而也正是这一件事,三人不同见解也注定三人日后不同的修真境界。
这一次的回程时间相较之前漫长不少,独澜安一人往往在半空中不久,便会有不适之感,只能稍作休息再行赶路,期间澜安也问过齐云烨和叶孤鸣,初次接触御剑这种情况是否正常,二人只是附和道这是接触适应的过程,二人越是轻描淡写,澜安越觉得哪里有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几天后三人达到剑阁上空附近,澜安下望过去,顿时被人声鼎沸的热闹市集惊呆,熙熙攘攘的人流,人声鼎沸的叫卖声,以及众人对修行者见怪不怪的表情,远远与杨川不同。
“澜安,正事要紧,等有空闲了,到时带你来转转!”叶孤鸣看着一脸好奇的澜安说道,“小心点,我们要准备下去了,剑阁上空不允许有飞剑略过。”
经过闹市之后,紧接着一段不算很长的青石板路,两旁剪裁有致的盆栽,不论是形状,还是间距均相得益彰,与背后浑厚的剑阁自成一体,三人慢步走过这段石板来到剑阁门口,一旁雕琢精美的石柱印入眼帘,该石柱被栩栩如生的龙紧紧盘踞,柱身上刻在稀稀朗朗,清晰可辨的名字,这就是剑阁的荣光柱,爷爷之前的名字也刻在其中,澜安走近石柱,找到当中有被划去名字痕迹的地方,用手摸了摸,还未接触到石柱,便被一巨大力量弹开几个趔趄。
“澜安,忘记跟你说了,荣光柱不可轻易触摸,观望即可,抚摸石柱就是对所刻名之人不敬。”齐云烨扶住澜安说道。
语音刚落,便有众多弟子拔剑快步走了出来,走在最后的一人喊道,“是谁,敢对我剑阁不敬!”
“误会而已,有人初登剑阁不熟悉规矩,你们暂且退去罢!”一旁的叶孤鸣走向前,摆出少见的严肃脸说道,
“原来是两位小师叔,师尊们已经在三清殿等候多时,你们赶快前去复命吧!”众人见是齐云烨,叶孤鸣二人,于是自觉让开一条道。
澜安暗暗打量着这些剑阁子弟,与他们二人的打扮无异,均是蓝白基调的统一服饰,均手持长剑,好不飒爽,心中暗道,“要是也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