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丫头,你家老爷子还是位先生啊?”刘大爷看了看手里的图纸,忍不住问。
陈芸绮先笑了,“刘爷爷,您看着我爷爷他不像吗?”
“不不不,那简直就是了。先生好啊,小南城还没个正儿八经的先生呢。”刘大爷的眼睛可亮堂了,又有些紧张了,“这可是做学堂用的,我一个人恐怕做不好......”
“刘爷爷过虑了,老爷子不过识得几个大字,并不非大能。我们也是想着老人行动不便,让他在家中不至于碌碌无为罢了。”
陈礼叶这头是温声细语的,那头陈老太爷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在陈老太爷跟前练习书法的陈云知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偷偷瞄了两眼在看书的祖父,见他无声哼了一句,却无怒色,松了口气。
“还大能,她知晓何为大能吗?”
刚要落笔的陈云知一听这句,吓得笔尖抖了抖。
他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家祖父。
“写你的字。”
“哦......”
“这丫头。胆大包天。”呵斥的话,欣赏的笑容。
陈云知有些羡慕了。
看来,他担心得有些多余了。
摇摇头,还是认真练他的字吧。有一天,祖父也会以他为骄傲的。
陈礼叶可不管屋里的人是如何作想的,教书是她想的,这小竹亭子也是她要做的。
二人又商讨一番过后,确定最后的方案,刘大爷就拿着图纸回去了,他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的,他回去找人。
整个过程里,陈礼叶的话语都是,我家老爷子是这样想的,是这样觉得的,是这样认为的。
完全没有给刘大爷丝毫的违和感,所以刘大爷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与一个七岁的孩童讨论了近一个时辰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而在大门处迟迟找不着合适的机会进来的拂安,听了个全程,早已是风中凌乱。
最后,他还是没有进到陈家大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白译见他无精打采地回来,倒是关怀一句,“怎么,吃了闭门羹了?”
拂安垂头丧气,“我能理解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嗯。然后呢?”
“我没有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拂安忽然正色道。
“不过是只比你先飞的鸟,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白译笑着摇摇头。
拂安还是第一回给了他个白眼,“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白译承认,那小姑娘是有几分本事,也就几分本事了。
小小年纪,小心思贼多。半个月前的事还整那么多弯弯道道,耍着人玩,哼!
“那老爷子是个先生,他家要设学堂。”拂安随口一说。
“果然是位先生啊。”白译眯起了眼,“他现在那一亩三分地办不起学堂,顶天是招些孩童认字。去报个名,探探他的实力。”
“我?”拂安指了指自己。
“这里还有别人吗?”白译说。
“译哥。”拂安满脸不可思议。
“有问题?”
“我?孩童?认字?”拂安的声音抬了抬。
白译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这不是个大好的机会吗?不是你说要打入敌人内部的吗?如今这孩童的身份,你是觉得很失礼吗?”
拂安面无表情。
“是的。十六岁的孩童,想都不敢想。”
“嘿,臭小子,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讨打。”白译笑着拿书卷去敲他的脑袋。
拂安忙溜了。
躲远了,在屋子外面大喊,“译哥你变了!你从前都不爱打人的!定是那丫头使然,我去找她晦气去!”
“臭小子!”白译在屋内笑得无奈。
这回拂安没有从陈家大门口出现了,他趴在了矮墙之上,朝着院子里的陈礼叶喊了一句。
“小姑娘。小姑娘。”
陈礼叶回头就看到他费力扒拉着墙的模样。
“......”
“这位大哥哥,这般是为何啊?”陈芸绮抱着一捆竹子刚从大门的位置进来,也瞧见了旁边墙上的人。
“你家大门邪气,我进不来。”拂安咧着嘴玩笑道。
“小安子你快下来!”李婶从屋里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叉着腰指着拂安大声道。
拂安差些让这大嗓门给吓得没趴稳。
“进来吧。”陈礼叶实在觉得这人蛮有趣的。
不知为何,得这一声,拂安懵懂地下了墙,从大门的位置探个头,先伸了左脚跨进去,抱有试探的意味,没发现什么异样,便恢复了正常的步伐,大步迈进了院子。
等他真正站在了里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
“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怪异的小姑娘问他话了。
他看着她那漂亮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一瞬间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主簿大人怎么没与你一起?”
“他忙着写自省呢。”拂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上回唐突了,我可以向老人家赔个礼吗?”
“无妨。老爷子从不与小辈计较。”陈礼叶就像个大姐姐一般,说话行事稳重不失礼数。
“那就好。”拂安不疑有他,看见她手中的砍刀以及一旁的长竹,随口一句。
“这是要砍断?要帮忙吗?”
“那太好了。”
额。
她是不是应得有些快?
他好歹是县府大人的亲外甥吧?
婉、拒、呢?
他的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