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只觉浑身乏力,肌肉酸软,特别是后腰,简直跟包了一块石头一样,闷沉无比,还特么轻微一用劲儿就酸疼不已,让他差点怀疑是不是把水果果摁地上怎么怎么了,可顶风尿了泡尿,依旧三丈多远,才放弃此想。
扫眼望去,才发现身在一处荒凉之地,周围尽是些歪脖子树,除了有只野鸡苟且,连个鸟影都没。不远处稀疏的落着几座高山,光秃秃,没个绿色,在太阳之下,照的石壁冒着黄光。水果果没影,白夜没影,只有黑乎乎的呑天兽,在一边打着盹儿,时不时打个长长的哈欠。
“咦?这不是桃花仙子的墓碑么,咋在这儿?”
苏兮看着吞天兽身子下面桃木碑,吃了一惊,而后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我有一式真剑!”
“剑来!”
言罢,便听一声破空之声,一道火焰,穿透一道山峰尖顶,爆出刺眼的白光,白色烟雾,升腾而起。离兮自云雾中出,飞到他身边,清鸣阵阵,围着他不停的旋飞。
“离兮,去,砍了那棵最粗的歪脖子树!”
苏兮用手一指,一道火光落处,一排歪脖子树尽成齑粉,吓了他一跳。
“好像不太一样了!莫非是桃花仙子给我的神剑开了光?对了,桃花仙子呢?哪去了?元归那厮在外面一直叫嚣要吃脑子,后面如何了?水果果和白夜,应该都没事吧?我咋一个人到了这里?”
苏兮十分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十分确定,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铁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呼叫阿福!”
“呼叫阿福!”
“呼叫阿福!”
苏兮本想问吞天兽,可一想到他那种又欠揍又色色的神气,便绝了此念,转而向阿福了解情况。
“小叔叔,是你么?你回来了?”
阿福迟疑了半天,才回应。这话出,让苏兮一愣,搞不懂她这话几个意思,立马问道:
“阿福,你脑子没坏吧?我若不是我,那能是谁?我可不就一直在这,啥叫回来了?”
“呜呜呜,吓死奴家了!小叔叔你回来就好!奴家还是喜欢这样的小叔叔!那个太高冷,奴家不喜欢!”
阿福奶里奶气欢呼一声,让苏兮更摸不到头脑,难道自己精神分裂,还有个高冷的自己?追问之下,阿福将昏迷之间的事儿,声色并茂的说了出来。
苏兮听到桃花仙子传了一式真剑,便亡残念于天地,心里莫名一疼,后听到红翼天王元归使出手段与白夜二斗恶斗,钟鼓俱遁走,二情势危机,立马开口问道:
“阿福,他们还好么?”
阿福咽了咽口水,嘿嘿一笑道:
“小叔叔,他们好的很!你别急嘛,听我慢慢说!在他俩危机之时,你出手了!”
“我?我出手有毛用?靠吓么?”
苏兮对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自信的很,自己啥水平,还是很清楚的。
“哎呀,你别急嘛!和奴家来一场风花雪月,你都没这么着急!小叔叔,你知道么!可让奴家激动了,危机时候,你单手指天,头仰四十五度,大吼一声“剑来”!
好家伙!铺天盖地红云,全像下雨一般落到地上,落了满地红!把那刨坟恶人气的哇哇大叫,你可没见那表情,酸爽?不信?死了老母?初恋跟人跑了?菊花被爆了?反正奴家形容不来,你能想到的都有。
小叔叔!你一击恐怖如斯!
然而,那恶人认不清形势,脑子发热,竟然放剑找你拼命,你看也不看,单手一指,奴家还没看清,那恶人便已身首异处,只逃了元灵。
舒服,真舒服!真是太让奴家解气了!看看,都看看,这便是奴家的小叔叔,一剑再手,天下我有!”
阿福傲娇的喊了起来,本来找吞天兽一表激动的心情,却得到他一句“土包子”的回应,着实把她气的不轻。如今一股脑说出来,别提有多舒坦。
“阿福,我真有这么厉害么?既然我苏醒了,我咋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苏兮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阿福说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奴家没看错,是你!唯一不同的,就是一改贱贱的气质,变的高冷起来不过!虽然高冷也让奴家心动,但奴家还是喜欢贱贱的你!小叔叔,你答应奴家,一定要一直贱下去好么?”
苏兮想的头疼欲裂,既然确实是自己,只要有时间,不怕弄不明白,听阿福如此评价自己,脸冒黑线,骂道:
“阿福,谁贱呀?明明是你行不行!非要缠着我的命根子,没羞没臊!你要是识趣的话,赶紧乖乖出来!”
“奴家就不!奴家不乖也不识趣!反正奴家又不是人,人咋想奴家管不着!横竖就是住自己的窝,让人去说吧!奴家就喜欢这个能大能小的窝儿,可比齐天小圣的金箍棒暖和多了!”
阿福得意洋洋,一副欠揍语气,恨的苏兮牙痒痒,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本想激她,那知她根本不吃这一套。
“行行行,你喜欢就好!等小爷结婚了,洞房花烛夜看你走不走!哼!”
苏兮气结。阿福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兴奋起来,笑道:
“那奴家更不能走了!万一小叔叔你不行,关键时候,奴家可以用得上!”
苏兮脸都绿了,这个没羞没臊的小破蛇,竟敢如此猖狂。刚要开口大骂,便闻到一股子腥臭无比的怪味,呑天兽身下的桃木碑,猛的窜起来,将它甩飞数丈,刚要发笑,即见桃木碑扎入地中。
“阿福,桃花仙子的墓碑,咋在这儿?自个扎在这里,又是几个意思?不要说你不知道,你可是几千岁的蛇了!”
苏兮好奇问道。阿福奶里奶气道:
“小叔叔,忘了说,桃花仙子的桃木碑,是你拔出抱到这里来的!至于为啥扎这里,奴家也不知道哇!奴家又不是万能的,总得有不知道的吧!”
听她这般说,苏兮没去计较,因为在她话音方落时,以桃木碑为中心,方圆数十丈,本来光秃秃的地面,瞬间长满绿草,并缀满白色小花,墓碑东南,三颗桃花树,以肉眼可见得速度长大,而后挂满桃花。
苏兮身体周围凭空出现一片片桃花花瓣,将他缭绕在内,他走花也走,形影不离,不仅如此,那道怪味儿也消失不见了。
苏兮心思百转之间,想到怪味忽然出现,及到花起消失,桃木碑的异常,应该与此有关。
“兮阿,事有反常,必有妖!”
师父白间的话,浮在他的心底,让他不敢大意。
“阿福,我们现在何处?”
苏兮问道。稀里糊涂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仔细打量此地风物,与所见皆不相同,加上空气湿闷无比,只觉一股子热风,夹带着咸咸的水汽,喷到脸上。
“小叔叔,你问小色兽!是他带的路,奴家不知道!”
阿福弱弱一句,生怕苏兮怪她这不知道那不知道。
“此处乃是东海火磷岛。”
不等苏兮发问,吞天兽小黑冷酷的声音传来。苏兮没有接话,等他接着说,结果半天没动静,反而卧在桃花树下,打着哈欠。忍不住发问道:
“完了?”
“完了!”
“你就不说说原因?那么多好地方,你为啥偏偏跑这个鬼地方来?”
苏兮真想锤他一顿,若是锤的过的话。
“你自己选的地儿,凭啥赖小爷头上!”
呑天兽投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跳上桃花树上,隐入花中不见。只留愣在当场的苏兮。
“小叔叔,别发愣了,有人过来了!”
苏兮愣过来,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年轻的和尚,约么十七八岁,穿着宽松的黄绸大裤,裤腰上系着一根白带,上身一丝未着,只在脖子里戴了一个金圈。脸上干净,就是鼻孔里插着两个白色东西,不知是何用意。
苏兮看着他,他也看着苏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你裤裆里头有妖气!降妖除魔,乃是我辈责任!还请施主脱下裤子,让小僧降了此妖,也算功德一件!”
那年轻和尚打了句佛号,无比自信的说道。苏兮啼笑皆非,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心想道:
“莫不是说的阿福?”
想到此处,阿福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声音传来:
“死秃驴,竟敢说奴家是妖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奴家得道成精的时候,他祖宗还不知在谁的肚子里!气死奴家了!小叔叔,替奴家干他!”
阿福发起飙来,啥子都不顾了,脏话连篇。苏兮无动于衷,把阿福吓的花容失色,急说道:
“小叔叔,你该不会真的想吧?不,你不想!”
苏兮确实有那么一瞬存了想法,不过立马就否决了,毕竟,他也舍不得。
“小和尚,你说什么鬼话?大白天,你公然让我脱裤子,你想干甚?调戏我么?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苏兮往桃木碑靠了靠,他觉得这荒山野岭,突然来个和尚,太反常了。
“哎呀,小僧不是说了嘛,你裤裆里头真有妖气!小僧的寻妖镜断不会错的!让小僧替你降了它吧!”
那年轻和尚跟了上去,打了句佛号,赶紧解释道。
“那凉快那呆着去,别自寻晦气!莫说我裤裆里没妖气,纵是有,小爷愿意,碍你屁事!!”
那和尚闻言悻悻不乐,叹了口气,看见苏兮鼻孔里没塞东西,吃了一惊:
“施主,此地乃是火磷岛,岛内经年缭绕着火磷毒气,顺着风四处飘荡,说不定那次就中招了。那火磷毒气恰好经临此处,你不用避毒珠,不怕死么?来,我这里有两颗解毒丹,赶紧服下!这避毒珠,你先塞鼻孔里!”
苏兮闻言吃了一惊,莫不是先前闻到的怪味就是火磷毒气。怪不得桃木碑异常,原来是为了防毒,真没想到,桃花仙子的一块墓碑,就有这么大效用。
苏兮见他摸出两颗碧绿色冒着毫光的丹药,还有两个白色的避毒珠,知道他说的不假,没想到这和尚,心眼不坏,指着他鼻孔里两个白色长条,跟插大葱似的,笑道:
“这就是避毒珠么?咋和你手里的不一样?对了,你拔掉试试,看还闻的到不!”
那和尚连连摆手,口道“要不得!”,后见苏兮没用避毒珠,一点事儿都没有,小心放出一道金光,护住周身,缓缓拔掉,果然闻不到一丝味道,大喜道:
“好舒服,小僧的鼻孔都塞疼了!施主,你用了何种法宝,竟然让火磷毒气进不了这里?我师父若要强行做到这一步,最起码也得耗费海量的灵力,才能撑起不过十来丈的范围可以不用避毒珠!我看施主这个空间,足有数十丈,真是太厉害了!”
那年轻和尚眼冒金星,十分羡慕。苏兮哈哈一笑,十分受用,回道: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对了,此地这般恶毒,你来这干甚?”
“咦?你不知道么?火磷岛岛主下个月在望火峰天绝崖设下擂台,凡是比武胜了火灵公主的,不问老幼,不管正邪,皆招为婿!小僧还以为你是来参加打擂了呢!”
那和尚哈哈一笑,满脸红光道。苏兮怪异望了一眼,纳闷道:
“你一个和尚,瞎起什么劲儿?再说了,这鸟不拉屎地方,谁愿意长居如此,天天鼻孔插两葱,多难受!”
“施主,那时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你也跟小僧这般!你可知道杀猪大会?”
“知道啊!不是在轻萝山么?关火磷岛啥事儿?”
苏兮心里一动,立马想到什么,果然,不等他开口,那和尚的话已然印证猜想:
“聘礼便是福字令牌!福字令牌知道么,那可是进福陵山的唯一凭证。进得了福陵山,才有参加杀猪大会的资格。不然只能望着天大的机缘徒伤悲了!
自阴阳通道关闭,此物散在天地之间,寻上一块,简直比登天还难,只听说口子山血云峰出了一块,被峨眉山白夜得去!当前,有确切消息的,便是这里!火磷岛岛主将此消息放出,江湖上立马沸腾一窝粥,都急匆匆往这里赶哩!”
苏兮摸了摸怀里的福字令牌,一时感慨,没想到一块小小令牌,竟能搅动江湖。
“小叔叔,你去参加吧!你答应过奴家,要救猪刚鬣的性命!你不是要收回所有福字令牌吗,现在机会来了!有了福字令牌,便可感应其他的,数量越多,位置越准!”
阿福的声音传来,苏兮叹了一口气,哪有那般简单,既然福字令牌乃是机缘归属,那火磷岛岛主岂能白白送人,莫不是有天大的阴谋。
那和尚不明所以,不知他为何叹气,刚要发问,便见天际一道道白线,带着火光,自天而降。脸色一变,暗呼一声:
“不好!”
随即塞住鼻孔,一道金光过处,消失不见,在看时,便见一道金光,射向东方。
“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兮望着天边惊人的仗势,不知发生何事,不过见那和尚的脸色,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吞天兽从桃花树上跳下来,瞥了一眼苏兮道:
“那边有个怪物出来了,小爷要去凑一凑热闹,你去不去?”
苏兮迟疑一下,吞天兽已化作一道黑光,扑向东方。
“干!奴家迟早要撕了这色兽!”
苏兮还未说话,阿福的骂声便已传来。
“阿福,虽然你是一条蛇,但是说人话,要淑女,知道么!不接受不是人为由之类的反驳!”
苏兮一脸黑线,任由她这样下去,怕不是要上天。
“奴家知道了,奴家虽然不是人,但也要淑女不是,小叔叔,说的对,奴家都听你的!小黑去凑热闹了,奴家也想去,小叔叔,你带奴家去好不好?”
苏兮仰天长叹,一丝明悟浮上心头,怕是这条小破蛇,这辈子缠定自己了。
“这才是好阿福!”
苏兮哈哈一笑。
阿福咯咯一笑。
“小叔叔,那我们快走吧!”
“不,阿福,这热闹咱不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