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厅,气氛一片压抑。宇文晔霸气地坐在上位上,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眼前的娇灵,皇后与太后坐在一旁,亦不说话。
其他的妃嫔们也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宇文晔的怒气已经燃烧在了整个未央宫。寝殿中倾城在生死边缘徘徊,失去了一个皇子又可能会失去爱妃,作为一个皇帝,他又怎么会有好心情。
“你是不是故意摔倒娘娘的?”宇文晔冷冷地问道,声音如同穿透了墙壁的冰冷刀子,冷得刺骨。
娇灵哭着说:“皇上,奴婢冤枉呀,奴婢真的没有……”
宇文晔大怒,一掌拍在放茶水的桌子上,吼道:“明明是你扶着娘娘!若不是你摔倒了娘娘,难不成她会自己摔倒么?!”
娇灵哭得梨花带雨,却无法反驳任何一句话。因为说出来都不可能有人相信,哪个妃子会为了陷害一个婢女让自己的孩子做陪葬!
“皇帝,让哀家说两句罢。”
宇文晔微微皱眉,“母后想要给这个放肆的女婢求情么?”
太后冷笑了一下,“求情?不论她是不是故意的,她害死了哀家的皇孙是事实,哀家没有情可求。”
宇文晔心中暗暗诧异,娇灵是太后的人,她不求情,是又有什么阴谋?
“那……母后的意思是……”
“哀家的意思,若是倾城无大碍了,那只是个弑杀皇子罪,让她死得痛快点,皇帝赐一杯鸠酒,留个全尸,亦算是倾城给她的恩德了。若是倾城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便是弑杀皇室血脉及皇帝宠妃双重大罪,烹煮之刑。”
娇灵停了太后的话,一声惨叫,“太后娘娘,你不能这么对奴婢,你不能这么对奴婢!”
宇文晔的眼睛眯了眯,“就按照母后说的办罢!”
正说着,一个小宫女从寝殿跑来,“皇上,娘娘醒了!”
宇文晔大喜,豁然起身,对东唯说,“把她给朕打入天牢,不许任何人探望!”
说完,他便丢下所有人大步走向内殿。
倾城的意识并不清晰,眼睛微微睁开,红尘和青蝶守在床边。
“娘娘。”红尘轻唤。
倾城的唇微微张,似是想要说什么,可始终说不出。
宇文晔进来便大步走到床榻前,红尘与青蝶纷纷让开。他坐在床边,握住倾城的手,“倾城,是朕,你看得到吗?”
倾城微微点头,眼睛如同千斤重般昏昏欲睡。
宇文晔侧头冷声说道:“太医,娘娘的身子如何了?”
太医忙回答:“回皇上,娘娘暂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调养尚需时日,且这几日身边还是需要细心照料,怕有突发状况。”
宇文晔大怒,“什么叫突发状况?!”
太医慌忙跪下解释,“娘娘失血过多,身子骨本就柔弱便更加脆弱,天气转凉,病菌较多,怕娘娘染了风寒等症状,便难以医治了。”
宇文晔看向青蝶,“去命敬事房提前将今年的炭火送来。”
青蝶应了便出去了。
“那么还有别的事么?”
太医又答,“给娘娘补身子的药臣已开了方子,方才红尘姑娘已经名人去药膳房煎了。”
宇文晔挥了挥手,“既是这样,你们便退下罢!”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宇文晔和红尘。见众人都出去了,红尘便对宇文晔说:“皇上,奴婢现在要为娘娘把脉,看看封住的喜脉是何状况,可外殿……”
宇文晔想了想,“你先把脉,朕去去就来。”
他回到外殿,太后与皇后还在等待,于是,他说道:“母后,宸妃身子已无大碍,与朕说了几句便睡了。母后也不必担心,先回宫歇息罢!皇后代朕送母后回长寿宫。”
太后问道:“太医怎么说?”
宇文晔回答:“因为失血太多,身子过于虚弱,容易感染风寒,还需仔细照料着。”
太后点头,“回头哀家命人把哀家的那根千年人参送来给宸妃补补,这次她是受苦了。”
宇文晔点了点头,“皇儿替宸妃谢过母后。”
说罢,太后起身带着众妃嫔离开。看着他们离开,宇文晔转身回到寝殿,对青蝶说:“你在门外守着,勿要让人靠近。东唯回来了也让他在外一同等候。”
青蝶应了便出门了。
宇文晔问红尘,“如何?”
红尘眉头紧锁,“脉象很沉,皇上,奴婢斗胆,之前娘娘给你的夜转百花丸赶紧给娘娘服下罢!若是我晚了就来不及了。”
宇文晔点头,拿出药丸,轻轻抚着倾城,“倾城,快把药吃下去。”他的声音极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倾城微微张口,咽下了药丸。
“想睡吗?”
倾城轻轻点点头,手艰难地移动着,摸索着宇文晔的手。
宇文晔见状,急忙握住她的手,“倾城。”
倾城摇了摇头,唇角艰难地划出一抹微笑,然后安稳地睡了。
宇文晔愣了一下,心中一阵心疼,手不禁握得更紧了。
“睡罢!朕就在这守着你。”
可是,这一睡,一连两日都不曾醒来。宇文晔除了上早朝,都在这里陪着她。红尘每日都会给倾城把脉,可是没有丝毫起色,倾城似乎越睡越沉,开始还能迷迷糊糊问红尘要水喝,可渐渐的,就一直昏睡。
直到第三日大早,倾城还是没有舒醒,宇文晔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可没有第二颗夜转百花丸给他。
红尘只是随着倾城学了些医术,可不会配制药物,只能束手无策在旁随着宇文晔一同等候着。太医来把脉,也只是说倾城身子太过虚弱,需要再等些时日。
宇文晔开始焦急起来了。倾城睡得越沉,就证明她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期待上苍的眷顾。
时间流逝,宇文晔如坐针毡,直到夕阳西下,倾城都还没有醒来。
红尘忍着泪珠再次为倾城把脉,可依旧没有喜脉的脉象。眼泪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可是当着宇文晔的面,她哪里敢哭。
“如何?”
红尘低着头缓缓地摇了摇。
宇文晔不禁握紧拳头,一把握住倾城的手,轻声说道:“倾城,都三日了,你都还没睡够吗?”
“睁开眼睛,看看朕好不好,不要贪睡了好不好……”
“你是朕见过最勇敢的女子,是朕见过最坚强的女子。”
“从在月光下见到你第一眼,朕就再也忘不掉你的容颜。”
“你就仿佛月亮带给朕的仙女,你救了朕的命,也盗走了朕的心。”
“天知道,朕多期望找到你,知道你是谁,可宫廷画师都是一群废物,竟没有一人能精致地画出你的容颜。”
“你那么美,美得仿佛是天上来的人儿,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又怎能绘出你呢!”
“朕做梦都没有想到,竟是太后把你送到了朕的身边。你知道那一刻朕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朕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束手无策过。可那一刻,朕真的慌了,究竟该爱你还是该杀你。”
“天知道,那份情又怎是说选择就选择的。想宠你,想给你最好的,想把你捧在手心里,都是情不自禁的。每每见到你,明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宠溺你,爱着你的心。”
“你那么善良,那么单纯,总会让朕爱不释手。或许是上天让我救赎你罢!让朕救你自由。”
“倾城,朕还没来得及把所有想给你的都给你,朕还没有看到你为朕生一个皇子,你怎舍得离开朕!”
红尘站在一旁,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坠落。
泪,一滴一滴。
冰凉冰凉。
滴在倾城的脸庞,慢慢滑落颈间。
是什么,如此痛彻心扉。
倾城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可是却觉得自己必须要寻找明亮。
恶魔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她回头,目光冰冷如雾,“放开!”
“落倾城,你要跟我走。”
倾城的眸子越发冰冷,一把打落这个有着恶魔一样狰狞的面庞的人,“我不会跟你走!”
“宇文晔在等我!”
宇文晔在等她!是的,宇文晔在等她!
她不可以跟这个丑陋的男子走!
若是她走掉了,孩子怎么办?宇文晔怎么办?!
她不可以这般自私!
“倾城,倾城!”
是谁在喊她?
“倾城,醒醒。看看我……”
是谁?究竟是谁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