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安跟着齐云烨,叶孤鸣走入剑阁,经过恢弘伟岸的剑阁门口之后,紧接着白玉石筑成的阶梯,大门内院左右两侧是规模不算大的喷泉,规模虽不大取材却是精粹,一样是白云石打造的围栏,池中央的雕塑依旧是以龙为主,两条龙相对,每当朝阳升起,特定角度能展现出二龙戏珠的精髓。
剑阁,本就是依山傍水,以自然地基格局所铸造,登上石阶梯之后的每一步,脚底能感受到涌入的灵力气息,几十阶的阶梯竟已让澜安举步维艰。
登完石阶之后便是剑阁外阁范围,偌大的练武场皆是平整石板所铺盖,场中央的八卦图形尤为显眼,卦象按实际方向所陈列,更为显眼的则是端坐在八卦中心的重大石剑。
“澜安,这里就是外阁的练武场,你仔细看场内的石板也是玄机的,外阁弟子在修行剑阁北斗七星剑阵,八卦游龙剑阵的时候,都会参照当中的星位方向!”齐云烨将陷入思索的澜安拉回,一边再次介绍道。
“练武场左边还有练功房,藏书房,右边则是外阁弟子日常作息的房间,当然中间肯定还有何尝一段距离,暂时是望不到的。”
三人继续前行,穿过练武场之后,三清殿三字映入澜安眼中,单论殿外的建筑,澜安已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只知道这是他见过最为古朴,却又不失高贵气息的地方了。
李玄睿和上官仪早在殿内等候,左右两边坐着剑阁内齐云烨,叶孤鸣的几位师兄,也有着一些澜安年纪相仿,与殿内格格不入的其他少年,这两人走向前作揖道,“剑阁弟子齐云烨,叶孤鸣前来复命!”
“这位就是赵师伯在信中提起的赵澜安!”见在陌生的环境下,手足无措呆站在原地的澜安,齐云烨随即好心提醒道,“澜安,快来拜见各位!”
澜安瞬间回复心神,走向众人面前遂一一行礼,随后自觉跟殿内其他少年并排而战,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有所特殊,也不想让这些前辈们有着赵家后人先入为主的观念。
上官仪仔细打量着澜安,望向李玄睿说道,“这眉目之间确是像极了。。。。”
李玄睿干咳了几声,打断了上官仪的说话,并使了个颜色,之后向站在殿下的众人说道,“诸位少年,皆是人中才俊,既有人举荐,我们自然相信诸位必有过人之处,只不过世间修行之人皆知我剑阁最看重悟性天资,若能通过接下来的几项考核,便是正式拜入我剑阁门下了!”
在众人齐齐作揖回应期间,上官仪起身站立,在众人面前挥了挥衣袖,衣袖所过之处,微微尘沫随风而起,上官仪指着这飞扬的尘沫问道,“到底是风在动,还是尘土在动?”
只见当中一少年站出列,向上官仪作揖回道,“世间万物自有定数,尘随风动,即是尘土的定数,所以是尘土在动!”
另一少年似是不认同此番言语,出列反驳道,“自有定数,但讲究因由,如你所言及既是尘随风动,尘动为果,风动为因,所以我认为是风在动。”
“很好,有人看定数,也有人看因果。”上官仪赞许的拍了拍手,将目光落到正在皱眉深思的澜安身上,“不知道其他各位有何见解?”
“不才斗胆一言。”澜安又沉思了一会,作揖答道,“剑阁修行本是以剑正道,既是正道,必守本心,若盯着眼前事务,自是风动或尘动,若你心系万物或无心旁骛,又何来风动尘动一说,所以我认为是心在动!”
而随着澜安此言一出,殿内瞬时一阵窃窃私语,尤其是同在场的其他少年,都以为此番言语太过狂妄,或难受到众多长老认同。
“此问并未有标准答案,只是关乎个人心境格局的看法而已,大家也无需辨明!”上官仪挥手示意让众人安静下来,李玄睿和上官仪听到澜安的回答,忆起往事的两人不约而同望了望门外。
澜安也不知自己的答案是否被认可,眼望齐云烨,叶孤鸣的方向,只见叶孤鸣向其暗比了一赞赏的手势,见是如此,澜安悬起的心沉着了一点。
每次拜入剑阁的考题皆是各位长老随心所取,而上官仪取此考题,皆是因见故人后人,忆起当年他们几师兄弟被师傅出的这道题而已,当时李玄睿与自己看重定数皆认为是尘动,赵师兄极其看重因果故认为是风动,只有最不受他们三人待见的小师弟认为,凡事不应表象局限应观全局所以认为是道心未定,是心在动。
坐在殿中的李玄睿,此时比划了一剑诀,众人前面的地板并凭空出现一金黄色圆圈,捋了捋胡子向众人说道,“众人皆骨骼清奇,眼目灵动,大是可造之才。实不相瞒,作为剑阁主事我自是满意,若你们能穿过这圆圈,便是我剑阁弟子了!”
殿内众人想起阵阵窃语,大多皆是质疑之声,这画在地板上的圈圈如何穿过,难不成要从中钻地洞而过,只怕这主事是玩我们的吧?
半炷香之后,众人的讨论似乎已有了大概结局,只见当中的一聪慧少年首先大步从圆圈跨过,其它几人也将信将疑的跨了过去,而到澜安之时,他选择了不寻常的路线,从圆圈旁边走过,随即向众长老作揖之后,静坐在一旁,而其他几位少年,似乎没有答案仍然呆在原地。
李玄睿看着众人微微笑道,“修道之根再于悟性,再于决绝,言行随心至,凡是有迈出这步,皆是我剑阁可造之材,至于其他各位暂且去其他道门试试吧。”
“你可以说说,为何你选择跨过圆圈吗!”李玄睿示意刚跨过圆圈的带头的少年回答。
“主事所言是穿过,若以常理来看,必是不可能,若大胆将此圆具象化,将起想象为无限大且且站立,我们跨过的动作自然成了穿过!”少年作揖回答道。
李玄睿认可的点了点头,“天地无限,世间万物自是无限,你们能看明白这点,却有资格成为为剑阁弟子!”
“那澜安从旁边走过,能否说说你的见解吗?”李玄睿望向澜安问道。
“我曾在家中的藏书看到过一句话,万物皆虚幻,大道本无形。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当时不太明白个中含义,直到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还有主事的考题点醒了我!”澜安若有所思,继续说道,“而修行之人忌执著己念,无法超然世外,地上圆圈是虚幻,穿过走过也是虚幻,只有不拘泥于三界桎梏,跳出五行方成大道!“”
殿内的众人皆被此番言语震惊,未曾料想澜安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的领悟,这悟性再同龄当中只怕是世间少有,此种悟性加以时日势必成为佼佼者,只是在场的剑阁弟子,都能看出澜安气海的灵力本就微乎其微,而且周身经络皆已塞堵,灵力所限实在难有所作为。
而若将澜安纳入门下,辈分混乱是其次,也就意味着将花费更多心力去培养,道门听学在即,全力培养个未知数的新入门弟子远不及培养早前入道的资质弟子划算,所以在李玄睿让众人领回新入道弟子的时候,纷纷避过了澜安。
不一会儿,通过入道试炼的弟子都已被各自负责人领走,只有澜安孤零零一人呆站在殿内尴尬的望向剩余众人。
叶孤鸣向李玄睿作揖说道,“师傅,你我都知澜安资质齐佳,不如将他也纳入门下,你看如何?”
这样的场面确实也是李玄睿没有想到的,想着自己的其他徒弟总会有人将众人领走,未曾料想那些徒弟们竟像是默默达成共识一般,直接跳过了澜安,又见叶孤鸣此言一出,心中甚是无奈。
“我们先后在收你和云烨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天下行者,你们二人是关门弟子,从此不会再招收他们,这几年不到,你就想让外人看剑阁自打嘴巴吗?”上官仪看出李玄睿心中所忧虑说道。
“若我剑阁想为之,闲人又怎敢闲言碎语!”齐云烨见状也作揖向李玄睿和师傅说道。
“你闭嘴,我剑阁自是无人在闲言碎语,不敢和不会是两码事!”上官仪瞪了瞪发话的齐云烨,“这关乎的道门第一的威信问题!”
澜安呆站在原地,这种局面也是他远远未曾想到过的,刚刚还在暗自庆幸过了入门试炼,现如今却要面对像弃儿一般,没人认领的局面,于是不想让众人为难,说道,
“多谢几位前辈愿花费时间面见于我,既无缘剑阁,我不妨去其他门派碰碰运气!”
“既过入门试炼,便是我剑阁弟子,岂能出尔反尔,若你不嫌,可作为剑阁散人长居如此,平日修行皆可问于剑阁各位。”李玄睿实在不忍,于是说道,只不过他不了解澜安性格,本是好意,却给了澜安之后要寄人篱下的错觉。
“多谢前辈好意,澜安心领了!”随即跪拜了二人一番,正欲转身离去,这一拜不是因为他们是剑阁主事长老,而是因为他们是爷爷的故交。
而此时门前一老人双手负在背后走入殿内,停在澜安面前,笑着说道,“少年,看你与我莫名投缘,拜在我门下如何?”
澜安被这突然出现的老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转机露出一丝欣喜,却不知此人何种来历,于是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李玄睿,上官仪二人。
“李胡子,上官胖子,此子我许疯子要了,老朽可不像你们说过关门弟子之类的话,老朽这一生未曾收一徒,这样总不会影响剑阁威信吧!”这老者拍了拍澜安的肩膀,笑着走向李玄睿,上官面前说道。
“师弟,你在小辈面前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上官仪气恼的挥了挥衣袖怒道。
“若是师弟愿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只不过也要澜安是否愿意?”李玄睿像知晓他会出现一样,如往常捋了捋胡子说道。
“云烨,孤鸣,还不快过来拜见师叔。”上官仪虽是气恼,但仍提醒他们二人该注意礼数。
自二人拜入剑阁起,便对此老者有印象,跟剑阁的众人不一样,每天都是衣衫褴褛,要么在练武场扫地,要么藏书楼顶喝酒发呆,一直认为他只是剑阁的一另类,从未想过此人竟是自己的师叔,而更奇怪的是,师傅们也从未向他们提过这位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