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司空日旸问道:“我们走吧?”
“不急,等天黑。”
“哦?这是为何?”
“天机阁除了在京城的主阁,其余都是夜间开放,而白天除了极少数同道中人,其余人很难。”王瑞君简单解释道。
“只在夜间开放,挺有意思,那我们要不要先去那里等着?”司空日旸又问道。
“不行,天机阁的位置是随星象变化的,他们提供了一首小诗用以有所求者寻找他们,那首小诗是这样的:九野耀光明九州,七政斗柄明方位。城如国兮国映天,廉贞第五即天机。九野耀光既是指天上的二十八星宿,也是指天机阁的九位阁主,称作‘九天’,亦被江湖中人称为‘九君’,分别是中央钧天君、东方苍天君、东北变天君、北方玄天君、西北幽天君、西方颢天君、西南朱天君、南方炎天君、东南阳天君。七政斗柄是在说北斗七星,这天象到国家到城市,一级一级,皆为缩影,与天象对应,廉贞星所在即天机阁的位置。”
“好复杂的样子,听你说的感觉这个天机阁很厉害的样子,那他们跟‘隐’比起来如何?”
“跟‘隐’相比?”王瑞君愣了一下,蹙眉想了半晌才道“按资料及传说来看‘隐’是上个世纪的组织的遗留,而天机阁则是这个世纪才创建的,你要说比较我觉得应该差不多吧?”
司空日旸微微点了下头,然后道:“那我们就等晚上去看看这天机阁吧。”
入夜,司空日旸跟着王瑞君来到了一处偏僻小巷的一处宅院,门口放着两个石狮子,这两个石狮子嘴中各有一个石球,一个上面刻着‘天’字,一个刻着‘机’字。
“到了,这便是天机阁。”王瑞君道。
“这里就是天机阁?”司空日旸的脸上满是惊讶。
“是啊,除了京城的天机阁修建得雄伟壮观、气势磅礴以外,其余地方的分阁都有点略显寒酸。”王瑞君闻言笑了笑,“走吧,我们进去。”说着王瑞君走上前连扣七下门环,第五下很重,其余都是轻声,不过就算是轻声,在这夜间也算是很响得了。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那人一身黄袍,王瑞君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那人,那人接过正反都仔细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将令牌还给了王瑞君,“来吧。”说着,示意两人进来,待两人进来后他又将门轻轻关上,然后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身穿黄袍的老人,那人背后得墙上有一个小窗户。王瑞君和司空日旸对视了一眼,然后王瑞君坐了下来,司空日旸则站在她身后。
“姑娘想知道什么?”黄袍老人问道。
“我想知道云落谷谷主或者其他高层有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
那黄袍老人想了想,道:“你要是能找来寒影刀,云落谷谷主会承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寒影刀?”
“天外寒星,影落侵天。当年司空楚天的佩刀。”
“那去哪里可以找到?”
那老人闻言笑了笑,道:“缘分到时,刀就会出现,不知姑娘还有什么问题?”
王瑞君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云落谷的人曾插手过兖州最近那场叛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应该是进行一些布局,为对付云落山庄做准备。”
“应该是?你们这不合规矩吧?”
“那场叛乱参与的势力太多了,大家都是想去浑水摸鱼,所以具体势力的具体想法我们也只是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并未深入探究,姑娘若是不满意可以换个问题。”
王瑞君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空气再一次安静。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司空日旸突然插话道。
那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王瑞君,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他能代表我。”王瑞君道。
“公子请问吧。”老人微笑道。
“我是个孤儿,你们能算一下我父母还在世吗?”
“麻烦公子给我一滴眉心血,站着别动就好。”老人说着,右手持刀一刺一挑,左手取铜钱接下一滴血,手法极为娴熟,司空日旸只感觉眉心微微一疼,便看到老人取完血坐下了,然后打开身后的小窗户,递过一张纸条。王瑞君则随身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司空日旸,“自己擦一下。”
很快,一碗血从那窗户递了进来,老人在六枚铜钱上都滴了一滴,一碗取六滴,一枚铜钱一滴,着实让司空日旸有些震惊,而且他用的铜钱是特制的,中间的孔很小,并且有一层薄膜状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刚好承接了那一滴血。接着,老人将七枚铜钱按北斗七星的样子放好,其中承有司空日旸眉心血的那枚放在第五位上,也就是廉贞位。然后老人嘴中开始念叨着什么,声音很低,司空日旸凭借着深厚的内力勉强能听见,然而却又完全听不懂。突然,老人的双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然后只见第一枚铜钱和第五枚铜钱缓缓浮起至空中;老人眉头一皱,左手按在桌子上不动,右手取出两枚铜钱摆至后面,形成九星之势,然后将取过那碗血,将后取得两枚铜钱染满血迹,嘴中又开始念叨有词,不多时,第八枚铜钱也浮起至空中,只不过高度比第一第五都要低,而第九枚铜钱上的血迹则慢慢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蒸发了一样。老人面色恢复平静,三枚浮空的铜钱慢慢落回桌面,老人从桌底取出一个小碗,将九枚铜钱收入其中,与那碗没用完的血一起放至身后小窗户的窗台上。
两个小碗被后面的人收走,老人则取出笔纸开始写道:贪狼七杀战祸起,四海客家何为家?黄泉路上不得见,幸得血脉已流传。写完后,老人将纸递给了司空日旸,“公子节哀。”司空日旸接过纸的手有些颤抖。
“姑娘此行,有贵人相助,必然功成。”那老人又对王瑞君说道。
“他们是什么人?”司空日旸的声音有些颤抖。
“流民,死于人祸。”老人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情感。
司空日旸感觉到一阵眩晕,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后面王瑞君和那老人又说了什么,他们两人怎么出来的他一点都不记得。王瑞君扶着司空日旸一路回到了客栈,等到了房间时司空日旸才有些清醒了。
“你还好吧?就算是天机阁也有可能是算不准的。”王瑞君脸上满是担忧,有些欲言又止。
“我没事,你先睡吧,我出去转转。”说完将刀和包裹取下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路过柜台时,看到后面摆的酒坛子时,司空日旸心中一动,喊了一声:“小六,给我打壶酒,我要带走。”一旁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六一下子惊醒,连忙道:“好嘞,您稍等。”便连忙打了一壶酒,用塞子塞好,呈给司空日旸,陪笑道:“您要的酒。”司空日旸随手接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客栈。
司空日旸本来是想着今晚在客栈屋顶上打坐一晚的,但现在心境被打乱了,完全静不下来,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努力想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却又不由自主地去想一些事情。
“师父,爹、娘是什么意思啊?我也有爹娘吗?”
“师父,你说我爹娘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师父,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师父,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没有爹娘,我这辈子只有师父。”
我没见过他们啊,为什么我现在要哭呢?泪水早已顺着司空日旸的脸庞流下,也亏是现在是晚上,街上没有什么人,不然他怕是要被当作是神经病了。司空日旸看了眼手中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嘶,好辣,一时间他差点没忍住想吐出来,但还是咽了下去,喉咙在那瞬间像是被刀刺穿,被火烧,那灼烧感由弱至强,一下子就到了顶点,然后便降了下去,很快又有一股甜意涌了上来。司空日旸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看了眼酒壶,又灌了一口,这味道,好像有点意思?不错,有点意思。走几步,灌一口,不多时,酒壶已经见底,司空日旸随手扔在一边,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尽量不去想事情,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司空日旸迷迷糊糊倒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