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夏便离开家，回到餐馆上班了。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她叫江洁，大家多帮助新人，好了，散会，开始工作。”一早上班，部长就大声地严肃地说。
“好的，知道了，部长。”全体服务员说。
“卿姐呢？怎么没见她。”部长问。
“不知道，今早就没见她，可能还没来吧，又或是请假了。”在场的其中一个服务员说。
“开市了，一会要收款的，她请假的话谁来收款？又没提前安排好。”部长说。
“喂，李老板，你好，卿姐还没来上班，请问她是请假了吗？担心客人来吃饭后结帐时没人收款，所以了解一下。”部长拿起餐馆收银台上的电话，打电话给老板说。
“好的，知道了。”部长又说，应该是老板那边给了她回复。
“老板说她请假了一个早上，一会中午时就到。”部长自个儿说。
餐馆不大，无论谁干什么都是一目了然，部长打电话的时候，大家都在餐桌上整理已阿姨们洗干净了的碗筷。把筷子用布拭干水后，放进筷子袋里，然后把它们边同碗碟一起整齐摆放好在每张桌子上，碗筷摆放之前先在桌子上铺上洁白的台布。桌面上的碗筷摆放好的就打扫地上的杂物和拖地，因为晚上下班时已很晚，一般都是留在第二天早上才搞卫生等。搞好一切饭前准备后就基本没什么事做，只等待客人来吃饭。这期间同事们都会坐在那儿聊天。
“喂，你来这里做多久了。”江洁用手碰了一下身边的凌夏问。
“刚来不久，一个月多一点。”凌夏说。
“哦，嘻嘻，那也算是新人，以后多多指教哈。”江洁媚笑着说。
“指教谈不上，共同学习。”凌夏看着江洁的笑，总觉得她有一股媚劲，但偏又不算漂亮，所以那媚看起来就显得特别费劲，怎么看怎么觉得累，但是看得出江洁本人不坏，属于没心计心直口快的人。
“你以前在哪儿做过？”江洁又问。
“没做过，刚毕业。”凌夏说。
“哦？看你也不初中生，是高中毕业？”江洁问。
“嗯，是的。”凌夏说。
“好有文化啊，我们做服务员的一般都是初中毕业，甚至很多都是初中都没毕业的，有个别是家庭经济过得去，但自己不肯读的，但更多的是家庭困难没钱读书就出来工作的。”江洁说。
“哦。”凌夏说。
“那你为什么不读大学？”江洁问。
“也是你说的后面的那个原因。”凌夏淡淡的说。
“哦，明白，没事，既然出来工作了，那就面对现实。”江洁颇带江湖义气的语气说。
“嗯”凌夏说。
“哎呦，方所长啊，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啊，太惊喜了，来，来，来，快进来坐，我们呀，一早就为您预备好一间上房了，妹妹们也一早就来搞好卫生整理好餐桌了，搞得呀，干干净净的，就等您大驾光临，让您像回到家里一样温暖舒适哈。”部长高分贝的声音从餐馆门口传来。凌夏和江洁同时望向门外，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大概三十多岁，个子不算太高，皮肤略显黝黑，但眼神凌厉、气度不凡、成熟稳重的男士，他的后面跟着几个年轻的男子，他到餐馆门口时对着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似的笑容可掬高声囔囔欢迎他的部长淡淡点了一下头，然后沉着冷静地往餐厅的包房兰花房走去，他经过收银柜台时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柜台的座位，尽管那座位上空空如也。
凌夏和江洁见有客人进来，立即站起来，赶快去给客人冲茶倒水。
“方所长，今天带了那么多帅哥过来，是要给我们这里的美女介绍一个吗？我们这新来了几个美女啊。”部长亦步亦催的跟在了那个被称为方所长的人的后面，谄媚地开着玩笑说。
“部长，你有什么好介绍吗？我这兄弟也是新来的。”坐在方所长旁边的帅哥指着桌子对面的一个小伙子笑着说，方所严肃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哈哈，好呀，我立即让她们进来侍候你们哈，你们可要好好选择哦。”部长贼嘿嘿的笑着说，然后就出去了。
“凌夏，江洁，你们进去兰花房侍候客人湛茶倒水上菜等。”部长到大厅上对凌夏和江洁说。
“好的，部长，我们正在拿茶水准备进去了。”江洁说，然后和凌夏一起进了包房。
“方所长好，各位师哥好，我是新来的服务员江洁，您叫我小洁就好，我是专门侍候你们房间的服务员，这是我的拍档凌夏，你们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跟我们说就行。”江洁一进房门就媚笑着对客人说，媚到眼梢上，媚到嘴角边，媚到风骨里去。
“小洁同志，你好，你先给我们倒茶就行，我们有需要的话会叫你的哈。”刚才坐在方所旁边的帅哥笑着说。
凌夏本来就话不多，加上本来又是学霸出身，文学社人，自视清高，不屑谄媚讨好，于是一心踏实地默不作声地给他们斟茶倒水。大概是凌夏沉稳内敛的性格，加上本身自带的文人气质，反而惹来个别涵养深厚的人对她刮目相看。在很后来，一个大学的师姐说“在一桌人中，起码会有一两人喜欢凌夏”的说法，证明凌夏的魅力所在。
凌夏不多言，斟茶后就出去大厅等着厨房那边拿菜过来，然后再给客人上菜。
“我回来了。”话音刚落，一位婀娜多姿、绕艳迷人、面容姣好、笑容灿若星辰的女人便风一样的旋了进来，然后略带气喘地快速地坐到收银台的座位上。这就是今天早上部长打电话问及的收银员卿姐。在一些小餐馆，收银员一般都是非亲即故，自然，卿姐也不例外。
“哗，这是谁啊，好漂亮啊！”正在这时，江洁刚好从兰花房出来，看到如此惊艳的一个女人，立即压低声地惊呼了一声，江洁第一天上班，不认识卿姐。
“这是收银的卿姐。”凌夏小小声说。
“哦……”江洁长长的哦了一声，声音里颇有深意。
“哎呦，卿姐，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不，是有人等你很久了，哈哈。”部长哈哈的贼笑着。
“谁等我？看把你给贼的。”卿姐也不示弱，一看就看出部长的贼笑背后的贼意，笑虐着说。
“肯定是大帅哥啦，我们卿姐如此的魅力无穷。”部长继续贼笑着说。
“谁？让老娘收拾他去。”卿姐容貌虽漂亮，可举止大咧粗鲁，一张嘴一动手就知道是没文化的主，一边收拾收银台上的杂物，一边捋起袖子作出要征服男人的气势。
“哈哈，一说帅哥，卿姐就来劲了”部长笑着对卿姐说，一边扬头看向大厅里的服务员对服务员说。
“是啊，谁叫卿姐魅力无穷呢。”在餐馆上班时间比较久的小清笑着附和着说。
“切，你们这班人啊，人小鬼大，不跟你们聊了，我要干活了。”卿姐笑着跟她们说，然后开始清点零钱。
不一会，陆续有不同的客人来参观吃饭，不时的听到部长那独特的高囔声。
“上菜了。”厨房那边拿了菜过来。凌夏和江洁快步的打开房门，进去桌子旁，等厨房地菜拿进来后，凌夏和江洁一个一盘把菜端到餐桌上。
“方所长，你们请慢用。”凌夏和江洁说完后就又出去房门外侯着，直到下一盘才上来时又再进去，直到全部菜都上完后，她们又开始更换客人前面碟子上的菜余骨头等，让客人可以继续放骨头等，期间会帮客人倒点酒和茶，然后又出去等，直到客人吃完饭结账。期间，部长进去过一次，问他们是否吃得好喝得好什么的。
“服务员，结账。”酒足饭饱后，方所长身边的帅哥叫。
“好的，来了。”江洁大声音的应答着，然后快速打开房门，进去把账单拿到收银台去，然后再进房间。
“您好，帅哥先生，一共是三百一十六元。”江洁有礼貌的媚笑着说。
“好的。”帅哥立即从口袋里掏钱出来递给了江洁。
“谢谢帅哥先生。”江洁有礼貌地向客人点一下头，微笑着说，这次的微笑少了一点媚，多了一点庄重。
江洁跟客人结账时，凌夏给客人拿免费水果，然后再给客人倒茶，然后才又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客人们想必是养精蓄锐够了，才终于起身出门离开，他们从房里鱼贯而出，年轻的小伙子走在最前面，最后面的是方所长，凌夏和江洁立即躬身相送，口里说着“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的话。
“哎呦，方所长，您吃好了，慢走哈，下次记得常来哈。”见到客人要离开，部长立即又从她八面玲珑的嘴里蹦出高分贝的谄媚声来。
“方所长”三个字一出，收银台的倾姐立时脸色一变，猛然抬头，骤然看到刚好经过收银台正转头看卿姐的方所长，两人目光相遇，瞬间风云万变，卿姐的脸一下子从白色到红色，又从红色到绿色，再从绿色到赤色，目光从惊愕到愤然到无奈再到茫然，而方所长的脸色，从原来的成熟沉稳瞬间更加黝黑深沉，眼神从原来的凌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但隐约中又透出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柔情。
很快，卿姐恢复原来的神情，接着用眼神示意方所长回房间里，方所长心领神会又走回了刚才吃饭的房间兰花房，卿姐交待了一下部长，叫部长先帮忙看着收钱，然后就也进去了兰花房。
“一早打我传呼机找我有什么事？”方所长直接单刀直入的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饭都吃完了才找我，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卿姐迅速恢复了原来的神态，又大大咧咧的说。
“不是还有一班同事吗？刚才不方便”方所长说。
“昨晚又跟那个王八蛋吵架了。”卿姐气鼓鼓的说。
“都老夫老妻了，还吵什么。”方所长说。
“他昨晚三更半夜才回来，回来还甩脸色给我看，还怪我没看好他女儿，不跟他吵才怪，吵完他就出去了，一夜没回来。”卿姐气不打一处来说。
“你怎么没看好她女儿了？”方所长问。
“我昨晚晚了一点回去，她女儿放学后没钥匙开门，就打电话给他，他刚好在外面应酬，所以他就认为我故意虐待他女儿，回来就跟我吵。”卿姐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你喝了多少？”方所长问她。
“没多少，喝了一打啤酒，又再喝了十杯冰水，我要喝死自己去。”卿姐愤愤不平地说。
“你喝坏了伤自己的身体岂不是更糟糕？”方所长话里带急，一个成功的男人关心一个心爱的女儿，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坏了坏了，死了更好，反正没人关心。”卿姐越说越伤心，眼泪扑哧扑哧的下来，滴在她那放在腿上的百褶裙上的纤纤玉手上，像窗外突然而来的雨滴。这一刻林黛玉般的她，跟平时的大咧和粗鲁简直判若两人。
“……”方所长眉头越皱越紧，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就只是一直这样看着卿姐，在他的眉头快要拧成一团的时候，他忍不住把手伸向卿姐的脸，想把她脸上的泪水抹掉，但是手在快接触到卿姐的脸时，手突然地停住了，悬在半空，半响，终于硬生生地把手抽了回来，转而搭在卿姐的手上，他的手宽大、厚实、温暖，让卿姐像在冰寒交加无依无靠的凄风里终于找到了一个火团，瞬间全身被融化。卿姐的眼泪滴落得更历害，如暴雨般肆虐着，滴落在方所长厚实温暖的手上，再继而滴到方所长的心里，一滴又一滴，像一把又一把刀刺着方所长的心。
“那王八羔子，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把你许给他。”方所长的心里痛悔着，像被千刀万剐。眼前是他心爱的女人，可偏偏形势所迫，不得已把她许配给了他。
“叮、叮”方所长的传呼机传来信息，方所长用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传呼机，看了一眼后又把传呼机放回裤兜里。他的手把卿姐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别想太多，都那么大个人了，要懂得爱惜自己，别再喝那么多酒，更别喝冰水，伤身。单位有事找我，我得先回去，你保重好自己，我有空再来看你，好吗？”方所长说。
“……”卿姐一边哭一边点头，派出所要找他的都是急事，她不敢耽误他。
“对了，我身上就有这些现金，你先拿着，去买点漂亮的衣服，开心点。”方所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拿出钱包，把钱包里全部现金都拿给了卿姐。
“我不要，我有钱，你自己拿着吧，你晚上肯定还要应酬，需要钱。”卿姐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用手推托着说。
“你拿着吧，不用操心我，今晚别人请客，不用我掏钱。”方所长把钱硬塞到卿姐的裙子的口袋里。然后深深地看着卿姐的脸，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脸凑过去，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变得沉重，在脸将要靠近卿姐的脸时，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地将脸挪开，然后抬起头，痛苦地闭上眼睛，好一会，才深深地舒出一口气，然后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装潢亮丽的天花板，又深深地舒出了一口气，然后才把头低了下来，，看向卿姐，对卿姐说“你保重，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照顾好自己。”握着卿的手更用力了，越用力越舍不得放开，越舍不得放开就越用力，但是再用力用不舍，最终还是要放开。传呼机那里又传来了信息，方所长不用看也知道是在单位在催自己了，他心一横，猛一用力，狠把手挪开，然后大踏步地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房间里，卿姐的手慢慢地又由温热变成冰凉，眼泪由感动又变成了伤心。
没有什么永垂不朽，岁月如歌，会把生命唱透。爱再深，也总有失去的时候，最后陪伴你的也不过是只影影单。
午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服务员们收拾好餐桌后下班休息，待到晚餐时间前再上班。宿舍离餐馆有点远，中午下班时间较短，所以员工们一般都不回宿舍，而是在餐馆休息，或者外出逛街玩耍。
“今天天气不错，谁去江边散步？有去的一起了。”部长说。
“部长，我去。”一个服务员回应说。
“部长，我也去。”另一个服务员也回应说。
“凌夏，你去吗？我们也一起去，好不好？”江洁碰了一下凌夏的手臂问。
“我啊……哦，好，去吧。”凌夏本来不太想去，主要是部长没让她回去考试，同时也觉得部长的为人也不咋样，她不想跟那种人多交往，但是看着江洁渴求的眼光，凌夏想想还是去吧，毕竟江洁新来的，陪陪她给她一点温暖，加上自己毕竟也跟部长一起同事，内心再不喜欢部长的为人，但在表面上也要过得去而不能过于难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