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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忒勒玛科斯、俄底修斯和欧迈俄斯来到城里

当晚牧猪人回到他的茅屋,他看见俄底修斯和忒勒玛科斯正在宰杀一只小猪做晚餐。因为雅典娜又将俄底修斯变成了褴褛的乞丐,欧迈俄斯仍然认不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他刚刚跨过门槛,忒勒玛科斯就对他说,“有什么消息带来?是否求婚者仍然埋伏在那里要狙击我,或者他们已离开他们埋伏的地方?”欧迈俄斯告诉他,他已看到那只船舶回来了。忒勒玛科斯向他的父亲会心地微笑,但不使欧迈俄斯注意到。于是三个人共进晚餐,餐后各个就寝。

第二天清晨,忒勒玛科斯预备到城里去,因对欧迈俄斯说:“老人,现在我必得去看我的母亲。我希望你也将这个可怜的外乡人带到城里去,使他可以沿门求乞。我万不能将世界上的担子都挑起来。我自己的事已够我苦恼。如果这老人对我们不满,那就由他去吧。”

俄底修斯对于他儿子的装假的本领觉得惊奇而又高兴,替牧猪人回答道:“青年人,我不想再住在这里。行乞的人在城市里总比在乡下要合适些。请你先走一步,让我在炉边烘暖我的身体,待太阳升得更高些的时候,你的仆人会领我到城里去的。”

忒勒玛科斯即刻上路。他到达宫殿,时间仍早,求婚者们还没有出来。他将他的枪靠在门柱上,自己走进大客厅。欧律克勒亚正在用毛毯铺垫椅子。她看见她的主人,欢喜得含泪奔来,欢迎他平安归来。别的仆人们也连连亲吻他的头发和他的双肩。这时珀涅罗珀已从内廷出来,如阿耳忒弥斯一样的苗条,如阿佛洛狄忒一样的美丽动人。“亲爱的儿子哟,你回来了么?”她喊道,双手拥抱他,亲吻他的两眼,“自从我知道你到皮罗斯去了以后,我很失望,以为再看不到你。但告诉我,关于你的父亲,你打听到什么消息呢?”

“啊,我的母亲,”忒勒玛科斯悲愁地说,虽然他很难隐瞒他的真实的情感,“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请暂时不要提到我的父亲以免又引起我的悲伤。请去沐浴更衣,并向神祇许愿,如果保佑我们复仇,我们就向他们作百牲大祭。我自己先得到市场上去,将和我同路的一个外乡人请到家里来,他现在正在一位朋友处等候我去叫他。”

珀涅罗珀照儿子所说的退回内廷。忒勒玛科斯手执长矛到市场去,后面跟随着几只猛狗。雅典娜使他容光焕发,所以人民看到他都暗暗惊异;求婚的人们也满口奉承他,虽然心里在筹划他们的阴谋。但忒勒玛科斯不同他们打交道。他只是同他父亲的三个老朋友

———门托耳、安提福斯和哈利忒耳塞斯在一起,将一些可以说的事情都告诉他们。现在珀剌俄斯将预言家忒俄克吕摩诺斯也带来了,忒

勒玛科斯向他们两人表示欢迎。珀剌俄斯立刻请求他派遣仆人到他的屋子里取来墨涅拉俄斯在送别时所赠给他的礼物。但忒勒玛科斯回答:“那些礼物存放在你的屋子里更安全,因我还不知道以后我的遭遇怎样。如果求婚的人们将我杀死,并均分我的财产,我宁愿将那些精美的东西留给你,而不被他们夺去。但如果我能惩罚并杀死他们,那时你再将这些宝物送还给我,也不为迟。”

忒勒玛科斯一面说,一面就牵着预言家的手,领他来到宫殿里。两人都在宫里沐浴,并和珀涅罗珀一起共进早餐。然后她坐下纺织,并悲愁地对儿子说:“我确实没有理由不回到内廷去寂寞独处以泪洗面,如同我这多年来所作的一样,因为看起来你是不会将你所听到的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告诉我了。”

“亲爱的母亲,”忒勒玛科斯回答,“我当然乐意将我所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你,并希望这些消息能安慰你。我在皮罗斯时,年老的涅斯托耳对我殷勤招待,但他对于我父亲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他派遣他的儿子和我一起到斯巴达。在那里我们受到墨涅拉俄斯和海伦(她是引起阿耳戈斯人和特洛亚人苦战多年的人物)的款待,并听到一点消息,那是海神普洛透斯对墨涅拉俄斯说的。他说俄底修斯被卡吕普索强留,困居在俄古癸亚岛,他没有船舶也没有水手,所以不能归来。”

当预言家忒俄克吕摩诺斯看到珀涅罗珀为这些话深深感动了时,就打断年轻的主人的话说:“啊,王后哟,其实他一无所知。现在请听我的预言:俄底修斯业已回到故土,在秘密地等待时机,计划将所有的求婚者一网打尽。这是我从鸟雀的飞翔所预见到的,当时我就将这种吉兆告诉了你的儿子。”

“但愿你的预言应验罢!”珀涅罗珀叹息着,“我绝不会不给你重酬的。”

当他们三人正在交谈,求婚的人们仍如平时一样在庭院里作乐。他们投掷铁饼和标枪,直到使者请他们去用午餐方罢。同时欧迈俄斯和他的客人亦已出发到城里来。俄底修斯在肩上背着破口袋,欧迈俄斯并给了他一根棍子。不久他们来到城里的水井边,水井曾由俄底修斯的祖先用石头筑成短墙围起来。周围遍栽白杨树,井水从井里涌出,成为一道澄澈的小溪。他们在这里遇到牧羊人墨兰透斯和他的两个助手,他们正驱着给求婚者食用的一些最肥美的山羊到城里来。

墨兰透斯看见欧迈俄斯和他的同伴,就开始诽谤他们。“你们也在这里呀!”

他大声说,“真是物以类聚。无赖带着无赖!牧猪人,你要将这个乞丐带到哪里去呢?到城里去沿门乞求面包皮么?如果你将他交给我,他倒可以打扫羊圈和送草

给羊羔吃。说不定他吃了羊乳酪会长胖一点吧?但是他委实一无所长,只好乞讨度日。”他一面说,一面用脚踢这乞丐的屁股。但俄底修斯并没有栽倒。他在心中盘算着是否要打翻这傲慢无礼的人使他再也爬不起来。可是他仍隐忍着一言不发。

但欧迈俄斯却不胜愤怒。他严厉地斥责了牧羊人,然后转身向着水井。“宙斯的女儿,神圣的女仙们哟,”他说,“如果我们的国王曾向你们作过至诚的献祭,那末,请你应允我让他即刻归回。他一定会惩处这个贱人的!他是世界上最恶劣的牧羊人,只知道成天在城市里鬼混。”

“你这条狗!”墨兰透斯回骂他,“你唯一的用处只不过是被人当奴隶卖到岛上去,你也许能卖几个小钱。此外,我希望阿波罗的神矢或求婚者的枪矛会射杀你的那个忒勒玛科斯,使他和他的父亲一起滚到地府里去。”他一面责骂,一面来到宫廷,坐在欧律玛科斯的对面。因为他是求婚者们所宠信的人,他们也让他一起饮宴。

不一会,牧猪人和俄底修斯也到达宫殿。当这英雄看到他离别已久的故宅,不禁怦怦心跳。他握着他的同伴的手,并对他说:“欧迈俄斯,这必定是俄底修斯的故居吧!这宫殿多华丽,有多少房间啊!前廷周围的石墙有多坚固,进口两旁的大门多么高大啊!这是一所王宫,也好像一座城堡。现在里面一定在举行宴会,因我已嗅到炙肉的香味,并听到歌人侑酒的歌声。”

于是他们互相商量,决定由欧迈俄斯先到大客厅里侦察情形,俄底修斯则守候在门外。他们正在商量,这时躺在大门外的一只老狗昂首竖耳站了起来。它的名字叫阿耳戈斯。俄底修斯在出发赴特洛亚以前曾亲自喂过它。它原是一匹最好的猎狗,但现在衰老了,已无人看顾,让它睡在满是蝇子的垃圾堆上。当它看到俄底修斯,虽然他变了装,它好像仍然认得他,向他垂下耳朵摇着尾巴。但是它太衰弱了,无法走上前来。俄底修斯赶紧拭去眼泪,隐忍着心底的悲哀说道:“这只狗在年轻时是很好的品种。你仍然能看出它是纯种的。”

欧迈俄斯回答:“正是这样。它曾经是我的主人最宠爱的猎狗。如果你看到它在山谷中到处奔走,搜索隐藏在草丛中的野物,那才好呢!但现在,因为主人不在,已无人照顾它。它完全被遗忘了,仆人们甚至不给它喂食。”欧迈俄斯进了宫殿。但这只在分别二十年以后又见到了它的主人的老狗,现在却把头伏在前爪上死去了。

行乞的俄底修斯来到大客厅

忒勒玛科斯第一个看见牧猪人走进屋来,他向他略略点头,要他到他身边去。欧迈俄斯拘谨地向周围看了看,搬来一只小凳子,这是替求婚者们切肉的人坐的。他将凳子放到忒勒玛科斯的跟前,面对着他坐下,使者给他肉和面包。不久俄底修斯拄着杖,踉跄地走进大客厅,坐在满是尘土的门槛上。忒勒玛科斯一看见他,即刻从面前的篮子里取出一个整个的面包和一大块烤肉递给牧猪人说:

“朋友,将这给与这个可怜的外乡人,并告诉他不必怕羞,可以自由地向求婚的人们行乞。”

俄底修斯接受面包并举双手为布施的人祝福。他将食品放在足边的布袋子上,并开始嚼食。

宴会开始以后,歌者斐弥俄斯就一直用他的歌唱娱乐宾客。现在他的歌声止息,全屋子充满了食客们欢呼痛饮的声音。这时雅典娜走近俄底修斯的身边,只是她不为任何肉眼所看见。她劝他向每一求婚者乞讨面包皮,以便观察谁最粗野,谁较和善。这并不是这女神不想将他们一律处死,而是要他们的死略有轻重缓急之分。俄底修斯照她的吩咐走向求婚者,伸着手一个一个地向他们行乞,就好像生来便是乞丐一样。有少数的求婚者同情他并给他饮食,同时大家禁不住要问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时牧羊人墨兰透斯说:“我曾经看见过这个老乞丐。他和欧迈俄斯在一起。”

安提诺俄斯勃然大怒,转身向着牧猪人。“你为什么将他带到这里来?”他向他喝道,“我们这里游手好闲的人还不够多么?你以为我们还需要再添一张嘴在这里吃喝么?”

“你是一个苛刻的人,”欧迈俄斯冷静地回答,“所有伟大的人物都竞相招致预言家、医师、建筑师和以吹弹歌唱使我们娱乐的歌手到他们宫廷里来。但没有人招待乞丐。他是自己来的,但我们也没有理由就将他逐出。在这里只要珀涅罗珀和忒勒玛科斯还在活着,就绝不会这样做。”

但忒勒玛科斯阻止他说下去,他说:“欧迈俄斯,不必理睬他。你知道这个人是喜欢侮辱别人的。至于你,安提诺俄斯,我要告诉你,你并不是我的监护人,

因此你没有权利要我将这个乞丐斥逐。最好是给与他所要的一切。但我知道你当然宁愿一人独食独吞,而不愿同别人分享。”

“请听这孩子怎样讥刺我呀!”安提诺俄斯叫起来,“但是我敢说,假使所有的求婚者给与这乞丐的都如我一样多,那便足够他饱食三月的了。”一面说一面就威胁地高举起一只凳子。俄底修斯正走向他,向他乞求,并叙说他怎样由埃及一直流浪到塞浦路斯。但安提诺俄斯刻薄地回答说:“是什么倒霉的神祇将这馋嘴而鲁莽的乞丐送到我们的面前来了?快滚开,否则我要使你又回到塞浦路斯和埃及去!”当俄底修斯喃嘀抱怨着他的不客气的态度抽身引退时,安提诺俄斯将凳子向他掷来,正击中他的肩头。但俄底修斯挺立不动如同岩石一样,只是静静地摇着头,在心中默想着报复的毒计。后来他退回到门槛,放下他的饱满的布袋,向其余的人大声控诉安提诺俄斯。但安提诺俄斯打断了他的话。“不许嚷!”他咆哮着,“闭住你的嘴,好好地吃吧,否则我会将你从门槛上倒拖出去,活活剥下你的皮!”

他的暴厉甚至使其余的求婚者也感到难堪。其中的一个站起来说:“安提诺俄斯,你用凳子投掷这不幸的外乡人是不当的。如果他是神祇的使者,变形为一个乞丐来到这里,那怎么办呢?这种事情有时候会发生的呀!”安提诺俄斯对于他的这警告毫不在意。忒勒玛科斯看着这种对于父亲的侮辱也不发一言。他只是默默地怀着愤怒。

珀涅罗珀可以从内廷的窗口听到大客厅里所发生的事情,她对于这个乞丐很同情。她将欧迈俄斯叫来,嘱咐他秘密地将这乞丐带到她的面前。她说:“或者他会知道我丈夫的一些消息。他好像在世界各地都流浪过,因此他或者还见过他呢。”

“是呀!”欧迈俄斯回答,“如果求婚者们不打搅,他必定会向他们说出许多的事情。他曾和我同住三天,他向我述说最迷人的故事就好像他是一个歌手一样。

他从克瑞忒来,据说他的父亲和俄底修斯的父亲还是世交。他断言俄底修斯现在仍住居在忒斯普洛托斯人的地方,不久将载着财富归来。”

“那么,快去!”珀涅罗珀说,心里很受感动,“将他带到我的跟前来,让他亲自对我说吧!啊,这些傲慢无礼的求婚的人!我们正缺乏像俄底修斯那样的一个人!如果他在这里,他和忒勒玛科斯必能立刻向他们报复!”她刚说完话,就听见

忒勒玛科斯在客厅里大声地打喷嚏。珀涅罗珀微笑着对欧迈俄斯说:“你听见么,我刚说到这里,忒勒玛科斯就在那里打喷嚏。这必定是一种吉兆。请立刻带这外乡人进来。”

欧迈俄斯将珀涅罗珀的意思告诉乞丐,但他回答:“我极愿意向王后说出我所知道的关于俄底修斯的情形,事实上我也知道得不少。但是求婚者的行为把我吓唬住了。当那边的那个人用凳子向我投来并击中我的肩头时,忒勒玛科斯和别的人都不替我说话。所以告诉珀涅罗珀,等到日落天黑我再去罢。那时如果她许可,我将坐在她的温暖的炉边向她叙述许多事情。”珀涅罗珀听到他的回话,认为很对,所以她决定耐心等待。

欧迈俄斯仍然回到大客厅和求婚的人们在一起,并设法向忒勒玛科斯低语道:“主人,现在我得回茅屋去了。你在这里照拂一切,只是我希望你特别注意自己的安全,因为求婚的人们都狡猾而狠毒,他们一心想谋害你呢。”但忒勒玛科斯请他稍待,直到吃过晚餐再走。他听从他,离去时并应允第二天仍到城里来,给他带来他所豢养的最大的肥猪。

俄底修斯和乞丐伊洛斯

求婚的人们仍然坐在餐桌旁未曾散去,这时从镇上来的一个有名的乞丐进到大客厅里。他素以食量大著名。他虽然高大且有宽阔的肩膀,肌肉却松软无力。

他的真名字是阿耳奈俄斯,但因为他常常为人传递消息赚几个小钱,所以城里的年轻人戏用神祇的使者伊里斯的名字,称他为伊洛斯。现在他听说又有一个乞丐来到城里,心怀嫉妒,立即赶到宫殿的大客厅里。他想将俄底修斯逐出他自己的屋子。他说:“老人,快滚出去!你没看见他们都向我眨眼,要我将你倒拖出去么?最好还是识相一点,自己走开,免得我用武力对付。”

俄底修斯愠怒地瞅了他一眼。“我们两人都可以在这里乞讨呀!”他说,“你好像也和我一样贫苦。请别嫉妒我,因为我也不排挤你。并请不要生气,别向我挑衅。我虽然老迈,但仍然可以打得你口吐鲜血,使你明天就不再到这里来搅闹了。”

这话激怒了伊洛斯,他更加大声地咆哮:“看看这坏蛋多会说话!像一个老渔

婆子一样!我要左右开弓,打得你牙齿掉落,如同从一只猪猡的嘴里吐出玉蜀黍一样。我比你年轻得多,但是你敢和我决斗么?”

求婚的人们听到两个乞丐争吵,都訇然大笑。安提诺俄斯说:“朋友们,请听我说。你们看见那些在火上烧烤着的满带着血和油脂的羊肠肚么?就将这些作为这两个高贵英雄的奖品吧。得胜的人可尽量饱食,并且以后只许他一个人到这大厅里来。”

别的求婚的人对于这提议都很高兴。但俄底修斯假装自己是一个受过苦难磨折的衰弱胆小的老人。他请求求婚的人们都不要袒护伊洛斯,这一点他们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时忒勒玛科斯站起来说:“外乡人,如果你将这人击败,以后便不用畏惧任何阿开亚人。我是这屋子的主人,任何人攻击你,我就要同他算账!”

求婚的人对于这话都一致赞成。于是俄底修斯束紧身上的褴褛衣服,这时大家才看见他的宽肩阔胸,粗大的胳臂和满是筋肉的两腿,因为雅典娜已使他比他原来的样子更强壮高大。

求婚的人们都大为吃惊,并互相耳语:“这老人在破衣服下面有着多么强健的身体呀!这够伊洛斯受的!”同时伊洛斯已开始懊悔他的挑衅。仆人们只得强迫他束装决斗,他的双膝都打战了。安提诺俄斯本来估计的完全不是这种情形,如今他很生气地说:“嚼舌头的家伙,我希望世界上根本没有你这个人!你怎能在这样一个瘦弱的老乞丐面前发抖呢?我警告你,如果你失败,我们必将你绑在船上送到厄庇洛斯的国王厄刻托斯那里去,他是使一切人都感到恐怖的人。他必然将你的耳朵鼻子都割下来,投给狗吃!”安提诺俄斯越发怒,伊洛斯就越畏惧。但他们将他向前一推,于是两个乞丐开始搏斗。俄底修斯在考虑是一击就将这个可怜的家伙打死,还是轻轻地打他,免得引起求婚者的怀疑。他以为后一个办法比较妥当,所以当伊洛斯击中他的右肩时,他只是轻轻地向他的耳根回击。但尽管打得这样轻,也仍然击碎了他的骨头,使他吐着鲜血顿时倒下,牙齿打着战在地上挣扎。这时求婚的人们都拍手叫好,俄底修斯将伊洛斯拖出门槛,来到宫殿门外的庭院。在这里他将他拉起来靠在墙上,放一根棍子在他的手中,并嘲笑他说:“呆在这里,看守着猪狗,不要让它们走近。”然后他回到宫殿,仍然坐在石门槛上。

俄底修斯获胜,使求婚的人们印象很深。他们大笑,向他欢呼,并对他说:

“外乡人,但愿宙斯和别的神祇都保佑你,使你事事如意,因为你已替我们除掉

这个讨厌的家伙,我们将把他送去给厄刻托斯国王。”俄底修斯将这话作为一种吉兆接受了。这时安提诺俄斯给他烧烤的羊肠肚,安菲诺摩斯另给他篮子里的两个面包,并自己斟满金杯,向胜利者举杯。“祝你健康,老人,”他说,“愿你今后永无忧虑!”俄底修斯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并回答他:“安菲诺摩斯,你好像是一个最讲理的青年人,我知道你有一个卓越的父亲。请记住我告诉你的话:在大地上再没有比人的生命还脆弱,还不坚牢的东西。当神祇保佑他时,他会勇敢直前,但是当厄运袭来后,他就觉得没有勇气坚持下去了。这是我从我的经验中领悟到的。过去我也曾依仗我的年富力强,做过许多不当的事情。所以现在我劝所有的人无论何时都不要违犯法纪,应当听天安命,默默感谢神祇。为此,我以为求婚的人们这样狂妄倨傲,冒犯别人(我相信他不会离家很远)的妻子,这是不智的。也许那个人已经近在眼前。所以,安菲诺摩斯,在他还没到家以前,愿神祇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就接过酒杯,先举行灌礼,随即一饮而尽,将杯子递给这个青年。这青年沉思着,低着头,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大客厅,就好像他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一样。但是他终究逃不出雅典娜所规定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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