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枫尾随曹圣一行入城,见曹圣并未回府,而是直直去向胭脂池,尤觉好奇,心想:“这曹圣在天全城也算得上名门望族,且不说他小刀门分舵主的尊荣,光是他那万贯家财,便足令多少女子倾心。如他此等身份,又生性好色,本该妻妾成群才是。可他却宁愿在烟柳之地流连,也不愿续房纳妾,在家独宠原配一人,实在令人费解。”见胭脂池门外那些追欢卖笑的女子,个个体态婀娜,姿韵颜美,“莫非这些红尘佳人确有勾魂摄魄之术?”想到此处,不禁脸颊发烫起来。
那些寻客女子倒也识趣,见柳烟枫带着一众孩童,绝非空闲寻欢之人,也就不上前拉扰了。
胭脂池自然不会前往,不醉楼却非去不可。柳烟枫抬头看着题有不醉楼三个大字的匾额,疲态顿消,心情畅快,笑呵呵的对众童说道:“柳叔叔带你们进去喝酒,这里面有大人喝的酒,也有小孩喝的酒,都是好酒!”话音未落,忽闻“嗖嗖”破空声响,两枚暗器先后朝他面门射来。
他并不慌张,只伸出右手往面门一挡,用食指中指便夹住来袭暗器,这暗器竟是两块碎银,他心下大喜,嘴角露出微笑,心想三弟果然在此。便将碎银摊在手心,朝众童展示,笑道:“瞧,有人迫不及待想请我们喝酒了。”
正欲进门,只见迎面走出两人,左右伸手拦住去路。左手方一人锦衣华服,官家打扮,手持两面盾牌,面色威严。右手方一人书生扮相,手握折扇,面目清秀,是笑非笑。
“你便是四剑门柳烟枫?”持盾之人问道,语气硬朗,双目含凶。
“我不认得你,可我认得你手中的盾牌!”柳烟枫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见他手中盾牌奇特,椭圆盾面八卦布图,满圈利刃镶边,仿若生出一圈牙齿,兀自转动不停。心中暗想,这定是江湖传言中的阴阳盾。
“你既然认得我手中的盾,就该认得我,阴阳盾从未换过主人!”,此人正是苟冷,朝堂第一高手苟冷。
未待柳烟枫言语,一旁的书生说道:“柳大侠果然见多识广,阴阳盾绝迹江湖二十余载,柳大侠一眼便能认出。至于区区在下,在江湖中也算有些贱名,想来也不用自报家门了吧!哈哈哈~~~”,嗖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摆晃,神情颇为得意。
柳烟枫见折扇上飞笔留书“忽如一夜春风来”七字,便笑道:“淫盗韦春春,确有些贱名。不过能把贱名引以为豪,普天之下,也绝无二人了!”他见韦春春洋洋得意,便故意挖苦讽刺。心中却在想:“这苟冷虽早已退出江湖,投奔朝堂,但也算得上一代宗师,如今怎会跟采花盗厮混一起。看样子还在一起喝过酒,喝的还不少。”
那韦春春倒也并不在意,说道:“过奖,过奖,这夸人的话从柳大侠嘴里说出来,甚是好听!”
“闭上你的乌鸦嘴!再多说一字就割掉你舌头!”苟冷扭头瞪着韦春春,狠狠说道。
韦春春摊手耸肩,吐吐舌头,不敢再言。
“久仰苟先生盛名,今日得见真贤,在下三生有幸!”,柳烟枫抱拳施礼,极为客气,按辈分他当称苟冷一声前辈,只是如今朝堂与江湖泾渭分明,称呼上也大相径庭。唤之先生再折中不过,“只是先生拦路,不知所谓何事?”
“你便是四剑门柳烟枫?”苟冷又问道。
柳烟枫心想:“那韦春春一口一个柳大侠的称呼我,难道我还有假不成!”朗声应道“在下正是!”
“妙极,妙极!我已在此等了你三天,总算是没有白等!”苟冷缓缓说道,神情依旧严厉。
“哦”,柳烟枫惊讶问道,“我与先生素不相识,先生为何专程等我?”
“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苟冷说道。
“杀人!先生么要说笑,先生的武功举世无双,乃朝堂第一高手。杀个人易如反掌,何须在下代劳!”柳烟枫据实而言。
“我若亲手杀他,自然如捏死一只蝼蚁。只是他必需死在你的剑招之下,我要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死在你的剑招之下!”苟冷说的极其认真。
“哈哈哈”,柳烟枫闻言笑出声来,说道:“先生若是想看看我四剑门的绝技,我使几招出来给先生过目便是,何必搭上一条性命。”
苟冷摇了摇头说道:“我对你们四剑门别的剑招不感兴趣,我只对你的‘幻剑梦影’感兴趣。我且问你,幻剑出鞘,如梦幻影!死在‘幻剑梦影’下的人,最后一眼瞧见的是不是生平最爱之人?
“正是!”柳烟枫答到。
“死在幻剑梦影下的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不是生平最爱之人的姓名?”苟冷又问。
“正是!看来先生对‘幻剑梦影’也是了解颇多,在下区区拙技能勾起先生兴致,不胜荣幸!”柳烟枫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想:“看来这苟冷虽久居朝堂,对江湖倒也不曾忘却。”
“这天下可有第二个人会使‘幻剑梦影’?”苟冷再问。
“自然没有!”柳烟枫道。
“这就对了,那个人非你去杀不可,别人替代不了。你是自己去,还是我请你去?”苟冷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是非去不可。目光像两把匕首一样刺向他。
“嘿~~”柳烟枫冷笑一声,心想:“此人忒也无理霸道。他想让我用‘幻剑梦影’去杀的人,莫非是个女人?他想知道这女人生平最爱之人姓名?难道这朝堂第一高手都一把年纪了,还为儿女情长之事烦心?我何不借机套问套问。”便问道:“不知先生要杀之人姓甚名谁?是男是女?所居何处?江湖中人还是所属朝堂?”一连抛出多问。
“你去了自然知晓,何必废话,啰里啰唆!”苟冷突然提高嗓门吼道。
柳烟枫生平甚少被人恐吓,心中大火,血气急升,心想此人怎生如此暴戾,枉为宗师,怒道:“我与你并无交集,平白无故便要我替你杀人,未免荒唐可笑!你们朝堂之人便这般专横行事么?”,他见苟冷无理,便不再已“先生”称呼。
“无知后生,岂敢忤逆我意。”苟冷怒目圆瞪,手上青筋暴起,挥动阴阳盾,便欲动手。
柳烟枫横剑护胸,朗声说道:“这是在江湖,不是在朝堂,我柳烟枫岂会受你驱使。看来这些年你身居朝堂高位,使唤人惯了,落下了毛病!”他虽知这苟冷乃朝堂第一高手,武功莫测高深,但也不至于害怕。一来自负功深技绝,动起手来未必吃亏。再者三弟慕烟秋就在不醉楼内喝酒,倘若自己不济,他又岂会袖手旁观,到时‘幻剑梦影’‘残剑碎心’双剑合璧,试问天下何人能敌?
夜幕降临,盈月升空,五彩街灯缤纷,行人欢声笑语。不醉楼前,朝堂第一高手与江湖幻剑梦影四目相对,屏声敛息,严阵以待。阴阳盾齿刃呼呼转动,欲要嗜血。幻影剑剑光流溢,剑气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