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是不太理想,可也没有到要被扔出墨院的地步。
侯爷眯着眼听完柊三的汇报后,也没说什么,只表示知道了。
九悲再是不甘,也不能说什么。
陈礼叶是庶女,庶出的地位不高,也比奴才高。
难道你还要怪别人太争气?
侯爷不发话,她还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这口气,终究是要烂在心里的。
陈礼皓这样的成绩让青梧院第一次迎来了男主人。
正屋里欢声笑语之际,陈礼叶正趴在床上养伤。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皮外伤,让她演的跟险些丢了命一般。
只让陈四爷觉得孱弱,并未多看她几眼便由着她独自在厢房里。
“姑娘。姑娘您歇下了吗?奴婢来给您上药了。”梓月小心翼翼地望向床榻。
见那小人还睁着眼发呆,不由得松了口气。
“放那。我自己来。”声音讷讷的。
“姑娘,还是让奴婢伺候您吧。”梓月傍晚在青梧院外洒扫,远远就见十二姑娘扶着墙瘸着回来。
孤苦伶仃的模样,看得她是真的心疼。
“我想一个人静静。”无法,只能再悲情一点。
“姑娘......姑娘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您已经尽力了!”梓月只觉得即便自己这般年纪时,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方才也在正屋里,她看见陈四爷对十二姑娘的冷漠与不耐,她的姑娘该有多难受啊。
“......”
陈礼叶真是受不了梓月的眼神了,冷着语气,“你如何知道我尽力了?你知道什么?出去。”
梓月有些被唬到了,可还是进一步想说些什么。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这样的姑娘有些可怕......梓月只好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门彻底被带上以后,陈礼叶利索地从床上下来。
她已经梳洗过,只穿着宽松的里衣,更显得她羸弱了。
这衣裳不合适,她也懒得去说。
可随意吧。
拿起桌上的伤药看了看,轻轻放下,又慢慢回床上躺下了。
无伤,何须用药。
接下来,四房外室一儿一女正式在墨院记名。
陈礼皓也顺利融入到这个环境里去,他本就优秀,多的是人想要结交。
陈礼叶嘛,也不是说人缘多差,可这三天两头不见人,想熟悉熟悉都找不到人,上哪交好去。
墨院的夫子们很是烦恼,可你考她功课吧,又像那么回事,这到底是罚呢还是不罚呢?
陈师傅自从上次的考试后,就一直很想再探探她的底细,可奈何这人实在狡猾,三番四次公然逃课。
侯爷只管结果,不太管过程。
所以,陈礼叶成了墨院最是宽松的存在,那些条条框框形同虚设。
她也没有去挑战什么。就是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她是年纪最小的,别人并不会想的太多。横竖就是贪玩。
张氏也不指望她能做些什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她就这样摸鱼摸过了金秋十月。
大京城的十一月,听下人们叨叨知道是比往年还要冷上一些。府上又请来了裁缝,要给各方各处再裁剪些冬衣。
若是过去,姨娘与庶出的子女是没资格自己挑选款式或者料子的,可四房庶子十一少爷目前是府上备受赞许的孩子,这青梧院的待遇自然是水涨船高。
“皓儿来,跟姨娘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张氏看着面前五匹不同颜色的上品布料心情甚好,就是正院里也只是七匹。
“姨娘你看着办就行了。”陈礼皓当然也是高兴的,“也给妹妹做多几件新衣服,很快就是芸澜姐姐的生辰了,皆是府上定会热闹。”
“是,姨娘都清楚。”她在五种颜色里面都瞧了瞧,纤手指了指那粉色的,“这给叶儿正合适。”
“哎,奴才也瞧着十二姑娘正合适呢,小姑娘家都喜欢这色。”这位裁缝是缎庄新招来的,人叫薛娘,虽说着恭维的话,可面上客客气气的,丝毫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叶儿喜欢吗?”张氏问。
“嗯。好看!”陈礼叶安安静静地像个瓷娃娃,只有被点名了才会给反应,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穿粉色合适?
天地良心,可别像个憨憨。
不合适?那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应该说的话。
缎庄没有别的名字,可大京城里只这一家叫这名。薛娘虽是新来的,可在上家里,也是颇有名气的,初初听说要来给陈府的贵人们量度尺寸便很是自信,可安排她来这姨娘身份的屋里,多多少少她是有意见的,所以啊,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好的建议,那还是别想太多了。
反正也是乡下来的,再好糊弄不过了。
陈礼叶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什么裁衣裳上,方才陈礼皓提到的,陈芸澜的生辰......
啊。她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人的存在。
也许,是她刻意去无视一些人,包括陈芸澜。
突然好难过。原来她就是再活一次,也还是要面对这么些糟心的人。
“姨娘,我头疼,就先回房歇息。”她找了个机会眼巴巴得跟张氏提出。
“定是上次考试留下的毛病,回头姨娘与夫人说说,再叫个大夫来给你看看。”来陈府都个把月了,每日好吃好喝地待着,可这丫头就是不见长肉,她多数情况下的关注点都在陈礼皓身上,可不代表她就放弃女儿了。
当初逼着陈四爷接受陈礼叶,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
“嗯。好。”
看吧。尽管看。功夫都能骗人,区区脉搏,想要什么毛病没有呢。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走了。
张氏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她这段时间来的表现,着实是有些怪异。
可这女儿,又货真价实......
“姨娘。”
薛娘走了以后,陈礼皓乖巧地在张氏一旁站着。
“皓儿要说什么?”对待陈礼皓,张氏总是有用不完的温柔与耐心。
“爹有说什么时候会来吗?上回他说要送儿一套笔墨纸砚,迟迟未见呢。”陈礼皓知道自己是庶子,吃穿用度与嫡子陈云佑是不一样的,所以,前些天陈四爷来的时候就答应他了,可这都过去多久了,也没见兑现。
陈四爷自然是看重他的,这一点他并未怀疑,只是时间久了,他心里有些慌了。
张氏将他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叹气,她们母子三人到底还没到那男人心里去啊。
是她的过错了。
“皓儿,你也知道你爹公务繁忙,不过他说过的话一定作数。”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认认真真地说。
“嗯!那我去练字了。”他的姨娘,还真的从来没有叫他失望过。
之华从外头端着茶水进来。
“姨娘,三房八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
“往十二姑娘房里去了,奴婢是想拦都拦不住。”之华歉意笑了笑。
“无妨。那丫头就入了这么个姐姐的眼,让她去吧。”张氏摆摆手,不甚在意。无论陈礼叶与谁交好,都没有错。说实话,她还庆幸是别的房里的姑娘,若是与四房嫡女七姑娘交好,她还得忧着。
西厢房里。
“十二!我来找你玩啦!”房里响起陈礼卉清脆的声音。
此刻真的就是躺在床上的陈礼叶有些无语望天。可她还是爬了起来,特意扶着脑袋。
气虚地开口,“卉姐姐啊。你怎么来了?”
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是有些吓到陈礼卉了。
“你怎么啦?昨天不是好好的吗?”她直接在床榻旁坐下来。
姐姐,是个人都经不起你天天上这来叨叨叨......
她发现卉卉这碎嘴的毛病可能打娘胎出来就是这样了。可别看她在别人眼里,俏皮又不失雅致大方,到了陈礼叶这,简直了。
自从上次那句一见如故......
“阿叶你可不能这样。本姑娘是瞧着你可怜,才到你这来陪陪你的。你可不能死尸一般只顾躺着。我们去后山玩吧!”
来了来了。先一步一步带着她满世界跑,再在关键的地方放弃她。
那时候的她真的是个傻子吧?
“卉姐姐。我头疼。”泪眼朦胧,唇色苍白。
瞧着就好欺负。
“十二姑娘,我家姑娘可是把夫子交代的功课都丢下了,特意来找您呢。头疼这种东西,惯是闷在屋里久了造成的,正好趁此机会出去透透风,对您身子也有好处呀。”说话的是陈礼卉身边二等丫鬟秀菊。
因着秀菊自称是能说会道。
“正是这理。走吧,我知道个好地方!”陈礼卉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很少会因为他人的缘故而改变主意。
后山......后山还有什么好地方是她陈礼叶不知道的?
答案是没有。
所谓的好地方就是那些布满蹩脚阵法的入口。
就......上回她踢掉的那些石头。
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面前这少女却是兴趣盎然。
解,陈礼卉肯定是解不开的了。难道她要陪着她在后山转圈圈?
傻子才做这样的事!
于是,她只能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这一闭眼就把一个上午睡过去了。期间,陈礼卉走了,大夫来了,又走了。
本就没问题,可大夫不能显得自己无能是不是?十二姑娘这状况没有十天也有八日了吧?总不见好?
于是,昏过去的十二姑娘这病理被说的神乎其神。总之就是身子骨弱的很,比之大少爷更甚!
终于清净了。
她又回到了只能看到梓月一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