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耀眼的阳光早已穿透了窗帘,却始终无法映入我的眼帘,幸亏有妈妈叫我起床。我不习惯早起,可现实早已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收拾被子,收拾床单,收拾自己的穿着,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一遍,却无论如何也收拾不了我的心情,它像一滩死水,我拿它毫无办法,真的不记得,我究竟是如何走到学校的。
前一天上课的姿态大家都记得一清二楚,每个人的课桌上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语文书,然后身背双手、挺直腰板,等待着严老师的检验。铃声响了好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才姗姗来迟,严老师背着双手,手握语文书好一阵儿,良久也未正式宣布上课。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严老师突然问着第一排的某位同学。
“我叫伍陆琪。”原来是“五六七”,她的名字应该很容易被记住才对。
“你真的有六岁了吗?”严老师继续问道。
“是的,我今年六岁了。”伍陆琪的回答十分干脆,并不像说谎的样子。我明白严老师为什么要这样问,因为伍陆琪的个头看上去就如同两、三岁的孩童一般高。
“你真的确定有六周岁了吗?”严老师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是的,我今年六岁。”班上所有同学都紧闭自己的双唇,他们谁都无法证明伍陆琪是否真的已满六岁,也许除了我。我和伍陆琪早在托儿所大班的时候就相识了,从托儿所大班到一年级,近两年的时光,伍陆琪的个头真的一丁点儿也没长,连我也觉着奇怪,也许有些人的个子就是比同龄人长得慢吧。
“准备上课了!”严老师终于停止了她的疑惑,开始履行她的职责,她翻开语文课本,手掌在书脊出处从下至上用力一按,搁在讲台上。
“上课!”
“老!师!好!”
就这样,拉开了一天的序幕。
“好,打开课本,今天我们先来学习拼音章节。”
“啪”我把刚刚才打开的课本又重新合上了。我学前班可不是白上的,拼音成绩更是全班第一,到了一年级又要重新折腾一遍,实在是浪费我的时间,还不如把这时间用来想想今天放学玩儿些什么好。我正准备启动神游模式,但转念一想,隐蔽工作还是得事先做好,便若无其事的重新打开语文课本,搭在文具盒上。
“铃铃铃。”天籁之音将我从外太空带回了地球,又带回了教室,最后按在了一平米的课桌前,待魂魄完全附在肉身上,我便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晃晃悠悠的飘去走廊放风了。
如果所有学课的内容都如同语文课那么容易理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而现实又狠狠的铲了我好几个大耳刮子。
我们数学老师姓肖,我暗地里叫她削老师,削人的削,刚刚看了一眼墙上的课程表,下节就是她的课,昨天她自我介绍的时候,那声音差点儿把教室的玻璃给震碎,比那几个跳皮筋的小姑娘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上课!”肖老师拍案而吼,这就是她开始统治整个课堂的前奏。课堂气氛依旧沉闷,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再启动神游模式,可我脑中的两个小人适时的蹦了出来,其中一个对我说:“好无聊啊,别再听了,想一想其他有趣的事吧。”另一个则对我说:“那赶紧的吧,再不神游就来不及了!”哦,对了,它们俩一直是一伙的,逼得我不得不起飞。
“月凌空!”听到有人呼唤我,我立刻从白日梦中惊醒,未等魂魄完全附身便本能的站了起来。
“把图上的连线题给我做一下,用我刚刚教你们的算法把相关的数字联系起来,我马上下来看。”肖老师话音刚落便立即朝我的方向走来,危险正步步逼近,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心全是汗,脑子里一团浆糊,我明明什么内容都没听,哪里会做呢?情急之下,我随意连成了自己喜欢的五角星图案。
“啧啧啧,全错,你给我好好站着,站到下课,我让你走神!”接着,肖老师又疯狂点了好几名同学回答问题,凡是有一题答错的,待遇便和我一样。
我站着仍不能安心,肖老师每每讲课都会用杀人的目光扫我几眼,次次都贯穿躯体直击灵魂。上数学课就像玩轮盘赌一样,运气不好的话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一天过得同样漫长,也许是今天上午的数学课给我留下了尤为深刻的印象,总觉着今天大半的时间都毁在了数学课上。
这一天终于是熬了过去,可待到第二天,在严老师的课上,她似乎又忘记了昨天的事。
“你真的有六岁了吗?”严老师的表情变得比昨天更加困惑,也许她思考了一整晚,还是觉得不科学。
“是的,我今年六岁。”伍陆琪的回答依然坚定。
严老师如此关注伍陆琪,却从来没在课堂上提问过她,细细想来,不止严老师,任科老师似乎都没提问过她,她仿佛被遗忘在角落……
生命在于运动,体育在于折腾,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同学,除了伍陆琪,跟上什么课无关,她只是换了个地方坐着,我猛然意思到,她也许并不是只有身材矮小那么简单,她还藏有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集合了!”教体育的罗老师声音嘹亮,充满着凝聚力,“上节课,我教了你们全套的准备活动,从今天开始我要推选出一名体育课代表代我喊口令。”
罗老师又扫视了片刻:“月凌空,出列!”
我先是一愣,然后心里想着为什么首当其冲的总是我,数学课是我,体育课也是我,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我呆板的向前跨上一步,身子歪歪斜斜的。
“你来试试喊口号!”罗老师坚定的语气,却没给我坚定的自信。
“伸展运动,预备齐,一二一,一二一……”
“等等。”罗老师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打断了我的喊话,“声音太小了,第一节不是伸展运动,口号也喊错了,算了,你归队吧!”尽管当体育课代表并不是我的初衷,但我仍然有些沮丧,第一次选举就吃了闷头一棒,原来味道是那么苦涩。
“艾暮祀,你出列!”罗老师又示意小艾出列,小艾宏亮的声音与我形成鲜明的对比,果然,体育课代表从此就由小艾担当。
篮球场与足球场紧密相连,新晋课代表一声令下,所有同学按着顺序离开篮球场,沿着300米的足球场进行为期两圈的赛跑。我拼劲全力奔跑、冲刺,再也不想错过什么,原来,我的心里面还是很在意,很在意被人轻视,我率先跑完了两圈,然而我跑得再快也并没有什么用,这只会让我更加的口干舌燥。
“快点儿,快点儿,那个老奶奶来了!”小白惊叫道,只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位老奶奶,她身材臃肿,步履蹒跚,身后背了一件硕大的泡沫箱子,我想起来了,上节体育课就看见她来卖冰袋水了,真是位及时雨。
“我要冻的,我要冻的!空,你还愣着干什么,再不抢就没有了!”小白来不及等我,和其他同学抢作一团,此刻,小白化身土拨鼠,恨不得直接钻进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