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水道已经被教会彻底接管，没有人带你还进不去，李斯特被拦在下水道前不准进入，除非他出示某个审判官的手谕。
“这里是我发现的，我是第一当事人，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李斯特看着一个人从下面钻出来，手里捧着一个蓝色的半透明大罐子，里面的眼珠在搬运时晃动了一下：“我还有重要发现要下去验证，你……”
“不行就不行，这可是审判官大人的命令。”这名神殿护卫队长也是四环，对李斯特有天然的压制：“再说了，你不过二环，能有什么发现？”
这是泰诺乃至所有世界共同存在的偏见，换句话说就是小孩子懂什么，小屁孩一边去，很少有大人懂小孩的意见，理解小孩的观点，这是一个悲剧的事实。
周围也没人管李斯特，仿佛不存在这个人，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安曼的不幸和这起大发现，考虑这次有哪些人可以获得晋升，居然有人说到了明天即将举行的火刑，他们笑着说那个人居然得到了最高荣誉，但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确实，在李斯特看来荣誉也是最不值钱的，毫无收益却还要背负沉重的负担，但他和这些人不同之处就在于一旦他背负荣誉，他就会贯彻到底，而不是弃如敝履。
这就是现在的教会，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变得很现实，很残酷，吃到嘴的利益才是自己的。
等等，李斯特突然想到一点，如果你是对方你会怎么做？
你有一个大阴谋，结果被偶然撞破了，对方已经开始调查，你该怎么办？
如果这个阴谋真的已经完成，那干脆撕破脸得了，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这只能说明对方没有完成整个阴谋，对方只会潜伏起来，暂停一切活动，等风头过了再继续自己的阴谋。
这是个好消息，也就是说自己起码有一段较长的时间寻找这些阴谋家，李斯特突然放下心来，但是他现在依然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那就是自己必须要有泰诺的城市设计图，不然自己就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根本无法找到这些下水道里的潜伏者。
李斯特转身离去，他现在陷入一个困境，到底该如何找到和这个阴谋有关的人？
或许自己该到别的地方碰一碰？比如说……
李斯特向巴克和伍德打了报告，自己要申请一段时间独自调查这起案件，这份报告被批准了，巴克以审判官的身份给他一份密件，赋予李斯特这份权利，在任务结束前他可以自由行动，同时可以享受到特殊津贴。
教会的奖励是很丰厚的，李斯特捣毁一处巫师实验基地的成果值得表彰，唯一的缺点就是那个巫师弱了点，没什么好说的，十万金币。
当李斯特回到住所时，中午12点的钟声悄然响起，他将手里沉重的箱子轻轻放到地上，合上门，拉上两面百叶窗，一切都是那么静谧。
他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书籍：《论火元素排列的特点》、《变种雷元素在生活中的妙用》、《土元素的稳定性报告》等等，他坐在窗下，安静地翻开书籍，厚重的日光透过百叶窗的窗帘照射到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感。
哪怕这些书花费了五万多金币，但李斯特觉得物超所值，知识是无价的，良师的指导可以让你快速成长，很多时候你面临着人生的困境，在这时你只需要翻开书籍，即可寻找答案。
无他，自己太弱了，连安曼这个戒律者都被对方轻松拿下，悄无声息间死在下水道里，自己又怎么能轻松逃脱呢？
他如饥似渴地阅读，越是如此他越感到后悔，这上面对元素的描述是如此详细，以至于自己都想要进行试验了，可这狭小的房间直接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早知道就不将下水道的实验室告诉教会了。
不不不，李斯特反思自己的错误思想，如果不上报教会，第一个怀疑自己的就是巴克，安曼是他安排和李斯特一起走的，安曼出事了李斯特必然知道在哪出事的，他必然会调查自己，如果不上报就是失去了教会和巴克的双重信任。
可是，李斯特脑海中不断出现那些记忆的碎片，他没有发现，他的手在情不自禁重复那些动作，熟练地摘除眼球、切开颅骨、分割大脑，给各部分脑组织注入自己的魔力，感知其中灵魂的变动，随后将特征明显的实验品保存在培养罐里，记录数据，他居然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些记忆只是强化了他对巫术、法术的向往，确实，法师们只能研究法术，呸，弱小的东西！
当李斯特从思索中恢复过来时，天色已晚，路边的水晶灯依次亮起，更远处的贫民区依然一片灰暗。
他取出箱子里的灰色大袍子，将这些书本都收拾好后换上，趁着夜色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
贫民区的小店都很简单，这些灰扑扑的建筑里满是污秽，哪怕是泰诺也有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街边坐着成群结队的乞丐，蓬头垢面的小孩们在路边拉住小市民的脚，给这些平时备受欺凌的小公务员擦鞋，给了他们一种微薄的高高在上感。
“驾！”马车从街道上驶过，激起的尘土让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掌握泰诺公共马车系统的正是皇室，而能坐得起马车的，显然不是普通人。
李斯特正在旁边的小饭馆里吃东西，贫民区的饭菜很简单，烤得略带糊味的海鱼，一碗黏糊糊的燕麦粥，李斯特吃得头上都冒出汗珠。
小饭店里极其压抑，肯花钱来这里吃东西的寥寥无几，和李斯特一起吃东西的只有两个人，三人都穿着极其普通的衣服，却舍得花钱来这里吃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这里的老板娘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红发中年人，她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膊比男人的大腿还粗，粗粗的眉毛下是一双凶神恶煞的绿色眼睛，看到这双眼睛李斯特就想起了那头冬狼，他喝光了燕麦粥，将一枚银币弹给对方。
这个老板娘轻易地接住银币，她吹了一口，蹭亮的响声从指缝间传出，她点了点头：“水鬼呢？”
“我就是水鬼。”李斯特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夜莺，快点让我找黑狐，快点！”
“你的声音就和水鬼不一样。”夜莺握紧围裙下的短杖：“你到底是谁？”
“你上次让我给你带死亡鱼眼，我带给你了，我记得你还欠我一笔钱，你现在不认账了？”李斯特一把推开面前的餐具，这些碗勺发出稀里哗啦声：“我就是水鬼！”
“你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夜莺不为所动，她知道水鬼的实力，也知道面前这人有多强：“你根本不是水鬼，你只是盗取了水鬼的记忆？”
餐厅的大门陡然落下，轰然声响后是极其压抑的黑暗，两名食客站起来脱下兜帽，露出令人恐惧的骷髅头。
夜莺居然是一个死灵法师，或者说研究灵魂方向的巫师，难怪她有如此底气独自面对自己。
“你看这个东西不就行了？”李斯特愤懑地跺着脚，将一枚蔚蓝色的小球抛给对方：“这个！”
一个骷髅战士接过小球，它眼眶中燃烧着熊熊赤红色的灵魂火焰，一点灵魂火焰没入小球中。
夜莺立刻发现了这枚小球的作用，她发出轻咦声，李斯特苦恼地解释道：“看见没，我将部分灵魂分裂到这枚小球里，然后让我亲爱的小米沙带着它找到一个普通人，将我的灵魂移植到对方体内。”
“我还以为你死在下水道了呢。”骷髅战士将小球抛给李斯特，李斯特一把抓过，仔细看了看后珍重地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那么你找黑狐干什么？”
“这具身体根本不适合我！”李斯特颓然地落到凳子上，他捂住自己的脸，全身都在发抖：“毫无水元素天赋！我根本没办法使用水元素巫术！”
夜莺确实理解水鬼的心情，这种情况比杀了水鬼还让他难受，在泰诺脚下每个巫师的成长都极其艰辛，都和老鼠一样艰难挣扎，成长到2环付出的辛酸比成长到4环还多，现在水鬼骤然失去了力量，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实验室，这个打击比任何打击都沉重。
“你的身份依然有问题。”夜莺擦了擦盘子，她让开一条路：“黑狐就在后面，去找他吧。”
李斯特感激涕零，他激动地冲向后方，在夜莺警惕的目光中他走入下方的通道。
饭店的门再次打开，出乎预料的是，周围人完全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