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的攻击已经持续大半天了,永平城仍岿然屹立,大明的旗帜高高飘扬。城垣下壕沟里满是尸骸,其中三成是金兵的,七成是阿哈和掳众的。
城头站满守军,各持铳箭密集防守,金兵无隙可透。吴知清兵势大,便动员每两户出一丁加入必胜军,又让赵国忠部一人带三丁上城驻守,四个时辰做一轮换。在四瓮城和四城角各放一百战兵,瓮城內放一架投石机由辅兵操作,又分一千铳兵上城做自由射击,吴则与徐海龙李达开蒋文各领一部在城中机动,昨日新纳之郑义部骑兵在城中警戒待命。后金虽有十万众,但城墙沿线就这么长,人多也摆不开,又缺乏远程攻击兵器,故陈尸上千亦无可奈何。
莽古歹看得灼心,那些兵有些是跟他南征北讨多年的,那些阿哈本来是可抬旗补充战力的,那些百姓开春了正好使唤下地干活的,现在全躺在城垣下成了焦尸。
他只好让本旗暂缓进攻,又把蛮儿狡叫来叮嘱一番,蛮儿狡听得连连点头,之后说道旗主请放心,一定不会再有死伤又能让外人看不出来。莽古歹于是驱马到旁边的正红旗去取经,看看他们有什么高招。
一进大帐,莽古歹就见到代鳝气呼呼地搁那坐着,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衣衫也被燎了几个窟窿,连鞭子也烧掉了一截,大贝勒的威严是荡然无存。莽古歹强忍住笑,忙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代鳝说属下进攻不力,他去阵前督战,不想城中抛出一罐酒,摔在近旁喷溅一身,旋即燃起大火,所幸解除衣甲及时,才未酿成惨剧。
莽说明军这火罐他也见过,一抛过来就是一片大火,烧死十几个人不在话下,煞是厉害,也不知南朝兵将还有什么幺蛾子法术...代鳝也有同感点头称是。代又问莽为何而来,莽说:“额...这个...不是听说大哥你伤着了嘛,特来看看,你没大碍我就放心了,那个大哥你好生调养歇息,待为弟冲上城头去抓百十个南兵大卸八块给大哥出气!”说罢驱马走入阿敏营中。
镶蓝旗损兵折将后学乖了,只在火线外与城头守军高声对骂,阿敏干脆与美姬在帐中饮酒作乐,见莽古歹来了很高兴,直接拉他坐下吃肉饮酒,又让两个美女作陪。莽古歹连说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还有军务在身...他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却被屁股实诚地出卖了。
见莽坐下,阿敏满心欢喜,便让美姬敬酒。莽只见美姬含一口酒,玉臂轻挽,俏丽的脸凑将上来,樱唇紧贴在莽胡子拉渣的大口上,柔舌搅动,将酒汩汩送入。莽行伍之人哪里经受得住此香艳场面,只感觉一股热流在丹田中冲撞,几欲喷薄而出,两颊也搞得面红耳赤。阿敏见状趁热打铁道此二人是我专为兄长寻觅的,兄长若不嫌弃,就收下以解戎马之苦。
莽心中狂喜,表面仍假意推辞,阿敏说此二女我一点也没碰过,特意留给兄长的,哥哥千万给小弟面子收下,不收则弟弟没脸了高攀不上。莽说兄弟说哪里去了,我收下还不行吗?阿敏说那就好那就好。
莽又问此美人从何处得来?阿敏说攻下张家湾后有一土财主曰陈什么萎腥的,携百两白银二美姬前来,称愿意以此换得庇护。我收下后一问二女,原来这财主家世代垄断漕运,为当地巨富,家财米粮布帛数以万计。为弟思之如此巨富天赐之财,我不取也迟早被别人取,于是率人尽取之。老头跪地哀求不止,我一想这家伙一把年纪了秃头老乌龟样还霸占这些个妙龄少女身子真是暴殄天物,于是一刀替老天爷收了他,尽取其财物以实本旗,又留美人中两个最出众的送给哥哥。
莽赞道正当如此,父汗带我等提头起兵不就是为了土地银两和女人,还真如老憨挂在嘴边的解南朝民众于倒悬不成?二人不由得相视哈哈大笑。
莽终于想起来攻城之事,便问阿敏有何高招?阿敏称给守军干死那么多人,有的话早使出来了!明显守军充分准备了,附近井也填死了树也砍光了,做云梯楯车还得到十几里外去弄,费时费力也没办法,拿人命去填太不值当,守军一铳一箭就收走了。莽也点头称是。
阿敏说兄长你感没感觉老憨在用小贝勒们逐步分你我和代鳝的权啊?莽一想说你不说我还懵逼呢?你一说我一寻思还真是这么回事,想当年四面佛那会他那脸,到如今他那脸真他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敏屏退左右,待要细谈,侍卫忽在外高喊汗王来视察了。阿敏忙让美姬换上士兵外套随莽古歹回营,自己出迎黄台及。
看了半天,黄也看出来永平不好打,但他更知道领导到哪里,哪里士气就高涨些,即使是在磨洋工也会磨得像一点。于是他不辞劳苦来回视察,阿敏前来拜见,黄只是略一颔首,阿敏只得毕恭毕敬跟在后头。
黄在前线巡视,城上却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因为他身后的黄色伞盖太过招摇。当看到黄走上一片黑石面时,郑国昌跑到后面猛挥手,孙云球忙点燃铁球放入臼炮中,莫雷就马上点火,轰地一声炮弹出了膛。
铁球铛地一下从天而降吓了黄及其随从一跳,黄感觉这东西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便叫手下去捡起来,那人双手捧着正要呈递,忽然铁球就在手中爆响了...
城上看到轰的一下敌酋、黄伞盖和周边随从一起仰倒都兴奋地高喊轰死了敌酋轰死了敌酋,孙云球和莫雷也跑上城头兴奋地观看,军民把他们三人都抛起来接住,抛起来接住,如是三番,那热烈场面如饮醇酒,又像久旱逢甘霖,又像千里传捷报,又像除却心头苦,久久不能停歇。从此三人成了永平城里的明星,走到哪都都有人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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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金兵大帐里,站着的都愁眉苦脸,黄头上身上缠着绷带,躺在床上,说着胡话。
感觉像是不断在念叨着红衣炮红衣炮...
主辱臣死!长子蠔格杨古力等大臣萨哈蠊等贝勒实在不能忍,分头带兵找明军再拼命去了,莽古歹一冲动也要跟去,阿敏则暗中拽了一把,莽一怔站住了。
帐外又响起了猛烈的铳炮声,像极了过年时家家户户燃放的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