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进一带着司空日旸回到了城东,也是一处小院,唐进一上前扣了扣门环,不多时边听里面传出一个略显苍哑的女声:“时辰过了,不见客了。”
“故人也不见么?”唐进一平淡地说道。
“故人?妾身在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故人?”那女声虽然平静,却又好像有一丝意外在内。
“天机无穷可算尽,此生无涯苦一生。”唐进一悠然道,脸上尽是追思之意,一时间,庭院内外,陷入了寂静之中。不多时,门被打开了,却是一名黑袍女子,那女子看着既年轻却又显老,说年轻是看容貌,说显老则是精气神。
那女子看着唐进一,沉默了一会,道:“你来了。”
“嗯。”唐进一看着那女子,眼睛似乎有些许湿润。
“进来吧,门关好,好久不见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有旁边这位,你也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那女子说着,转身走向了屋子。
唐进一看了眼司空日旸示意他跟上,二人并排走进了院子,关上了门,然后又进了屋子,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家具物品陈设也很简单。
“这位是司空日旸,我的一位好友,是为了诡影来的,我想着你师兄也是咒师,多少也会有些了解吧。”唐进一简单地介绍了下司空日旸。
“所以你是来找我师兄的?”那女子语音似乎是微微一颤,拿起一旁的杯子,抿了一口茶,反问道。
“是。”唐进一答道。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中,一旁的司空日旸暗叹一口气,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吗,怎么搞的这么……“唐兄,不知这位是?”
“跟你没关系,你,你别急,这茶这么好喝你就不能再喝会茶?”唐进一微微皱了下眉头,挥了挥手道。
司空日旸只能是继续叹气,哪来的茶水?只有主人自己在喝好不好,看来唐兄以前和这女子关系必然非同一般啊。
“怎么?不是故人吗?怎么还不愿意给自己朋友介绍下自己的故人呢?”那女子声音有些微冷,却又有些难以名状的味道在其中。唐进一的眼珠向四下里转了转,又叹了口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经意间与那女子对视了一眼又连忙转移了视线。
“司空兄,这位,是我以前的一位,一位故人,江湖人称‘信女’,你可称呼她‘云姑娘’。”唐进一有些语无伦次。
“司空日旸么?你且随我进来,关于诡影的事我在里面和你说。”这位云姑娘冷冷看了眼唐进一后,对着司空日旸说道。
“你,你师兄他人呢?”在云姑娘起身后,唐进一忍不住问道。
“早死了。”云姑娘头也不回地说道,然后走进了里屋,司空日旸看了眼唐进一,后者神情有些恍惚,司空日旸没说什么,连忙跟了上去。
“拿着,这个东西你有印象吗?”刚进里屋,云姑娘便递过来一块令牌,令牌看着像是纯金打造,正面什么都没有,反面倒是有一个‘影’字。
“这是?”司空日旸接了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身后应该有灵师吧?”云姑娘不答反问道。
“是的,我有一位朋友是灵师。”司空日旸点了点头,同时也有些奇怪她为何要用‘身后’这个词。
云姑娘见状则是取过笔纸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司空日旸好奇地伸过头去瞅了一眼,却发现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完全看不懂,便只好在一旁耐心等待。
“你把这张纸和那块令牌一起给你那个灵师朋友就好了。”云姑娘说着,将纸对折了两次,递给了司空日旸,司空日旸虽有些疑惑,但想了想也没多问,只是接过来和令牌一起放入怀中。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进一这么多年,他肯带你来这里,说明你和他的交情真的很深很深,我时日也不多了,这会能多帮他一次是一次了。”云姑娘说话时显得有些疲惫。
“你?”司空日旸有些愣怔。
“祸福由天,生死有命。说起来咒师灵师不一样,其实本质上差不多,天机哪是那么容易接触的?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活不久,越出色的人一般越易英年早逝。你也是习武之人,看不出来我的精气神早已严重亏损么?还有声音,你也应该多少能听出来些,好啦,有什么想问的快问吧。”云姑娘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满含着自嘲的味道。
“姑娘和唐兄之间看样子应是交情不浅,此次东瀛人已派人暗入青州,天机阁阁主、天绝岭副岭主等前辈均有所行动,想来必有大事发生,如姑娘所言,姑娘可能赴黄泉之日不远,而我与唐兄也未必能在此番事件中苟活,我观姑娘与唐兄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误会,人生苦短,想来还是尽量少留下些遗憾才好。”司空日旸想了想道。
云姑娘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司空,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感谢云姑娘这次提供的消息。”司空日旸连忙说道,说着,行了一礼便欲离开。
“你让他进来,我另有话和他说,还有,你现在直接回去,你的灵师朋友也该到了。”云姑娘道。司空日旸停了一下,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唐兄,云姑娘有事找你,我就先回去了。”司空日旸出来后发现唐进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就走吧。”唐进一闻言便转身走向门口。
“别留遗憾,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司空日旸一把拉住唐进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我……”唐进一眼神中微微有一丝挣扎与迟疑。
“去吧,我先回去了,还有点事没办。”司空日旸推了一把唐进一,然后冲了两步起身一跃,翻墙出去了。
再说司空日旸回到了云落谷,却在山中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姚九。准确点说应该是姚九在路边等着他,一旁还有一匹汗血宝马,姚九看起来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而旁边的马看起来则不像是长途跋涉过的。
“好准,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司空日旸有些惊奇道。
“准?”姚九微一扬眉。
“唐兄带我见了一位咒师,她给我了些关于诡影的情报,还说我直接回来可以遇到你,不过话说你在京城的事搞定了?”司空日旸道。
“差不多吧,我这边出了点问题,所以昨晚从京城赶过来的,走吧,边走边说。”
“昨晚?”司空日旸愣了愣。
“这是我换的第三匹马。”姚九解释道。
“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赶过来?”司空日旸微微皱眉,“是青州有什么问题还是燕王那边又在搞什么动作?”
“都没有,是我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我之前记忆出了点问题,巧的是这次在京城被一位神医治好了。”
“所以?”
“所以来安排些事情,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拿命去拼值得吗?”司空日旸的脸色有些严肃。
“哦?看来那位咒师和你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她说灵师咒师本质上没什么区别,而且越优秀的一般越易英年早逝。”
“不错,但我不是一般人啊。灵师顺天而为,其实本质上又何尝不是逆天?我只是想和上天做个交易罢了,但是交易这种事情嘛,哪有一换一这么容易的,安心了,后面你就知道了。说起来今晚我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得到的情报呢?来给我看看。”
司空日旸从怀中摸出了令牌和纸递给了姚九,同时顺手拉过缰绳。姚九看着令牌愣了愣,然后放入怀中,接着仔细看了看那张纸,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
“她写了什么?”司空日旸问道。
“晚上一块和你说,我需要理清一下思路。”姚九边说边将那张纸沿着之前的印子对折了两下,塞到怀中。