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我还要去看看我母亲。”
“当然了,不管你是何人,总是母亲身上的肉,耗神耗血地生下来,女人也真是不容易啊。”
“你母亲呢?”
我看不见他,但我能感受到张尧的灵魂里有那么一丝痛楚,他似乎在思考,又似在克制。
“我们张氏自被诅咒以后,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嫁给族人。其实当时还算好,因为历史的时候人的平均寿命也就三十岁,甚至不到三十岁,所以没发现什么,可是越到近代越是夸张,我父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可母亲却异常的刚强,毫无疑问,她对我父亲爱到无以复加,对我的要求也极其严格,因为我背负着改变张家命运的重任,她觉得,很多事情书本上可以找到答案,她要我拼命的读书。有一次——她为了救我,去了,那年我十五岁。”
张尧似乎隐藏了什么,或是不愿提及这段伤感的往事吧。便也没有刻意问,本来我就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尤其是别人自己都不想说的事。
“小王爷,抓紧时间吧。七天很快的,你现在还没有达到空眠的境界,还要吃饭睡觉,更是浪费时间。”
“空眠?”
“空眠就类似打坐,开始可能要从几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不等,越往后时间就越短。放空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吸收天地精华,我这七天会把我书中没有记载的内容尽量传给你。”
“张尧,问你个问题。”
“小王爷为何如此严肃?”
“你以后别叫我小王爷了,叫我林回吧,我喜欢这名字。你那些书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只有我会看到?”
“我张氏祖上几千年布的局,您说呢?”
“知道了,走吧。”
深夜的风倒是有些微凉,吹在脸上舒舒服服的,吹去了酷暑,吹去了心烦意乱,可是这么晚了,我该怎么和母亲说呢?
我拿出手机,这个号码自然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至少此生是这样的吧。屏幕显示“22:32”,我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电话,“喂?”这熟悉的声音仿佛划破了时空的界限,从九天之上一坠入到我的心里,那种痛楚绽放出花来,撕咬着我血液流过的每一处,我强忍着痛楚,“伯母您好,我是林回的好朋友!”
“林回的朋友啊,这么晚了有事么?”
“之前林回交代我的事,他给您留了三十万的卡,我现在给您送过去,因为我白天比较忙,请问您现在方便么?”
电话那边沉思良久,“孩子,你怎么称呼?”
这一问让我竟有些慌了神,“我叫——张尧。”
“小张啊,林回没什么积蓄我是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三十万,我岁数大了,老太太一个人,用不到什么钱,我还有退休金,你替我捐了吧,就用你——用林回的名字吧。我替林回谢谢你了。”说罢,电话竟然被挂断了。
本来我想自己前途未卜,给母亲点钱,多了她肯定不会收的,就少点,却还是没想到她依然拒绝了。看来,她平时那么俭朴真的不是因为没钱,确是一种品德。
“十二!十二!”我大喊着,毫无回音。
“十二你给我出来,别装消失,我知道你肯定在。”
“小队长,别喊了,十二不在,我在。”此时,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在这样的深夜,难免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乌黑的长发在耳际两侧直垂到腰间,一双秋水散发着傲慢与自信,人生来是厌恶傲慢的,可是此时眼前的女子,别说是傲慢,就是无礼你都会觉得理所当然,自信或源于自己的身体,但眸子中你看出更多地是那种波澜不惊,于天地间毫无可求的空灵之感,“八姐,是你。”
“呦,还真会说话。十二叫我跟着你,说最近小猫小狗的都不长眼,盯上你的人那么多,别大业未成,先挂了。”
“八姐您说话还真直白。你的美丽差点让我忘了正事,我母亲怎么办?一呵那边十二用‘斩情丝’断了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与母亲怎么办?我担心有人会害她。”
“放心,早就布置人保护你母亲了。人啊,就是麻烦,羁绊最多,偏偏又最弱。”
“人?八姐你不也是人么。”
“呵,你的眼神还真不好。我哪里看着像人?”
“你哪里看着不像人啊?”说罢,她忽然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
“你看我凶不凶?”
这,影组织这样的人也会要?脑回路有问题吧?我心里想着,但我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我正诧异间,感觉自己鼻子流出血来。
“我艹,流鼻血了。”喊完我才反应过来不,这不可能是我的鼻血。“张尧!张尧,你——”
“小王爷,不好意思,这你,你这八姐也太好看了吧。”
此时电动车上的两个男人频频回头注视我们这边,要不是治安比较好,我感觉他们两个要么就是想当英雄,要么就是想当罪犯。
我望向还没关灯的母亲住所,竟然第一次有些愧疚,那我前世的三十多年都在干嘛了?我不禁这样问自己。我脑海里出现了那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张尧接了后两句“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唉。”
“唉”
两声轻叹,母亲的灯关了,我的心也变得极其复杂。
“八姐,你会喝酒不?”
“嗯?酒,能喝那么一点点的。”
“陪我去喝酒吧。”
感谢国家的治安,没有蚊子苍蝇的来烦我,两个人可以静静坐着喝酒,即便有人垂涎八姐的美色,但是只要没付出行动,何况,付出行动的肯定会自食恶果。
“来,小队长,走一个。”
“八,八姐,这都是第十瓶了。”我看着八姐脚下的一箱啤酒,就剩下两瓶了,“八姐,我以前也没这么喝过啊,半个小时,干了十瓶啤酒。”
“哪那么多话!先干为敬。”
八姐头一抬,“咕咚咕咚”的声音飘出了麦芽的香味儿,八姐的锁骨能放上钱币,我想起抖音那些段子,这一眼,我觉得,女人的锁骨确实是值得欣赏的,于是,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呵的样子,因为她不喝酒,所以我没这样看过她的脖颈,我忽然发现我竟没有注意她的锁骨是怎样的?我便又觉得亏欠她了。
“嗨,发什么呆啊?喝不动了?你这酒量也太逊了。”
八姐的手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望着她红扑扑的脸颊,“之前还没发现原来八姐这么漂亮。”
“是吧,哈哈哈,该死的命运。”八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一会哭一会笑,我看她这是喝多了。
我刚要扶她离开,一起身,却不想自己也喝得不少,闪了一下身,手刚碰到她,一碰即收回来了,冰冷,那种极度冰冷的感觉,比手放在冰箱里还寒冷,感觉一碰到就会被冻伤,那种气息仿佛覆盖了她的全身。
“知道了吧?哈哈。”她一副嘲弄的样子。
“冰山美人说的就是八姐这样的吧。”我这样说她反倒一愣。
“影组织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但都是悲伤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我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她也不再喝酒,眼睛就那么看着我,对视了会我的目光闪开了。
“一个女人对你说故事可能就是敞开心扉了,回哥,抓住机会啊。”张尧在我脑子里幸灾乐祸的暗示着。
“别扯淡,睡你觉去吧。”
“我哪里需要睡觉啊,我看你这七天是要废了。”
“你在和谁说话?你体内的那个灵魂?”
“是啊!他说你酒量好差。”
她笑笑,没有说话,那种风轻云淡却饱尝辛酸的笑。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我生于大海,祖父本为天界的‘传导’——”她见我迷茫的样子,张尧怎么能错过这种装13的时刻。“传导,系天界设在人界或者冥界的小官,大多负责信息的收集和整理,每五百年向天界汇报。传导毕竟吃的是皇粮,一般上有帝仙庇佑,官职虽小,却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得罪的。”
“我知道,传导,信差?”八姐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祖父便是众多传导中较为优秀的一位,上有马师大神庇佑,那年,我刚刚出生,身子娇弱,灵气不足,祖父与龙族交好,我有一位龙兄精习水法,却不想那正是五百年祖父将要报告之际,天界不知为何派人来催,恰巧我有一龙兄食了那传话小仙,化作龙气,予我滋补。祖父并不知此事,却惹得天界大怒,派战将讨伐,来的竟是一位帝仙,他叫安生,仙术之高,实属未见,他不分缘由,抓走了龙王,斩杀诸多龙族之人,还要将我家人屠尽,以显天威。马师大神知晓,因曾救过龙族当时与龙族交好,又庇护我祖父,自然不允,两位帝仙大战,马师不忍伤害无辜,安生又是奉命行事,最后马师大神便败退了。马师手有法宝‘免劫轮’,龙族眼看要被血洗,马师想救出食小仙的龙兄,谁知龙兄知我家亦被牵连,将这唯一活的机会让给了我。马师以‘免劫轮’护住我,却不想安生亦是有备而来,旨在对我们赶尽杀绝,他的仙术‘寒冰戟’虽破不了免劫轮’,却让寒气透过,伤及我全身筋脉血管。马师大神念我年幼,又因他精通治疗龙伤的医术,耗费了巨大的神力才将我治好,可是那冰寒却也无法驱除,每当立冬至春分之间,每夜子时,我便寒毒发作——”八姐说到这里,那恨恨的语气让我感觉到了她对安生的无限恨意。
“你是恨安生么?”
“不,安生不过是个刽子手,我恨的是天帝!他高高在山,以万物为刍狗,自此,我出生的那片海宛如死海,鱼草不生,日日徘徊着龙族的哭泣和我族复仇的声音。我至今都不敢回去看一眼!你说,这天帝可恨不可恨?”
我沉默良久,我实在想不通高高在上的天帝为何要这么做,但我也不方便说一句也许天帝并不知情呢?只是安生嗜杀?我只是坚定的说了一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不管上天入地!”气息,我说这话的时候,一股气息自体内散发。
“‘印天气’?起初他们和我说你就是那个小王爷,我还不信,想不到你真的有这种气息。连我都没见过这种气息,我也是听十二说的,据说他见过。那是天生自第一世便附具在灵魂里,生生世世也不会失去的王者气息,彰显自己是天界的高贵血统。呵——,其实我真的很恨你们这些人,但,你,不一样。希望你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夜深了,天黑了,一男一女两个酒鬼在路上摇摇晃晃,其中女的还美的像狐仙一般。两个人像兄弟一样勾肩搭背,男的却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因为心里只有一个叫韩一呵的女子,自此,他可能从此后便不会再受那魅惑之术影响,而算是真正的成长了吧,而一切的考验也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