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翠翠!”轿中缓步走出一中年男人,衣着与轿外刀客无异,雪白直襟绸丝长袍,腰间白带相较众人共绣有三柄赤金小刀。眉粗目隽,神采奕奕,内八字配小羊须,正是小刀门天全分舵主曹圣。
曹圣没有直视刘翠翠,而是眯眼环视她身后一干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与此同时,那些女子也齐齐欠身向他问安,不少还朝着他抛眉弄眼。
“好,好,好”曹圣满面笑容回应道,手中已多了一叠银票,寄到刘翠翠面前,说道:“数日未来,胭脂池又添不少新面孔啊,妙哉,妙哉!把这些分给姑娘们,就当是曹某见面礼”。说完哈哈大笑一声,快步走进胭脂池内堂。
刘翠翠接过银票,早已乐开了花,“姑娘们还不感谢曹舵主赏赐”,众女纷纷谢过,簇拥着曹圣移步室内。
不醉楼上,曹圣一行,尽收中年男子眼底。“小刀门,曹圣!莫非是他?”他心中默念,不停塞碎银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映着绯红灯光的窗户,那道倩影又出现了,没有消失,而是愈发清晰,想是室内女子面窗而站。绯红灯光里,那道妙曼身影总会引人遐想,勾人情思。
中年男子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影,他似乎从影子里读懂了什么,原本满是愁容的面部,皮肉竟搐动起来,眼角不自觉流出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下巴,嘀嗒,嘀嗒,滴打在手上拿着的酒壶上。
胭脂池最上等厢房,曹圣和刘翠翠,春雅,秋颂四人围座桌前,桌上都是刘翠翠精心准备的酒菜,尤其几壶听香小饮。
“听香小饮,佳人与醉!”曹圣端起酒杯,先闻闻酒香,又环视春雅秋颂二女道:“半月不曾享用,着实怀念,不光酒,还有人!”
“怕是曹舵主路途并不寂寞,少不了红颜相随,早把我姐妹二人忘之脑后了吧!”春雅打趣道。
“哈哈哈,哪里,哪里,你们有所不知,这次总舵集会,恰逢岳总舵主夫人亡灵忌日,各分舵彼此心照不宣,均未携带女眷。总舵主对亡妻一往情深,发誓余生不再婚娶,我等此间不谈风月,也是不想让总舵主触景伤怀。不然依本舵性子,免不了让二位姑娘左右了。”
“想不到岳总舵主武功天下第一,痴情也是天下第一。英雄壮年,孑然一身,要伤碎多少女孩子的心。”刘翠翠感叹到,“难道就不曾寂寞?”
“总舵主的寂寞在于他的无敌。整整十六年了,偌大的江湖竟无人能破斩刀决十六式超过十式。本舵自认刀法颇有建树,但在总舵主面前,根本微不足道,十六式我若能化解其中之一,死而无憾!”曹圣双眼放光,恰似眼前幻化出心中所想场景,终于破解了斩刀决一式。
“不是没有人能化解,而是能化解的人已经长眠不醒!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扣开英雄的心扉,到底是怎样的修为才能化解英雄的招式?”秋颂对岳展白心生崇敬,由衷感怀。
曹圣瞧着秋颂痴醉模样,笑道:“秋姑娘若是想打开总督主心扉,本舵不妨引荐引荐,姑娘清秀可人,能歌善舞,一手琵琶,蜀中才女无出其右。万一讨了总舵主欢心,曹某人在小刀会也就出人头地了,哈哈哈。”说完哈哈大笑。
“瞧把你乐的,你舍得么?纵然你舍得,岳总舵主又如何瞧得上我等风尘俗女。我呀,还是乖乖的,好好伺候好曹舵主。做不了总舵主红颜,做分舵主红颜也是极好的,更何况人家这位分舵主对小女子尤为上心,久别重逢,总免不了一番惊喜。”
秋颂声音酥脆妖娆,边说身子边靠向曹圣,曹圣顺势将其搂在胸前,另一手也搂过春雅,大笑道:“哈哈哈,秋姑娘说到本舵心坎上了,本舵确实舍不得二位姑娘,数日来早已魂牵梦绕,这不刚回天全,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正是二位的温柔在无时无刻的召唤我啊!”,话锋一转,又朝向刘翠翠问道:“我离开天全这些时日,不醉楼可有什么大人物光临?”
“前些日子倒也没谁,都是些不知名的角色,奴家大多不认识。只是三天前来的两个人,想必曹舵主会感兴趣。”刘翠翠说道。
“哦?这两人是谁?”曹圣问道。
“这其中一人在江湖上颇有名头,只是这名头有些不正,‘忽如一夜春风来’。”刘翠翠正色道。
“忽如一夜春风来,淫盗韦春春!”曹圣惊道,“他到天全作甚?若只是到不醉楼讨杯酒喝,本舵自然管不了,若想在这天全城滋生事端,糟蹋良家女子,本舵决计让他有来无回!”说的义正言辞,脸色极为愤慨。
曹圣虽生性好色,但相交皆是风尘,对寻常人家女子向来礼敬,从不僭越,好色也好的极有原则。
“曹舵主息怒,这淫盗韦春春自然不敢造次。即便他想,也断然没有机会,只因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人。那人的来头可当真不小!”,刘翠翠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接着说道:“贵派岳掌门乃江湖第一高手,而那人便算的上朝堂第一高手!”
“苟冷!”曹圣更为惊诧,“你说的是苟冷!苟冷在江湖上曾盛名一时,一双阴阳盾使得出神入化。后来入赘相门,投奔朝堂,便极少在江湖走动。已他的武功造诣,也配的上朝堂第一。他这次重返江湖,便到这天全城,也不知所谓何事?”说着心生忧虑。
“自然是为了追捕那淫盗韦春春。”刘翠翠见他脸色异样,忙说道:“数年前,那韦春春在京都犯案,毁了一位姑娘清白,作践之后又将其残忍杀害,裸尸街头。曹舵主可知那姑娘是谁?”
曹圣摇了摇头。
“那姑娘便是苟冷与相府千金所生长女,是京都出了名的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唉…”,刘翠翠哀叹一声,接着说道:“这件事令相府上下丢尽颜面,苟冷更是立誓定要将那采花恶贼韦春春追捕归案,在女儿坟前碎尸万段,已慰芳灵。只是韦春春一向飘忽不定,居无定所,此事之后又鲜少犯案。是故苟冷一直难寻其踪!想是后来举朝堂之力,在江湖广布眼线,得到线索,便一路追捕至此!”
“原来如此!”曹圣点了点头。
“只是此事尚有蹊跷。按理说苟冷与那韦春春有着杀女深仇,仇人相见,自当拔刀相向,分外眼红。可二人非得没有大打出手,反倒肩并肩,一路有说有笑的步入不醉楼。一连三天,直到今日也未露面。你说奇不奇怪,蹊不蹊跷!”刘翠翠说着面露疑色。
“哦!”曹圣听着也颇为不解,“或许只是想进去喝杯酒呢?这不醉楼的规矩,再有天大的仇恨在酒楼内也得搁下。”
“若换作是曹舵主,能兴平气和的跟仇家面对面喝酒?还一喝就是三天?”刘翠翠笑道。
“这……这……所以,我很喜欢喝不醉楼的酒,却很不喜欢在不醉楼喝酒,还是在这胭脂池快活!”说着将杯子酒一仰而尽,心中却在琢磨着刘翠翠所述之事,心想定要好好留意此二人。
“不过今日不醉楼还来了一个大人物!曹舵主理应猜的到。”刘翠翠接着又道。
“哦,今日是十五,你说的是四剑门的慕烟秋吧!”曹圣漫不经心的说道。
“正是残剑碎心慕烟秋!”刘翠翠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