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九日,秦吴两军携大凌河军民陆续抵达龙狼坨码头,随着将士们的到达,一艘艘官船民船满载人员物资向南方赶去,船工们汗流浃背,不停地撑篙划桨,把人员物资送到大船上,大船人满后即驶向觉华岛。
大队穿越沼泽而行,最大的困扰便是道路泥泞难行和蚊虫叮咬,好在吴开先事先带了一些人探查,提前做了准备:辅兵们把芦苇茅草捆扎起来放在水深处,使能供人踩踏通行;每十人发绳子一条牵引而行以防人落入泥沼;用圆木在两旱地间搭设桥梁;为了运送炮队,特地征用了百余条舢板以供人拖行;将背包用油浸过,将弹药放入其中以防火药受潮,炮队用的火药桶也多刷了几层桐油;为防蚊虫叮咬,便让人把泥沼涂抹在脸上身上,虽然味道很不好闻但确有奇效,这是张翼辅提供的,此外他还指出了一些便捷通道。在这些措施下,沼泽未对大军进出造成太多困扰。在撤退时,吴又留了辅兵用挠钩、铁耙和草叉破坏了既有通道,使得追击金兵举步维艰,后来因涨水追兵便知难而退了。
涨水也不是全无好处,比如陈大炮等便可用长蒿推动舢板在水中穿行,惹得其他在水深过腰的泥水中蹚行的步兵羡慕不已。吴见既可行船便让码头派一些小船进入沼泽帮忙运送伤病员,此举也加快了行军速度。
近三万四千人在泥沼中跋涉一夜颇为辛苦,好在上至监军将军下到普通兵士都是徒步行军,有完成了战役任务心里高兴,故而大家都没什么怨言。途中饥饿便以事先准备好的光饼充饥,困了累了也有官长敦促帮忙,大军最终安全返回。
到了觉华一清点,原有两万大凌河军民共救出来一万六千零五十七人。纪用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就写好了奏章,得知人数后就填上预留孔雀,催快马奔向京师报捷去了。
为救出大凌河军民,大明方面几乎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其中宁远保卫战前后战损近五千,关前四所和欢喜岭山海关保卫战战损近万,护国军渡海攻击耀州牛庄也损失上千,宋伟刘秉忠车营与后金军鏖战损失三千多,大凌河城西驱逐莽古歹损失六百余,沼泽中陷地死溺水死也有上百人,人数得失大致相抵。此次救援虽然如在刀尖上行走,但一城军民没有沦陷于敌手,不会有此消彼长的结果,另外计策运用得当,左路军诱敌深入,右路军犹如火中取栗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对大明的军心士气民心都有很大的提振,此项便不可以人数钱财来衡量;反观后金这边,原定围城打援方案没有起到期望的效果,重兵集团在宁远和山海关都没能打开局面,被护国军偷袭后方还损失不小,一时也没力量再发动攻击。明金双方此后都在舔舐伤口,积蓄力量,一时都没主动挑起战端,形势较之己巳之变时已悄然变化了。
在船上陈大炮找个机会又向吴埋怨秦将军没有把大凌河里的铳炮带出来,吴开导他说别怪秦将军,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一是因为泥沼难行,没有足够的力量运送重炮;二是因为如果把大凌河搬空,金兵一无所获必会穷追不舍,物资也是迟滞敌人的一个手段;三是作战不能捏着一个看着一个,这样容易顾此失彼,锦上添花可以,脚踏两只船也不行。吴还说作为一个战场指挥官要学会预判形势,衡量得失,不是光把炮打好在猛打猛冲就够了的。陈听了似懂非懂好在也不多言语了。
在觉华码头上,卢带郑义部来归建,趁船队装卸货的工夫,卢象升给秦良玉吴开先重新布置了任务,秦仍需要回三屯营,遵化的防务暂由秦军兼管,卢继续在关宁整顿兵马;吴需要继续南下,力图早日歼灭登州叛军,为此会给吴多增加两千兵员到一万四千人,还给吴军带来了大量火药,卢补充说这是兵部徐侍郎力主的,还给吴一封徐的亲笔信。吴当下读完便明白了徐光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