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二人就要动手,众童既紧张,又兴奋。数月来他们与柳烟枫朝夕相处,寸步不离,却从未见过他与别人动过手。只因期间多在荒野里寻迹,少在尘世中走动,日常间人影都难觅,更别说与人打斗了。故而即紧张柳叔叔安危,唯恐他不及,又兴奋于总算可以亲眼目睹一场决斗,必是万分精彩。他们与柳烟枫感情深厚,自不带然的希望柳叔叔能好好教训对方一番。
苟冷眼见柳烟枫气势凌人,神色坚毅,心想:“我苟某横行江湖之际,你顶多是个毛头小子。想当年,便是你师父也不敢这么与我讲话。你虽在江湖博有些名头,又岂可与我同日而语。今天非得让你吃些苦头不可。”口中说道:“念你后生,我苟某十招之内只守不攻,过了十招,我只攻不守,二十招内必让你动弹不得。”
“哈哈哈~~~”柳烟枫大笑一声,心念急转,“此人虽口气狂妄,但也狡猾的很,他说前十招只守不攻,明面上是在让招,实则是想熟悉我的出剑招路,寻求破解之法。他擅长使盾,防守功夫自是了得。我前十招便出的平平常常,过了十招再行发力,他若防守,便是输了。”心中如此盘算,开口说道:“好,倘若如你所说,二十招内制的住我,我便跟你走一趟,替你把那人杀了。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倘若是我有幸赢个一招半式,这传出去便是朝堂第一高手敌不过江湖一介武夫,你就不怕有损朝堂颜面,折煞你一世威名么?”
“就凭你?痴心妄想!出招吧……”,苟冷言毕,扎稳马步,左手持阴盾护在胸前,右手举阳盾罩住头顶。
“既如此,便请先生这位淫盗朋友清清场吧,街道行人众多,刀剑无眼,难免伤及无辜!”柳烟枫话中有话,将韦春春说成苟冷朋友,是在嘲讽苟冷朝堂贵族身份与江湖淫贼结伴为伍。
剑拔弩张之际,忽听的人群中有个小孩大叫道:“哎呀,我的泥人!”。只见一个一尺来高的玩具泥人,像活人一般在地面到处乱窜,后面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紧追不舍,口中大喊:“快停下,快停下!”,那泥人那听的懂人话,一会儿窜到这儿,一会儿又溜到那儿,围着柳烟枫双脚转了两圈后,一头又扎进他身后围观的孩童之中。只累的那男孩气喘吁吁,忙对着众童喊道:“你们倒是帮帮我啊,帮我捉住它。”
众孩童年纪与那男孩相仿,见那泥人活蹦乱跳,躲闪灵活,惊奇不已。听到那男孩求援后,玩心大起,纷纷加入追捕。
那小泥人也怪异的很,总是围着柳烟枫和苟冷之间来回窜躲,十几个小孩也被带着分散开来,在二人前后左右乱跑。
泥人本是冰冷之物,也不知是何方匠人装有精密机括,仿佛赋予了生命一般。街上行人本就众多,闻讯后纷纷上前围观,瞧瞧稀罕。柳烟枫本想让韦春春清清场面,好做比试,怎料半路闹出这岔,非但清场不成,反倒引来更多驻足。较量之事已然搁浅。
众人见那小泥人任凭如何围追堵截,总会巧妙躲开,无不灼灼称奇。众孩童折腾了一会儿始终捕捉不到,一个个累的瘫坐在地。那小男孩见状不妙,便走到柳烟枫面前,抬头看着他说道:“叔叔,能否借剑一用?”
柳烟枫蹲下身来,问道:“你想用剑劈坏这小泥人?”
小男孩说道:“当然不是,我可舍不得!”
柳烟枫说道:“你只需告诉叔叔让它停步的机关位置,叔叔便可让他停下。”
小男孩说道:“机关倒是挺简单,只需要在小泥人屁股上敲打两下,它便不会乱跑!可前提是必须的先抓到它!”
“哈哈!”柳烟枫笑了笑,心想这设计机阔之人倒也实在,寻常小孩不听话四处乱跑,大人总会拍打屁股训诫,想不到这小泥人也是一般待遇。说道:“叔叔可以点它穴道,让它停下。”说着拿出刚才那两块碎银。
“叔叔是想用这碎银去击打小泥人屁股,触发机关,让它停步?”小男孩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行,会把它打痛的。叔叔只需将剑借给我,我自有法子抓到它。”
“哦?”,柳烟枫心下好奇,想看看这小孩如何用剑将这活灵泥人捕获,便将手中长剑寄给他。
男孩接过长剑走到一众孩童中间,大声说道:“你们想不想抓到这个泥人?”,
众孩童年纪虽小,好胜心强,刚被泥人作弄,想着怎么也得把它抓到,纷纷应到:“想!”
“那你们都要统一听我调令!”说着伸出手指挨个点数,“加上我,一共一十四个小孩,我用剑在地上划十四个圈,一人站一圈。这样小泥人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哦,不对,瓮中之泥人,插翅也难飞。”
他说完便提着剑绕着窜跳不停的泥人四周开始划圈,划一个圈便叫一人站进去。那些孩童倒也密切配合,依言行之。
柳烟枫越看越奇,越看越惊,这男孩分明是在布阵法。前几个圈倒不觉为奇,只是简单的围拢,直到第七个圈落成,妙处才初显现。由于小泥人总是在苟冷和柳烟枫二人周边穿梭,是故那小男孩在布阵时亦将二人围入。
柳烟枫目光跟随小男孩划圈游走,第七个圈下去,他只觉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四方七角均已布人,独漏西北。每个方位也非标正立位,角与角的距离或宽或窄。小男孩的第八圈并未填补西北角,而是随意落在阵中位置,直到第十三个圈均是随意错落分布。“好精妙的阵法!”柳烟枫心中暗想:“尤其中间几处站位,看似毫无章法,随意为之,实则排置有序,精巧布局!”,驻立其中,只觉四面排山袭来,位居中正,顿感八方浪涛争涌,心间好似万斤巨石压迫,惴惴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