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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死一瞬间

穷学文,富学武曾是古老华夏的传统,道理是相通的,这句话放在古衡世界也是准则之一,因为无财不足以养道。

黄凤鸣并非没有想过学武,但高昂的拜师费用,以及调理身体的珍稀药材,都需要花费大量钱财。作为孤儿的他,养活自己已是万般艰难,更何论修习武道?

可今日,黄凤鸣后悔了,他本以为这个世界承平已久,天岳城治下黎民家给人足,即便不曾修习武道,也可以安稳的活下去。

但眼前的这一幕,给他的震撼是颠覆性的,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从这一刻起,沧澜恐怕不再如之前那般宁静祥和,人若想活下去,需要与天争命了。

说来可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在苦苦挣扎,一边要压制体内躁动的本土灵魂,一边又要抵抗来自这方天地的排斥。

他活的很累,可他不想死,因为他真正的死过,他了解生死之间的巨大恐怖,那种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强烈空虚感,黄凤鸣自问没有承受第二次的勇气。

本以为随着坐定法的进阶,灵魂逐渐稳固,自己会像一个普通天岳人一般安居乐业,乃至结婚生子。

可小楼外的食人怪物,以及地上白骨外露鲜血淋漓的尸体告诉他:人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是会死的!甚至连苟且的活着都会是奢望!

这一瞬间,黄凤鸣对修习武道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迫切感,但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那便是活下去!!!

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体魄,断然不是怪物的对手,巷子里不时响起的惨叫声,更让黄凤鸣的内心一片冰寒。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起来,降低自身泄露出的气息,不让怪物发现自己。

黄凤鸣想了想,旋即盘膝而坐,沉心静气缓缓入定,呼吸渐渐轻缓,连心脏的跳动也变得微不可查。

自从入定法进入了坐忘境,黄凤鸣还未来得及细细体悟这个境界。

《庄子·大宗师》有云: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坐忘是一种致静的法门,让人达到心如止水,心纳万物的精神状态,使自己的心灵与空间相合,升华到悟我的境界。

而悟我便是入定法的下一个境界:守一境。这个境界,黄凤鸣听老道人提起过,但道人也坦言,他也未曾见过达到这个境界的高人。

黄凤鸣将精神逐渐放空,这时,周围的景象忽然映入了识海,仿佛神魂出窍了一般,木质的楼房逐渐虚幻,唯有那色彩斑斓的各种气息变得无比真实。

灵识之力慢慢扩散开来,在达到五十米外的小楼时,黄凤鸣感觉到了一丝疲惫,紧接着一股朦胧的意识开始冲击他的识海神魂。

黄凤鸣连忙收拢心神,将之收缩至仅仅笼罩住他栖身的这栋小楼,待识海重新稳固了下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周身的空间中,一缕缕乳白色仿佛云雾一样的气体,循着一种奇异的轨迹舒缓的流动着。

一团团黑色污浊的气体自地底飘出,里面好似蕴含了各种能够侵蚀灵魂负面能量,这让他的灵识下意识的避开黑气浓郁的地方。

黄凤鸣顿时有了一种明悟,刚刚那让他差点丧失理智的异样感觉,便是来自于这种污浊能量的侵蚀。

黑色气体在小楼内渐渐弥漫开来,但在遇到乳白色气机的时,却无法撼动其分毫,两者看似缭绕在一起,实际上泾渭分明。

忽然,黑色的地煞阴气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慢慢向楼外飘去,黄凤鸣好奇的探出了一抹灵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其动向。

随着灵识的延伸,一个人形的轮廓映入了他的识海,飘荡的黑气逐渐朝其身上汇聚而去,而那道人形轮廓的周身已然漆黑如墨。

他知道,此时还安然待在楼外的生物,必然是那恐怖无比的食人怪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观察,黄凤鸣惊讶的发现,怪物仿佛逐水草而居的动物一般,循着黑色气体的牵引沿流溯源,徐徐移动。

这一发现,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楼外怪物的身形突然一转,朝着黄凤鸣所在的小楼阔步走来,而楼内映衬在其识海内的那团浓郁的黑色气体,更是如同漩涡一般旋转了起来。

黄凤鸣骤然睁开眼眸,骇然的看向房间的一处角落,正是那里,它仿佛是一处节点,先将地下的黑色气体抽吸了出来,继而散发出去。

他知道,若是以往,那处地方最多会让自己感到不适,但无关大局,可眼下这般境地,它会要了自己命!

想到这里,黄凤鸣眼中多了一丝坚毅,强迫自己忘却心中的恐惧,再度将思维放空,重新入定。

他不知道脑海中这个突然闪现出的办法是否有效,但他必须一试。否则,他将直面小楼外的怪物,并且大概率会引来怪物同样嗜血的同族。

进入坐忘境后,黄凤鸣能够调动的精神力并未增多,但他却能用这些灵识之力进行更细致的操作。

黄凤鸣用精神力牵引着乳白色气机,将其注入了漩涡,不停旋转的黑色气流仿佛被东西卡住了一般,产生了一瞬间的停顿。

有效果!!!

即便在入定之中,黄凤鸣脸上也不自觉的涌现出了一丝笑意,紧接着其调动灵识,加大了对清灵气息的牵引。

仿佛过了很久,黑色气旋好似不堪其扰一般,倏地散开漂浮而去。

此时,已走到小楼门口的怪物,略显浑浊的眼眸中闪出了一丝诧异,旋即好似一节木桩静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黄凤鸣不敢懈怠,不停的牵引着清灵气机将楼内的黑色气体驱散,那种柔和的气息让小楼仿佛变成一片净土,舒适而温暖。

而在黄凤鸣为自己的小命竭尽全力时,天岳内城数十处豪华庭院,墙体上五颜六色的符文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将所有地煞阴气驱散开来,房屋内的黑色气机也被炼化,让居所里的人避免了地煞阴气的侵袭。

而城主府便是其中之一。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天岳城,一股光明浩荡的纯阳力量扩散开来,夜间不断翻涌的地煞阴气冰雪消融一般悄然散去。

而在深夜凶厉狂暴的尸族,也躲进了阴暗潮湿的角落,似乎对明亮的阳光颇为不喜。但弥漫在天岳城上空的血腥气息,却诉说着一个无比残酷的事实。

短短三个时辰,天岳城的人口折损了近两成!

为了抵抗东方那个强盛的中央帝国,沧澜实行联邦制已有数千载,但其本质还是由一个个类似天岳城的城邦组成。但千年以来,在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即便是那个曾经征伐四方的帝国,此时也无力他顾。

因此在失去了共同的目标后,沧澜联邦也逐渐形同虚设,各城城主开始组建自己的私兵,占地为王。

此时,一队队身着黑色玄甲的天岳甲士自军营中涌出,长矛如林,铁甲铮铮。

队伍的最前方,一位身高逾两米的壮汉手持阔面巨剑,胯下是一匹雄健的青黑色高头大马,硕大的马蹄上云纹若隐若现,好似踏云逐月而行。

壮汉抬起面罩,正是那名为戈皓的男子。

戈皓看着面前的一队队甲士,沉声喝道:“全军分为四路,各负责内城的一个城区,今日酉时之前,必须将内城的尸族全部肃清,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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