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景山花苑小区地下停车场内,韩冲站在56号停车位上,四下查看。
偌大的一个停车场有西北、东南两个出入口,但除了出入口有实时监控设备,停车场内没有设置一个监控。而56号停车位处于西北出入口附近。它的所有者便是陈敏。
车道上物业经理不明所以的站立在一旁,忐忑的关注着一会蹲一会抬头看的两名警察。
这次与韩冲一起过来现场勘查的警察叫叶宁,此人肤色黝黑,体型壮硕,是刑警队伍中的赛车手,驾驶技术一流,原来是名交通警察,机缘巧合之下帮助韩冲抓捕逃窜的犯人,展示了一手超强的弯道滑行技术,当时震惊了刑侦大队的所有人。所以等到韩冲需要人手时,他第一时间便将叶宁给要了过来。
韩冲察看四周后,向物业经理问道:“这里怎么没有监控设备?”
物业经理见警察问话,立时回道:“警官,我们小区实行一户一卡通行,地下停车场除了买了车位的住户,其他人是进不来的,所以只在出入口安置了监控设备。”
韩冲挑眉,景山花苑在周市也算是高档小区,但与之匹配的安全防护漏洞百出,物业经理哪来的自信?即使一户一卡,要在这里动点手脚并不是难事,不过这些与他无管。他转而向物业经理调取了近一个月的监控记录。
随后,韩冲让叶宁从景山花苑小区停车场出发,沿着陈敏在11月7日行进的路线前往靖远山庄。
一路上,韩冲一边指挥着叶宁或停或慢或行,一边不停的在线路地图上标上不同的记号,时不时的下车查看,尤其在没有监控的小路段。可平坦的水泥路上,经过大雨冲刷,风吹日晒,时隔十多天,痕迹早已湮灭化为无形。
韩冲突然让叶宁停下车,此处离靖远山庄尚有2公里,此处为山道,路道堪堪够两辆汽车插肩而过,山道旁长着茂密高大的杉树,夜晚视线极为不佳。
叶宁与韩冲一同下车,看了看周边:“韩队,这里车辆、人流稀少,两旁山林,如果要犯案,是个不错的地方,既便于藏匿,又便于动手。”
韩冲不置可否,微微点了下头,让叶宁将这段路在地图上标上红色。
正当他们四下查看时,突然从车中传来急促电话响声。叶宁拿来手机给蹲在地上查看的韩冲。
韩冲拿来一看,是串数字,但这个号码,他一点都不陌生,接起电话,便从电话里传出清亮的女声:“你好,韩队,我是陈敏的辩护律师李夏。”果然是她,一直跟他们刑警交涉的刑辩律师,她的行动好快,上午才通知陈敏家属,这会就递交会见申请文件,小姚与老肖在48小时内也不知能不能挖到有用的信息。
“韩队,陈敏到底犯了什么事?”李夏对韩冲也不陌生,自打她决定专做刑事案件后,对周市的各派出所、公安、检察院的办案人员都了如指掌,甚至对主要的几个队长、科长进行了详细了解,有句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办刑事案件犹如进行一场战争,争分夺秒,容不得拖沓。
“她涉嫌故意杀人。”韩冲公事公办的回道。
“什、什么!?”李夏瞬间呆滞,失了声。
“还有什么事吗?”韩冲对李夏其实蛮欣赏的,至少她不像有些走弯路的律师,她全凭着扎实的专业知识,过硬的个人素质,在男性律师占据主导地位的刑事辩护领域中赢得一席之地,他甚至有心怂恿李夏考公务员进警局,可惜人家无意。
在韩队一声催促中,李夏迅速回过神:“那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韩冲慢慢走回车旁,低沉回道:“现在还在调查当中,具体情况还不方便。”
李夏明白,虽然刑法规定,律师可以在侦查阶段向公安询问情况,但多数情况下,公安都不会告知具体情况,至多就告诉你一个罪名。她也见怪不怪,但还是不死心:“韩队,我对陈敏的了解,她不可能会犯事,更不可能会杀人,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韩冲脚下一顿,心中不悦,这话不就说他们警察办错事了,没好气道:“没有什么可能与不可能,一切都讲证据,你作为律师,应该明白。”
李夏面对好友出事,心中一时失了方寸,但绝不相信陈敏会杀人,便脱口而出有根而无据的话:“可是……”
“你的会见资料放在办事大厅,会见的时间,我会尽快安排。”韩冲不给李夏继续纠缠的机会,说完便挂了电话。
而此刻,李夏就在公安局办事大厅,她原想直接找韩冲,尽快将会见文件交给他,将会见的时间落实,问问陈敏到底犯了什么事。但她扑了个空,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声,她无力垂下手臂,可耳畔犹似回荡着韩冲的话:涉嫌杀人!
陈敏怎么会杀人?她绝不可能杀人。警方一定哪里弄错了。
李夏双眼失去焦距,脑中却是翻江倒海。她始终不死心,抬头看向办事大厅墙上挂着的钟,上午10点20分,她决定等,今天哪怕等到天黑,都要等到韩冲。
想她刚得知陈敏犯事被公安给控制起来时,心中震惊之余,更是诧异莫名。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好友会犯事,陈敏她一个办理婚姻继承的律师,到底会牵涉什么犯罪,相交数十年,自己对她的品性更是清楚的很。
陈敏在她眼里,就是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太懂得变通,或者说不太圆滑,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况且她还是小有所成的律师,不缺钱不缺爱,到底有什么理由去杀人!
想当年在选择专业发展时,她使劲撺掇着陈敏办刑事案件,可陈敏双手托着下巴,眨着亮晶晶的黑眸,好半响认真的回道:“刑事案中犯事的人往往都屈从于自己的欲望,或许里面有值得同情的人,也会有被冤枉的人,可自问没有那个能力去跟公检法周旋,很烦!而且委托的家属里面,有些更要求律师去做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更烦人也危险,搞不好还把自己莫名其妙给交待进去。你要不再考虑下,办办经济案件?”
李夏无力的一拍脑门,原是她怂恿陈敏,怎么就反过来被劝,无言反驳,事实嘛,毕竟如此,可办理刑事案件却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兴奋感,那是一种孱弱私权利与强大公权力的对抗,如果律师运用法律与事实得当,得以改变最后的审判结果,那便是一次无比巨大的胜利,而恰恰是这种巨大的胜利感,却是民事案件所缺少的,她更喜欢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而陈敏就是个嫌麻烦求平稳的主,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主动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