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小学的时候,中学的校园生活还是有许多变化。小学的时候,不管多么幼稚的游戏,大家都能热爱上瘾,上了中学就不一样了。男生大部分都爱打篮球,女生则会学一些健美操之类的运动。玉浩依然是全年级最高的男生,他经常酷酷地出现在学校的操场上。每到这个时候,许多女生就都跑过来看球。
有时赶上周末,提早从城里回来的张若也会来到学校,名义上她是来找以前的同学玩,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张若来学校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来看玉浩。
现在的张若看上去有了许多变化,以前那种写在脸上的飞扬跋扈,似乎看不见痕迹了,跟人说话的时候也文气了许多,“你好”“再见”之类的话语常挂在嘴上,显得非常文明。
虽然欧浅浅对张若总是不冷不热,但张若只要回来,就很喜欢找欧浅浅一起玩,尤其喜欢找欧浅浅一起看玉浩打篮球。因为张若发现,只要她跟欧浅浅在一起,玉浩就会多看她几眼。
欧浅浅看球却跟玉浩无关。她是从骨子里不服气:刘老师真有意思,为什么只组建男篮队,就不组建女篮队呢?打篮球有那么难吗?不服气的她课间的时候就跑去看男生打球,瞅个机会逮到篮球了,她还会跑上场投个篮。反正他们也是训练,又不是比赛。
每当这时候,玉浩就会跑过来,主动教给欧浅浅一些动作要领。一开始别的男队员会起哄,搞得欧浅浅脸红耳赤,连忙拒绝玉浩的好意,玉浩却不以为然。渐渐地大家彼此都熟悉了,就都拿欧浅浅当兄弟。得知欧浅浅还是个学霸以后,这些男生就打心眼里对她更加服气。
这样一来,欧浅浅就经常跟男生们一起打球。也是奇怪,欧浅浅如此大大方方跟男生一起打篮球,反倒没有人说三道四。欧浅浅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李晓楠:为什么自己跟李晓楠一起玩,就会引来那么多的闲话呢?
欧浅浅跟李晓楠一直没有任何联系。“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是啊,就算一只飞鸿疾速掠过,也会在茫茫雪原留下一丝痕迹。难道李晓楠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吗?欧浅浅绝不相信!只是她担心,如果她们之间长期没有联系,那么即便她有一万个不愿意,她和李晓楠的友谊之舟也只能是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了。就像那雪花纷纷飘落,很快就会把雪地上的痕迹完全湮灭一样。
欧浅浅总是心有不甘。有时候上学或者放学的时候,欧浅浅会特意绕道,从李晓楠叔叔的家门口路过。她希望能碰上李叔或者李婶,也许,他们会告诉她一些晓楠的消息,或者晓楠临走时说的什么话。可是,许多天过去,欧浅浅都没有在那里“碰到”李叔或李婶。看着那紧闭的院门,欧浅浅真想推门进去,但她实在想不出一个什么理由,只能是留恋地看着那两扇红漆大铁门,一次次默默地走开。
她也想过找李晓宇问一问。可她现在是初中生了,初中和小学分别在两个不同的院落上课,虽说她每天上学都要经过小学的院子,但一个初中生无故跑到小学部,这也是学校纪律不允许的。欧浅浅就盼着有一天在校外会看到李晓宇,反正大家来学校上学都走这一条路,都要通过这一道大门。
后来欧浅浅还真的碰到李晓宇几次,小孩看见她,依旧嘴甜甜地喊她“浅浅姐姐”,欧浅浅欢快地答应着。但李晓宇只是跟她打个招呼而已,喊完了“浅浅姐姐”,李晓宇就继续走他的路,也没跟欧浅浅说点别的什么话。
看来,李晓楠真的就这样绝情地走了!而且人家走的时候,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她这个结拜的姐姐。欧浅浅不由地从心底感到无力、灰心,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一阵欧浅浅话很少,回到家里也是匆匆吃完饭,然后就去看书。欧妈妈看到女儿这样闷闷不乐,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转念一想,两个小女孩,至于吗?怎么整的跟搞对象一样?嗨,管她呢,过一阵就没事儿了!
那天晚上,欧浅浅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陌生女子在她的书房乱翻,欧浅浅让那女子出去,女子好像欧浅浅不存在一样,理都不理她。欧浅浅再说她的时候,这女子居然对着欧浅浅大骂,把欧浅浅气哭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欧浅浅只感觉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她心里暗想,常听大人们说“左跳财右跳灾”、“男左女右”,自己这算“财”还是算“灾”呢?再想想梦中跟那女子吵架的事,都说梦是反的,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好事发生?她不由地想:莫非会有晓楠的消息?
但她很快就笑话自己太迷信了!晓楠如果要跟她保持联系的话,也不会在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的言行。张若出去上学还会给自己留一条手链呢!看来晓楠是真的要忘掉她了。
那天晓楠吃过的那罐酒枣,一直在欧浅浅屋里放着。她知道李晓楠爱吃这个,想着有一天亲手把它送给晓楠。可是,晓楠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欧浅浅自嘲地想着,忽听枣树上有只喜鹊在喳喳地叫。她推门出来,看到那喜鹊长长的黑色尾巴上有几根蓝色和白色的羽毛,看起来非常漂亮。喜鹊不住地叫,这让欧浅浅又开始浮想联翩:也许,真的会有晓楠的消息?
整整一天,都跟以前一样过得平平淡淡。没有好事发生,也没有坏事发生。晚上七点多,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村委的大喇叭里又想起了老科洪亮的嗓门。那是老科在吆喝人们去村委取信。
几个男生起哄,学着老科的大嗓门吆喝着,老科是个小个子老头,但是嗓门特别大,老科在村委看大门,同时负责收发全村的信件和报纸。邮差把信件送到之后,老科就会按照信封上的名字,挨个吆喝几遍,然后喊一句“快来村委取信!”
忽然,玉浩喊了一声:“欧浅浅,老科喊你呢!”
欧浅浅一愣,她凝神一听,果然听到老科在大喇叭里喊“欧浅浅”!
不用说,一定是晓楠给她写的信!
欧浅浅感觉浑身血液的流动都加快了,她飞一样地跑了起来,直奔村委找老科。
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的字迹证明欧浅浅猜得没错!就是李晓楠!寄信人一栏清晰地写着:四川省成都市建厂局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