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母是一位长相清雅貌美的女子,她喜爱穿藕荷色的裙子,可惜后来她生病了。
就再也没穿藕荷色的裙子了,祖母少女的时候长相也是极其的好,堪比那些远近闻名的美人。
那时候人民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的极其苦,祖母从小就跟着母亲在深山中生活。
她从小就学医术,那时候国家受到侵略,满地的尸体,从天而降的爆弹渣毁了一座又一座的建筑。
让一条又一条的生命逝去,祖母叫陈知意,她的父亲从小就去世了,是母亲亲手把她抚养大的。
她与母亲相依为命住在深山到,到也不知道外面的混乱,并没有收到战争带来的痛苦。
那日,她去林中采药,看到不远处地上躺着两位浑身都是血的人,他们倒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折了回去喊了母亲,最后,她与母亲艰难的把两人一同带回了自家的院子里。
其实他们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血很多,陈知意在他们两人醒来后,询问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两个居然是军人,他们被敌人埋伏,一路追捕,路上战友一个又一个牺牲,最终他们两个成功的逃走了。
也……只有他们两个逃走了……他们跑了好久,误入了山间,在山间迷了路,带着队友的鲜血,在山间呆了十几天。
陈知意通过他们,才知道外面的混乱与可怕,不过,这林中可谓很是安全。
他们一位叫林南风,一位叫徐西洲,前者性格较冷清,后者和谁都聊的开。
第二日,林南风身上的伤稍稍比徐西洲身上的重,她去为林南风送药,她穿着一件平日不太喜欢的衣裳去的。
是藕荷色的裙子,她不喜欢这样子清淡的,她喜欢红色,鲜艳的。
林南风接过她递过来的药,说了句谢谢,眼睛便落在了她那件衣服上。
他清冷的嗓音是真的好听:“陈小姐……你穿这种颜色的裙子,很好看……”
她愣了愣,偏头看着他,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裙子,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林南风长相也好看,她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谢……谢谢啊。”说完便跑了出去。
跑了出去,坐在药房的椅子上,她呼了口气。
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一连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向他们告了辞,陈知意看着林南风心中满满都是舍不得。
她一个没忍住,将心里的心意说了出去,林南风还是一脸清冷,说了一句:“等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热血男儿肩膀上背负着国家大事。
陈知意就等啊等,等了三年,战争终于结束了,可来的却不是林南风,而是徐西洲。
战争结束了,国家胜利了,徐西洲却说:“南风当上了官,要娶别的女人了。”
她不信,她又等了一年,徐西洲陪她等了一年,他真的,没来。
母亲也得了病,离开了她,徐西洲和她说:“现在外面太平了,你和我一同离开这里吧。”
她最终跟着他离开了山中,成了他的妻子,他待她极好,可她知道,她的心里终究只有林南风。
初为人妻,她今年19岁。
国家在发展,陈知意也一日日老去,少女的模样渐渐消失,她今年36岁了,距离当初在山中救了他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21年了。
21年啊,21年前的模样,仿佛是在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徐西洲在扬州当起了一位教书先生。
而她在路边摆了一个肉饼铺,没人知道徐西洲以前是一位在战场冲锋陷阵,有着梦想的男儿。
徐西洲每次下班都会绕那条远路,来到妻子所摆摊的街道,与妻子一同看摊,一同收摊。
可真的岁月静好。日子也就这样过去,陈知意不愿要孩子,徐西洲从来都是向着她的,将她当成了世间唯一的珠宝呵护着。也便答应了她不要孩子
那天中午,她穿着藕荷色的裙子站着摊前,一位男孩冲到摊前,眼睛明亮的看着她,陈知意觉得小男孩眼熟极了。
像极了林南风,和他仿佛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过了一会,一位夫人面色憔悴的过来拉住小男孩,并向陈知意投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陈知意蹲下看着小男孩,开口向夫人问道:“孩子的父亲,是叫林南风吗?”
夫人点点头,应道:“我丈夫确实叫林南风,只可惜他前段日子便走了……夫人你认识他吗?”
她点点头,平静的回道:“一位故人。”
他死了啊……林夫人也是因为丈夫的去世才来到扬州,她在扬州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陈知意为她找了一个住处,便是自家院子几间没人住的房间,让林夫人平时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便将那房租抵了。
男孩名字叫林似,好好听的一个名字,林夫人打扫完卫生便带着林似来找陈知意了。
三人一起看摊,陈知意到也不无聊了,她很喜欢林似,虽然他的性格与林南风是截然不同的。
后来,林夫人病死了,那时候陈知意56岁了,林似23岁了,到了结婚的日子了,她也一直将他当亲生儿子来对待。
慢慢的,林似也改口了直接喊她母亲了,林夫人死前告诉林似,她是他们的恩人。
徐西洲依然在教书,但扬州却改名了,本地呆久的人见到徐西洲,总会尊敬的喊上一句徐先生。
林似结婚是在一年后的事情了,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成亲前一晚,三人聚在一起喝酒。
林似与徐西洲喝醉了,林似醉醺醺的倒在桌子上,徐西洲却缠上了陈知意。
他哭着说:“知意,我对不起南风。”
醉酒后的徐西洲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原来当初林南风在战场上失忆了,忘了她,忘了那个约定,所以没有回来找她。
他也当了官,娶了温柔善良的林夫人为妻子,夫妻二人恩爱,生下了林似。
他恢复记忆是在一场大病初愈后,他发现脑中多出一份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他没有管得上身体的虚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那山林,这次他没迷路,他找到了那个院子,只可惜里面没有穿藕荷色裙子的姑娘了。
他与徐西洲是好兄弟,他们二人都喜欢陈知意,他们都知道,但他们在战场三年都没有戳破这件事。
也是在战场上,徐西洲故意失手,害他失去了记忆,回想起后,他心情复杂,一回到家中,病更严重了。
这一病就没好起来,直到离开人世间。
丈夫离开,林夫人悲痛欲绝,带着林似来到扬州遇到了他们。
这一切都是多么的巧合啊。
陈知意心情却平静的不行,她先将林似带回了房间,又将徐西洲安置好,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起来。
她轻轻为徐西洲拉上被子,关上了灯,转身离开了房间,她踏出房间的一瞬间,徐西洲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眼中一点没有醉意。
她与徐西洲的关系,在日日相处中渐渐冷淡下来,徐西洲不当教书先生了,她也不当卖饼妇人了。
徐西洲喜欢上了拉二胡,她每天下午都会躺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晒着太阳,听着屋里传出的二胡声。
她看着太阳,一眼皆是过往回忆,她心中暗暗感叹,时间过的真快啊。
再后来,祖父死了,43岁的林似都哭红了眼,76岁的祖母一滴眼泪都没落下,只是抱着祖父的照片温柔的笑着。
祖母一生活到了86岁,她死在了她最喜欢的下午,她死前和我说:“遇到林南风和徐西洲是一件开心的事。”
祖母死后,我去了她的房间里,她的书桌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诗。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